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兄久等了。
”秦五涵送走了青萍回到座位朝严嵩微微一笑。
她本是女扮男装,怎么也比寻常男子好看,再加上穆玲本身的颜值就非常高,一笑起来,更让人觉得桃李盛开,如沐春风。
严嵩这时就觉得这名小公子眉目尤其清秀,不由得看愣了,好半天才说:“书上总说江南人家地灵,山水养人,今日见了秦公子风姿,我才相信了。
”
秦五涵虽然是个现代里的宅女,但是古代风景独好,热闹不同往常,就三天两头地上街瞎转悠,觉得街头卖艺的挺好玩。
今天上午走累了就进这家“八珍楼”歇脚听曲儿,坐下没多久,这位严公子就过来了,虽然二楼里空座位还挺多,但是人家说偏爱临窗座位,问问可不可以拼个座。
秦五涵不好拒绝,就让人家坐下来了。
这位严公子自称严嵩,土生土长的上京人士,家中排行第五,攀谈起来称从来没见过她,问是不是外地人。
秦五涵当时就心里一惊,暗道这人这么厉害,京城里冒出个陌生人来都知道,身份不可小觑。
然后这人又说自己性喜结交四方朋友,又刚好有空,可以带在她在上京四处转转,略尽地主之谊。
秦五涵可有可无地点个头,没想到聊了几句,一来二去,她发现这位身份不一般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因为她之前信口胡诌,说自己是江南人士,姓秦,遵循父亲“男儿志在四方”教训出来游学,一路游山玩水刚刚到的上京,才有了严嵩这一番夸赞。
秦五涵被这含蓄的赞美夸得牙一酸,“哈哈”了两声,“严兄说笑了,我人小笨拙,怎么比得上您龙章凤姿!”
严嵩本来看这小秦公子身量尚小就很好奇他的年龄,这时听他称自己小,就顺势道:“虽然你我今日才见,但我看秦公子十分合眼缘,既然意气相投,不如你我互道名号年龄,以兄弟相称。
不知秦公子及冠未否?”
秦五涵腹诽,我既然叫你“严兄”了肯定比你小咯,还问个屁啊!脸上还是笑着说:“小弟今年刚刚及冠,所以才被家父以‘成长自立’之言撵出门了。
”说罢摆出一脸愁苦。
严嵩心下一喜,看着他的模样轻笑,“令尊也是望子成龙,四海之内皆兄弟,贤弟不必愁苦。
”又道,“我虚长你六七岁,往后便称你为贤弟了。
前面贤弟只道姓秦,不知叫什么名字?”
秦五涵想了想,好像古代里讲究些的人家名都是一个字的,就说:“小弟出生在雷雨交加的夏季,父亲便取了一个‘涵’字,取‘德以涵灌,义以封植’之意。
”
严嵩轻轻念了一遍,笑道:“这寓意甚好,字呢?”
秦五涵懒得再费脑子,直接说:“我们小户人家,不讲究字号,并没有取表字。
”
严嵩皱起眉头,莫名其妙不高兴的样子,说:“怎会这样?那往后可怎么称呼,连名带姓叫人总归不礼貌,既然贤弟叫我一声‘严兄’,我来给你取两个字怎么样?”
怎么这么磨叽,秦五涵心里很不耐烦这么文绉绉说话,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不用了,我表字没有,倒是有一个小名儿。
我在家中最小,亲友都喜欢把我叫‘小秦’。
严兄若不嫌粗俗,这样叫我就好了。
”
“小秦,小秦,”严嵩念了两遍,秦五涵顿时就觉得他正在喊某位叫“小情”或“小琴”的丫鬟,这特么的,怎么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不过她误会人家了,严嵩只觉得亲昵非常,笑了:“这小名虽然简陋,但是你长得粉白秀丽,念起这两个字来我只觉得活泼可爱,倒不像低眉顺眼的丫鬟小子,往后我私下里就这么叫你吧!”又想起来自己的,道,“我表字子扬,贤弟只管称我表字即可。
”
“好的,子扬兄。
”你爱咋咋吧,秦五涵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子扬兄先前说带我在京里转转,可不能食言,我们走吧,京里都有哪些好玩的去处?”
严嵩看他期待的双眸熠熠生辉,好容易才忍下来直接带他走的心思,温声道:“小秦莫急,现在日当正午,太阳正毒,我们何不在这里吃了午饭歇会儿再走?京里大着呢,不吃午饭会没力气的。
正好‘八珍楼’我是来惯的,镇店的八道珍品十分不错,你可以尝尝。
”
“好吧好吧,刚好肚子也饿了。
”秦五涵对吃的没啥兴趣,不过还是要吃的。
“这茶已经冷了,可要换一壶?”
“不用了不用了。
”都吃饭了还要什么茶啊!
“真的不用吗,我看你很喜欢这碧螺春,爱不释手的......”
“真的不用啦!”那茶苦兮兮的又不好喝,喜欢个屁,还不如来杯白开水呢,一直端手上是为了烘托气氛提升情调懂不懂?
秦五涵此时深深地怀疑,这个废话如此之多的人真的是个皇子?最近不是各种争权夺利、战斗十分激烈?皇子们不应该是一个个端着架子惜字如金、高深莫测吗?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则,这样话多又爱跟陌生人套近乎的皇子怎么看都活不过五集啊,所以她是猜错了吗?
当然,同时她也有点埋怨自己,干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做一朵高岭之花不就好了,心累!
吃了午饭,两人开始游玩京城。
说是两人,但是秦五涵可没漏看这位“严嵩”朝隐秘角落投去的眼神--毕竟是位身份尊贵的皇子,暗中保护的侍卫哪能没有?
秦五涵不动声色,只当没看见。
城内各处藏有珍奇古玩的地方走了一遭,两人又打马从闹市过,直接出了城门,到郊外赛了一场马。
此时正是菊花盛放的时候,听说不远处的菊园正在举办赏花会,十分热闹,两人也去看了一圈,果真是万紫千红,艳丽妖娆。
带了一身浓郁的花香出来,听说因为秋闱临近,城郊某座寺庙聚集了一群文人墨客吟诗作画,留下不少佳作,两人又去逛了逛,还真发现有些脍炙人口的诗篇。
傍晚,两人打马回城的时候,都觉得尽兴而归。
“家中人丁繁多,教育森严,及冠后我便从家里搬出来立府独居,城内城外也有几处私宅,如今都空着。
你我一见如故,不如让我来招待你,又清净,又舒适,底下伺候肯定也比客栈用心的。
小秦你说好不好?”
进了城门,严嵩终于忍不住把一路酝酿的话说出来,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秀气活泼的小秦公子了。
他以为他这样言辞恳切,小秦就是不答应也会婉拒的,没想到秦五涵直截了当地说:
“不好!”
严嵩立刻皱起了眉头,十分惊讶沮丧:“为何?”
秦五涵心里翻个白眼,“我知道严兄一片好意,但我可不能不知礼数。
今日已经耽误严兄许多时间,怎好再到府上叨扰,家父若是知道了,肯定要臭骂一顿的!”
“五弟这么好的兴致,携友打马游街?”
严嵩还要再劝,却被一道旁里插入的声音打断了。
这声音不大,却在闹市里听得清清楚楚,带着些许冰寒、阴冷、嘲讽,让人十分不舒服,秦五涵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两人循着声源看去,只见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辆低调奢华的马车,车厢上绣暗纹的绸布撩起,一个面容沉郁的男子正盯着他们,一双眼冰冰冷冷,暗藏杀气。
严嵩从之前听到男子说话时脸色就一变,这时候看着这人,语气也低沉冰冷下来,慢慢的说了一句:
“三哥兴致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