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布局看似清高风雅,但烫金的‘刚正不阿’四字牌匾与屋内金丝楠木与纯金打造的陈设,衬得知县大人野心无遗。
容笙正想逮个奴仆问问书房在哪?恰好知县大人一身官服领着几位捕快,醉醺醺从外面回府。
意气风发的知县大人,将大貂斗篷挽在胳膊间,步伐颠簸走在前头,时不时回个头和底下的捕快/吹嘘他当年凭着治瘟疫的药方,解救千千万万百姓,皇帝亲自召见他,还破格下旨封官……
陈年烂芝麻的旧事,知县大人挂嘴边念了无数次,捕快们耳朵听出茧都快会背了,只因知县大人又有要升官的趋势,捕快们都想趁此机会,随知县大人去京都见世面,所以一个二个不耐其烦瞻前马后来讨好,知县大人说一句,捕快们就跟着点头奉承,极尽谄媚。
树后,容笙等一行捕快离开,再悄无声息潜入书房外。房里,两道缠绵的长影,在纸窗上晃动。
容笙计划等知县大人快活完再进去办正事,忽然听到女人跟知县大人撒娇,说是想求个名分,日后好常相伴左右。
按理知县大人要了人清白,纳个妾无妨。可女人主动提到这茬,知县大人却没爽快答应,抱着女人又是装为难又是哄骗。
女人听不出知县大人的鬼话连篇,但容笙听得分明。敢情同知县大人躲在房里鬼混的女人,是知县夫人收养来的义女紫琴!两人没脸没皮罔顾伦常做这种丢脸的事,若让知县夫人那卖猪肉的彪悍父亲知道,指不定一刀宰了他!
思及此,容笙心里有了计量,大咧咧走进去。
知县大人哄好了怀里的小宝贝,想来场翻云覆雨的快活。蓦然,房门哐当一开,冷风呼啸而过,炉里的火星子猛得摇坠,惊得他浑身一颤。他冷得打哆嗦,哪还顾得上亲热?一把推开紫琴,慌忙把书桌上的衣服往身上套,嘴里骂骂咧咧道:“哪来的刺客,竟敢私闯府宅?”
容笙摘帽,露出清秀的五官来,讥讽的笑声中夹杂着调侃,“我要是刺客,你和偷/情的义女,早没命了。”
“你……”知县大人认清容笙的相貌,尔后反应过来指责她,“你偷摸摸的听我们谈话!”
“偷?”容笙嘴角笑意敛去,眼眸泛过一丝寒冷,“堂堂知县大人,敢跟自己的义女不清不白,还怕我说?”
紫琴躲在桌角边瑟瑟发抖,一听容笙要把撞破她和知县大人的‘好事’大肆宣扬,顿时慌了,穿着件若隐若现的肚/兜爬出来,抱着容笙的腿求饶,“姑娘,你行行好放了我,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现在怕了,当初做出对不起知县夫人的事时,怎么不怕?”容笙冷眼扫过她,捡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扔过去,“衣服穿好,出去。”
紫琴半耷着外衣,还想再说几句,容笙仅存的耐性已被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消磨殆尽,她声音不由高了几分,“我找知县大人有事要谈,你要不想走,我现在把知县夫人喊来,让夫人请你走。”
胆小怕事的紫琴手忙脚乱穿完衣服,掩们而去。
支开人?知县大人对容笙此行前来的目的,了然于心,不疾不徐坐下来,恢复以往的从容,“容笙小姐,你深夜到访,是为了容世安的事吧?”
“是,也不是。”容笙双手杵着书桌,由上而下俯视他。他出了名的记仇,当年贿/赂爹爹容北,求引荐被告发后,一直对爹爹怀恨在心,这些年没少跟爹爹穿小鞋,爹爹见他确实救过百姓,不予他计较,他一个闹腾久了觉得没意思,便停歇了。今日,她目睹了他的丑事,想来日后不会清净,索性一次得罪到底。
知县大人胜券在握,洋洋自得看着容笙,“慕容小姐死在容世安经营的那间铺子后院,这是全金陵城百姓亲眼所见的事实,有仵作亲自验尸,容世安他翻不了案。”
容笙质疑他的说辞,“倘若真是有经验的仵作,怎么会验不出来在后院着火之前,慕容仙已死的事实?”
“哦?”知县大人一副死不认账的无赖样,明知故问:“你不是仵作,谁会信你的话?再者,验尸文书上交,仵作告老还乡,你还有什么线索可查?慕容仙的尸首?”随即,他开怀而笑。
容笙知道不可能,第一次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仵作检验出死者是慕容仙。在衙门给出验尸的结果,慕容城把尸首领回去,封棺。死者讲究的是入土为安,慕容仙的死对慕容府打击很大,想经过慕容家主的同意,开棺第二次验尸很难。所以,这一串连续的事,知县大人早预谋过?她不经意笑了,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
知县大人很不爽容笙故作轻松的姿态,尤其是他笑,容笙也跟着笑。明明他握着容世安的生杀大权,容笙只有哀求的份,她凭什么笑?他沉不住气,不满的问她:“你笑什么?你有什么可笑?即使你费尽心思刨了慕容仙的棺材,那尸体上我们也动过手脚!你三叔容世安,死路一条!”
这自报家底的话,倒替容笙减去不少麻烦。知县大人当初上位时,就暴露出性子急的臭毛病,一二十年过去,仍没什么长进嘛。容笙她食指磕了磕桌面,“你想看我求你救三叔的命?”她抬眸,轻轻一笑,“即便我求了,容你羞辱一顿,你也是不会放人的,不如,你和我聊聊别的?”
“别的?”知县大人眉头一皱,思索起她这话的意思来。
容笙点头,“是啊,聊你背后的人——江叶寒!”
知县大人闻言,神经紧绷,脊背不自在的靠着椅子,装傻充愣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容笙俯身,一根金簪利索的抵在知县大人脖颈处,语气生冷:“我在说,江叶寒到底许诺你什么好处,你要帮着他作伪证构陷我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