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会阴差阳错把陶掌柜安排到大祭司隔壁去,两人就此有了一段羁绊纠葛,这些,自然是后话。
暗卫办事效率极快,仅花了一夜,就把金陵城与九王爷有渊源的世家小姐,查了个遍,次日清晨,几张绘图呈于桌面。
百里扶苏晨练回来,遇到去吃早膳的容笙,他仗着自己是伤患,毫不客气道:“给我带碗燕窝粥。”不等容笙反驳,他适宜提起另一茬,“线索有眉目了,不和我一起看?快去端粥,我等你一边吃一边聊。”
听人使唤事小,扳倒九王爷事大。容笙谄媚一笑,腹讥百里扶苏懒惰成性,嘴上假意奉承:“扶苏表哥,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她带来两盏粥,几块肉饼,几碟小菜。
“容府的早膳还挺丰富的。”百里扶苏舀勺粥尝了下,米汤味道鲜美,软嫩的燕窝入口即化,确实好吃。这容笙掌管容府,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
容笙斜睨他一眼,坐在对面,“少带刺啊,我平日里节俭的很,吃点瘦肉粥和饼早膳算完事,这回你来养伤,才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别不领情!”末了,她瞪了他一眼。
百里扶苏不觉得她的表情凶,反而做作得可爱,他摊开暗卫查出的结果,指着纸上的七个标识,“除去慕容府,这六家皆与九王爷有干系。有趣的是,九王爷意欲同慕容府联姻表明过王爷的身份,与其他六家结亲,却隐瞒了这点,换句话来说:六家均被蒙在鼓里。”
“九王爷不想暴露自己呗。”容笙回忆起九王爷那副道貌岸然的虚伪样,极度鄙视。他伤了身子还打算一次娶七个女人祸害,心可真狠。
表面这张是关系网图,下面貌似有关于这几家的介绍。
她随手抽两张研究,不翻不知道,一看不得了,月眉越蹙越紧,神色凝重夺过剩下几张,待她全部看完,九王爷酝酿过的滔天阴谋,悉数浮现在她眼前。“扶苏,我……猜到九王爷的计划了。”
百里扶苏一愣,搁下图纸,敛去瞳眸底的诧异,装作不明所以的无知模样附和她,“是什么?”
容笙取来悬在架子上的毛笔,粗略绘制出金陵城的地形图,接着把七家的田铺地产,在图上勾勒清楚,“六家不及慕容府有权势,但在财势这块完全和慕容府不相上下。九王爷囊括七家实力,能占据金陵城的九成,他想就地封王……”
剩下‘起兵谋反’四个字,她省略掉。毕竟百里扶苏抛开慕容府的掩护,属于北境人,要得知南宁起内讧保不齐会趁机出兵坐收渔利。她不想在报私仇的过程中,引发两国战火陷南宁百姓于险境。
百里扶苏认同她前半句的分析,不认可她后半句的判断,“据我了解,九王爷生性暴戾,脾气急,不会挑这么远的地造反,他想反会选择逼宫。他来金陵城带的是暗卫,并非王府骑兵,没有搞敲锣打鼓的阵仗,悄悄入住在江家别院,可见他想神不知鬼不觉掌控金陵城。”
“掌控?”容笙轻佻的眼光上下打量百里扶苏,笑他想法短浅,“金陵城比起京都地处偏远,九王爷能图这里的啥?”话刚落,她眸神一凛,猛然看向百里扶苏,“你是说九王爷想要金陵城的黑**?”
金陵城每年会往京都运送一大批**原料,在京都重新加工,调整份量小部分运往南宁各地作为生活用途,大部分存储在京都的仓库里,用于征战。只是制作**的配方,以及运往京都方式和线路,除了皇帝和生产的商人,没人知晓,九王爷想批量收集**,不太可能。
“**是其中的一部分,你忘了,禾城陈袁青的祖辈,靠什么发家的?”百里扶苏适当提醒她。
她恍然惊悟,“金矿!”
百里扶苏拇指扣着食指,有节律的敲着桌面,引导容笙注意到金矿,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没错,九王爷要的**不多,他的目标是金矿。贪污赈灾款,私采金矿都是在敛财。”
敛财是为了招兵买马,招兵买马不就是为了造反么?九王爷的野心呼之欲出,纵使容笙想绕开这茬,也不容易绕过去。看来,她只有尽快赶在九王爷反之前,揭穿一切。“扶苏,你想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百里扶苏没有直截了当回答,而是以同样的语气反问她。
容笙不认为她自己有左右百里扶苏决定的能力,百里扶苏不正面答复她,说不准是想试探她的态度,头一埋继续喝粥。
百里扶苏琢磨不懂她的态度,九王爷谋反对他来说确实是攻占南宁的好机会,可中间势必会牺牲整个慕容府,包括好兄弟慕容瑾的命,他做不到心狠手辣。
此前,北境小皇帝是有一统天下的鸿鹄之志,他会竭尽全力实现小皇帝的理想。他要天下四海,心甘情愿臣服于北境,不靠这些见不得光的阴私行径,因此,他不会等到九王爷筹谋好一切再出手阻扰。“今晚,我会派人火烧江府,现出那批官银。”
容笙毅然抬起眸,她以为百里扶苏会再等等,等到九王爷谋权篡位后动手,眼下,百里扶苏的坦荡行为彻底颠覆她对百里扶苏的印象。百里扶苏终究和北境那些蛮人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君子。
百里扶苏收起桌上的图纸,瞧容笙一副失神的样子,打趣她,“怎么,吃个饭,魂丢了?嘴边有米粒。”他伸手。
近在咫尺的厚手,惊得容笙语无伦次,她捂着脸,跳着躲开,“没事,我自己来。”秀手粗鲁往唇边摸一圈,尴尬将白米藏在指缝之间。她尴尬的,不止是作为容府小姐有失态之举,还有这心乱如麻的感觉!为什么,她会紧张百里扶苏的接近,会不由自主抵触这种异样?是不是在她心里深处,对百里扶苏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