大滴大滴的雨水从灰色的天幕砸下,纷纷扬扬中迷蒙了人的双眼,雨滴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的小土坑,又慢慢的被不断落下的雨滴填满,最后土坑装不下了,从一侧溢出,汇成一条细细的水流,地上的土坑很多,水流也越来越多,最后形成一条更大的夹杂着泥土的混浊水流。
雨水冲刷着地面上的一切,倒立着的折断的刀剑,还有一些残破的衣角,不知道是哪一位将军的头盔,将原本汇流成河的血水冲刷干净。
天空无情的撒布水滴,将地面上这些曾经发生过一场又一场生死相搏的战役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洗干净。
日曜王朝突然兴兵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时光也已经从那刚刚小草冒头的阳春三月进入现在多雨的七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日曜王朝的铁骑已经踏遍的西华的土地,将这个曾经最能征善战的国家从世界上抹灭。
日曜王朝迅猛的出击让其他国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将西华的土地全部收入囊中,这一举动震惊了所有人,蛰伏了多年的日曜王朝看来要一举统一天下了,盛华边关进入严重戒备,一位又一位将军奔赴边关,在日曜王朝这样铁血的攻击下,谁知道他下一个目标是木圣还是盛华?
慕容山庄也在几个月内迎来一波又一波的访客,银蛇圣使锲而不舍的精神简直有常住慕容家的打算,最初慕容老爹还能糊弄过去,自从银蛇圣使休息了几天之后,不关慕容老爹使出什么样的招数都没能让这位圣官派高高在上的圣使大人放弃。
而且江湖上也已经将慕容家三小姐的画像传了个满天飞,几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千年合欢神的转世就在慕容山庄,而且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家这位被皇室打上儿媳标签的慕容斐云。
这下慕容斐云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了,虽然虚空中那老和尚说的话她都明白,可是这没头没脑的,谁知道怎么了结,多次想再在睡梦中到那虚空中问问老和尚,可是却每次都是一觉到天亮,根本没有什么虚空等着她,其实她不知道,上次和她那么一顿大吵,老和尚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哪还有时间来找她。
慕容斐云整日待在桃花楼,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梅花楼笼罩着一层阴郁,就连外人看到梅花楼都仿佛看到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此刻,一身男装的慕容斐云和红衣妖孽的红教教主独孤寒大眼瞪小眼,从独孤寒被热情的请到桃花楼以后,这桃花楼又成了他的第二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莲花在一边挂下满头黑线,能不能不这么肉麻啊,难道小姐喜欢上这个妖孽了?想到这里,莲花赶紧甩甩头,将脑子里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就她家小姐这种性子,怎么可能喜欢上妖孽教主呢?
“教主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本少爷说?”慕容斐云瞪着独孤寒,明明就是一个人,老娘让你再装。
独孤寒心里转了十八圈都没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摇摇头,脸上挂着一个特大号的问号。
慕容斐云没有被妖孽这卖萌的样子欺骗,伸出一根手指,在妖孽面前摇了摇。
“本少爷既然知道了,你再隐瞒也是没用的。”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容斐云也不多话,只是交代了莲花几句,然后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看着独孤寒,后者被看的心里头毛毛的,也还是强装镇定。
不一会,莲花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一件雪白的云锦缎衣袍。
独孤寒看到那白衣的时候,脑袋里面只有两个字“完了。完了。”看来是身份暴露了,这小子怎么知道的啊?
虽然心里面已经想了很多,面上还是平静的看着慕容斐云。
“你一直穿红衣,本少爷看腻了,今天换个样子,来,把这衣服穿上。”莲花听着她家小姐这语气,唉,还看腻了,也不知道是谁一直就穿那么一身黑。
“……”果然是这个,独孤寒看着那熟悉的白衣,脑海中已经在思考他接下来要面对的严刑拷打了,额头也适时的挂下一滴汗水。
“这个,这个,白衣不是本教主的风格,本教主这么玉树凌风,只有红衣才相配,这种清洁高雅的白衣不适合本教主。”磕磕绊绊的找到一个蹩脚的不能再蹩脚的理由。
慕容斐云将云锦缎直接丢在独孤寒怀里,二话不说拉着莲花走了,走之前留给独孤寒一句话,“别想逃跑,否则以后就别出现。”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看着手里云锦缎苦笑的独孤寒。
而另一个房间,齐牧远一头雾水的看着慕容斐云,把自己叫过来什么都不说,就说了句有大惊喜。
慕容斐云也是心里面感叹,烦闷啊,全天下都在找她,圣官派那牛皮糖一样的银蛇圣使,还有各大门派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甚至有华昌国遗留的那些百姓都开始来找她了,真是有家不能回啊。
“吱呀。”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满身清辉的男子,云锦缎的白衣穿的恰到好处,朵朵兰花在衣摆上摇曳,男子如同一株空谷幽兰。
再看面上,是一张俊美到女子见了都自愧不如的俊彦,嘴角挂着邪肆的笑,一双漆黑的双眸,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招牌式的笑容是独孤寒妖孽的脸。
“这,这是?”齐牧远双眼直直的看着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定格在那张同样熟悉的脸上,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为何却出现在同一人身上?
“很惊讶吧,本少爷也很惊讶。”慕容斐云拍了拍齐牧远呆滞的肩膀,说实话,他心里和齐牧远是一样的,可是怎么能让这妖孽得意呢,看那妖孽的脸就知道他一定是打算让本少爷吃惊的,哼,本少爷偏偏不吃惊。
“你,你是?”齐牧远还没找回自己神游天外的魂。
慕容斐云背着双手绕着纤尘不染的男子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想,妖孽就是妖孽啊,能把两种差距如此强烈的不同形态都完美的呈现出来还不让人认出来,简直是妖孽中的妖孽了,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人。
白衣纤尘不染的男子额头划下一条巨大的黑线,有那么夸张吗?他不是早就知道了。
齐牧远不敢相信的捏了捏自己的脸,另一只手还爬上了鸣熙的大腿。
“啊,少爷。”鸣熙大叫着跳起来,莫名其妙居然就遭殃。
齐牧远瞪着那个白衣男子,双脚不由自主的放缓慢,脸颊上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对自己也是下了狠手的。
慕容斐云看看两个人那对视的眼神,心里无量的想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激情飞扬?火花四溅?
“白兄?”
“是。”
“红教教主?”
“是。”
“嘭。”一拳重重的击在白衣男子的胸口,一声闷哼。
白衣男子最了咧出最迷人的笑容,能够下手打他,就说明不是真的气愤。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张妖艳到天地失色的脸庞,双眼带着浓浓的笑意,狂放不羁。
这样两种不同的风格却那么和谐的融合在一人身上。
“你说我们是该叫你白老板呢还是独孤教主?”发泄完的齐牧远气喘吁吁的问道,这家伙真是妖孽了。
白衣风华,行云流水间落座,嘴角上翘带着邪肆的笑。“随意。”
谁能想到名满天下的红教教主居然一直就用一副温和淡漠的样子欺骗着世人的眼,那让人闻风丧胆的邪教教主居然是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怕是说出去人家都不会相信吧。
齐牧远认识白老板也有些年了,却一直没发现这妖孽的真实身份居然是红教教主,顿时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慕容斐云。
独孤寒也很是好奇,自己这样子就连跟随他多年的红教长老们都认不出来,这小子是怎么发现的?两双好奇宝宝的眼睛看着慕容斐云。
而那貌似做了大事的某人还得以的扬了扬下巴,伸手摸两下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这个嘛,那自然是因为本少爷才思敏捷,观察入微……省略大约五百字的自夸,带着一颗热情的心,用本少爷那无比犀利的七窍玲珑心发现的。”
“少来,夸你自己就得了,到底怎么发现的?”显然某些早就熟悉他的人一点都不买账。
慕容斐云也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嘿嘿一笑,“眼睛。”
齐牧远一头雾水,眼睛,是一样没错啊,但是也不能只凭眼睛就确定是一个人吧,其他地方差那么多,一个眼睛怎么能一样呢?
独孤寒到是淡定了,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一样,居然能从眼睛里看出来。
“本少爷第一次见白老板,眼神很深,虽然是温和但是眼睛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眼神和白衣是强烈的反差;本少爷第一次见妖孽,眼中带笑,看似笑容满面眼底却是冰寒彻骨,这两种眼神其实是一样的。在仔细观察,当然就知道了。”
两人都陷入沉思,这是何等敏锐的观察力,能够从眼睛里的意思判断出这样的结论,其实慕容斐云做为曾经的间谍,最会的自然是不断变化身份,自然那如何判断也必然精通,虽然这古代的易容术很是牛叉,但是人的眼睛是最直接的反应,容貌声音可以改变,可是那眼睛在这个时代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再加上后来对红教的熟悉和一直对白老板那么神秘的猜测,慢慢一结合,这个答案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