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得都半截身子躺进棺材的车夫敲响了麦德瑞大公的房门。
“萨拉兰奇人吧大人接走了,我们要不要拦下他们?”
“不用,那位大人既然原意跟他们走,那么就证明他们对我们是有利的。”轻轻挑起窗帘,目送马车消失在黑暗之中过后,麦德瑞大公摇了摇头。“这种时候和萨拉兰奇人硬拼只会便宜了我们那位陛下。毕竟是正值需要通力合作的时候,对自己的盟友适当容忍一下也没有什么关系。”
“之后呢?”短暂的思索,老车夫追问道。
“虽然很不待见我们那位陛下,但是他至少有一件事情是对的——萨拉兰奇人绝对不能拥有南方出海口。”继续将窗帘拉大了一点,天边赤红的火灾印入了几乎被肥肉给挤压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瞳孔:“如果自顾不暇的诺兰公国无法胜任堵住萨拉兰奇人的重任的话,那么就我们亲自上阵。安排其他几名大公各自均出一些人手,注册一个新的佣兵团。自由都市的人只要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就可以雇佣走这支雇佣军。”
“如果他们还是失败了呢?毕竟萨拉兰奇人是能够独自守住整个西部区域的强国,如果他们真的下定决心要获取南方出海口的话,单单依靠这点人手可能不够。”
“那就让陛下吧王室中队也加进去——如果这一局我们赢了的话,这样的要求还是可以做到的。”带着几分凶狠神色地为自己倒上了慢慢的一整杯啤酒,大公仿佛是一个乡下酒鬼一般将之一饮而尽。“而如果我们失败了的话,那么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们来头疼了。”
忽然间,剧烈的喧哗声从大厅里传来,经久不绝。这使得麦德瑞大公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种失礼的行为发生在他所举办的宴会上,如果传出去的话,很容易让有心人宣传成他识人不明,举办的宴会所邀请的都是一些如同市井流氓一般哗众取宠之徒。虽然不至于对家族的声誉造成严重打击,但是这终究是一个诽谤的借口。
“大人……情况不太妙……”不等老人出门打听情况,一名仆人就已经气踹嘘嘘地敲响了房门。“萨拉兰奇的使团直接走正门进来了。”
“他们在发什么神经?!”
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麦德瑞大公厌恶地看了看那个为自己带来这个坏消息的仆人。虽然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但是萨拉兰奇人如此不受规矩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抑制地恼怒。
“大概是想避免我们对自由都市的战争进行干涉吧。”老人丝毫没有对此感到意外。“今天晚上之后,全马林堡都知道萨拉兰奇人的使团参加了贵族派的宴会,这会让陛下非常不满。”
“他们是明目张胆的把我们当成卫生纸了吗?!一次性!用完即弃!”用了好几个深呼吸,麦德瑞大公终于得以控制住自己满腔的怒火,让自己的态度不至于太过恶劣。“他们是想要今晚就挑起我们和陛下反目成仇吗?!”
“确切的说,我们互相都在吧对方当卫生纸。”在忽然爆发而出的嘈杂声中,紧锁的房门被人用暴力推开——这么说事实上是委婉的说法。房门本身上拥有魔法封印,在“上锁”的状态下可以封闭房间里的所有声音的同时抵御数吨重的冲击。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被人“推开”。尤其是在对方还听见了本来不应该传出房间的声音的情况下。
“我们支持你们和你们的国王翻脸是为了让你们无暇干扰我们处理自由都市的事情。我们双方的利益仅仅只有这短暂的一小段时间相符,过期不候。”带着浓郁的萨拉兰奇人所特有的傲慢,萨拉兰奇人的使者大步跨入了麦德瑞大公的房间。“如果你们帮不上忙,那么我们就支持你们的国王解决掉你们——无论哪一个都可以让杜马同盟无暇他顾。”
明明在之前几乎已经要被气炸了,但是当正主出现在眼前,并用近乎羞辱的方式逼迫他屈服过后,麦德瑞大公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仿佛刚才的愤怒都是假装的一般。
“也许我们的陛下愿意在这个实力空虚的时候向我们做出点让步,让我们优先解决外部问题——毕竟我们内部的问题就算拖上那么几个月再解决也没什么关系。”微微偏了偏脑袋,老克里斯蒂立即会意拦在了使者眼前,向对方示意“请回”。
“你们这些满脑子都是肥肉的‘贵族’们该不会以为萨拉兰奇人的支援是白来的吧?”完全没有将老人放在眼里的意思,使者冷笑了一声:“与虎谋皮过后还天真的以为可以全身而退?你们是贵族之间的过家家玩多了,以至于吧脑子玩傻了吗?”
“我觉得萨拉兰奇需要一个冷静沉稳一点的使者。”长长叹出一口气,麦德瑞大公失望地说道:“你这样只会吧事情弄得更糟,我们之间根本没办法好好合作。”
“我想你可能误会了,公爵阁下。‘合作’是在平等地位的情况下才能够谈及的。但是代表萨拉兰奇的我和代表杜马同盟里几个垂死挣扎的小贵族的你,二者并不是同等地位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拦在眼前的老人,似乎确认了什么,使者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在被我们找上之后,你们的选择就只有当死人和当狗两个选择了。”
“送客,克里斯蒂,帮我联系其他几位大公,我们进王宫向陛下请罪。”这一次,麦德瑞大公彻底放弃了什么似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说过了吗?要么当死人,要么当狗——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吧,老头子?”使节团的副官缓缓挡在了房门,阻止了老克里斯蒂的道路。
“把我从学校里请出来的那个家伙,他有一句话我很喜欢——如果能百分百的用武力将对方排除在牌桌之外的话,那么我们为什么要让他坐上牌桌和我们以同等地位的身份赌一场胜负两说的牌局呢?”终于,萨拉兰奇的使者褪下了一直以来的高傲面孔,亲切地拍了拍麦德瑞大公的肩膀。“最后的三名实权公爵,一屋子的小鱼小虾,这个屋子里头的人可是你们最后的家底了,再考虑一下吧?别光想着坏事,万一成功了呢?”
深深吸了一口气,麦德瑞大公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反问道:“那又如何?你们能蹦跶多久?两周?还是一个月?全国二十四个王家中队有二十个就在一百里外的切尔奇斯港口等着装船,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你们根本没有阻挡之力。既然都是死的话,那么我为什么不挑一个不那么讨厌的死法呢?”
“你们那位陛下担心我们在治安队里的间谍,但是殊不知切尔奇斯港负责处理下水道生活垃圾的人里头也有我们的人。从前天开始,切尔奇斯港的生活垃圾就已经减少了近一半。同时停止了对新鲜水果的进购——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似乎是认为已经胜券在握了,原本阻挡在门口的独眼女孩也让开了房门。但是这一次,麦德瑞大公没有再试图驱逐他们。
“今晚的羞辱,我们绝对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