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笙担心容世安有麻烦,匆匆瞥了一眼这个奇怪的人,奔铺子而去。忽然,这人喊了容笙的名字,可容笙心里记挂着别的事,压根没听见。
容府的铺子门口,里里外外围着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江婉比划着手里的一根梅花白玉簪,“诸位评评理,容三爷做生意不讲诚意,我买的簪字上面有纹理,是个瑕疵品。”
乍眼一看,簪子的成色不均,确实不大好。百姓议论纷纭,多数占江婉的理。
江婉脸上的笑容更深,“我大方包下铺子,照拂你容三爷的生意,没想到你投机取巧,竟糊弄于我,是看我年纪小好欺负?”
容世安心平气和的解释:“簪子是铺子里的首饰,你揽下铺子,我自当一并给你,做生意要讲究实诚,我不能先筛选一道,挑好的给你,次一点的留下来再卖别人收两道钱,对吧?”
话没毛病,指责容世安的声势,没有先前那般浩大。
江婉美眸一沉,露出狠意,“容三爷,合着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你?你往日去赌/坊,逛酒馆,哪回不往好地段的位置赶?你是客官的时候注重排面,怎么当起掌柜就忘了这个理儿?梅花白玉簪有瑕疵,配不上我的身份!”
“那你想怎么办?”容世安问她。
“念在我江家和你容家有交情的份上,道歉就免了,赔偿吧。你不是承诺过童叟无欺,假一赔十吗?按你的意思来,十倍!”不等容世安爽快答应,江婉又补充说,“簪子不是我单独买的,劳烦你按单子的价钱赔!”
江婉狮子大开口,字面上没叫容世安道歉,话里的意思却比道歉更过分。梅花白玉簪撑死了就二两银子,十倍,也才二十两。她包下铺子总共花了七百多两银子,十倍就是七千多两,这间铺子一年到头都挣不到这个数,她这架势,摆明在讹人。
容世安皱了皱眉,到这个份上,容江两家哪有交情可言?江婉不依不饶堵在铺子门口耽搁他做生意,显然是找事。银子坚决不能给,一旦给了,代表自己理亏,声誉受损,将来还怎么在金陵城混?
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江婉的提议:“我不答应。簪子我负责卖又不负责造,有问题你找打磨玉簪的匠人呀,找我有什么用?去摊子上买猪肉会对比选好的一块,你不看也不选,结账还赖我,那我找谁说理?”
江婉不管不顾与容世安骂起来,“什么叫我不看不选?我念着和你们容家关系好信任你,没仔细检查这些首饰……首饰出了纰漏你不解决问题,反而推卸责任,这就是你容三爷的经商之道?无耻奸/商”
声声称和容家关系好,做的事没一件对容家有利,容世安对江婉这睁眼说瞎话的小辈,厌恶到了极点。他想着容清漪和江叶寒还有婚约,不能把两家关系闹太僵,所以一忍再忍。事实上他错了,江家态度不正,根本不想好好处。既然江婉不识趣,他何必为难自己忍下去?
转身去柜子里抽出一沓银票,“你江大小姐对我的东西这么不满,成,银子还你,你把从我这拿走的首饰……”他抽走江婉手里的梅花白玉簪,“算上这根,全部送回来。你的生意,我不接了。”
江婉手心遽然一空,直起的眸底三分诧异七分恼怒,“我今日长眼了,你容三爷店大欺客,生意做不做全凭心情。奉劝各位以后别来这买东西,省得容三爷出尔反尔!”
银票她没有接,因为她知道,当着金陵城百姓的面,容世安是做不出洒银票的缺德事儿。
正值容世安进退两难之际,余光看到人窝里的容笙,他喜上眉梢去把人拖来,“我的小祖宗,你来得太及时了。”
江婉一看到容笙,彻底黑了脸。次次栽容笙手里,命里,容笙克她。
容笙走出来,与江婉眼神交流暗中较量,“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容家家主,好久不见。”江婉笑的很假。
容笙接过容世安拿来的银票,有一瞬间的迟疑,票面上的字号,出自金陵城最大的钱庄,也就是慕容府的票,这些银票被赌坊换走了。恍然间,她察觉到江婉名下的赌坊,压根不属于江家,而是江叶寒背后的主子,九王爷的。数月前,皇上派九王爷去宁川治水患,拨了五十万两白银,难道九王爷黑了赈灾款,通过赌坊洗钱,又把换好的银票赏给江婉了?
她后背一凉,若真如此,慕容府岂不是犯了贪/污的重罪?不行,她得去钱庄看看情况,趁九王爷这一刀还没砍在慕容府的脖子上,及时阻止。
回过思绪,她轻蔑瞥了江婉一眼,“你还是这么嚣张跋扈呢,有王爷做靠山,底气都比以往足。”
“你……”这事,江婉本来想在容笙面前显摆一番,可话从容笙嘴里说出来,感觉就变了,她宛如九王爷的爪牙,借着九王爷的名头耀武扬威。
容笙凑近她耳畔,低声耳语道:“你以为和王爷好上,与江叶寒的往事就能不了了之?可笑,王爷若有心查一下,你跟江叶寒那点破事还能瞒得住?到时候别说是你,就连江叶寒也吃不了兜着走。王爷私服暗访就是不想泄露行踪,你招摇过市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你说,宠你的王爷会不会跟你算账?”
江婉心下一紧,只听容笙风轻云淡笑了:“我要是你,早灰头灰脸滚回去了,哪还呆这闹闲话?即使簪子真的有瑕疵,在王爷看来,你因为小小的发饰死磕到底,上不得台面。王侯将相达官显贵,谁不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重?”
“想我息事宁人?做梦。”江婉是挺忌惮九王爷的,可事情已经闹大了,她再灰溜溜的回去,不更是丢王爷的脸?她不能先退步。
容笙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好话不听,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三叔,把无理取闹的江大小姐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