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盛脱口而出的赞叹,独孤兰轻轻一扬脖子,不由自主地看向卫平,眼中竟似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舞若首发)林盛恰巧见到这一幕,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是他却没有注意,独孤兰脖颈处却是一片白皙。
卫平却不知道林盛的感受,只是呵呵笑道:“林将军,你难道还没发现,我们每个人的骑术都不差吗?”
这话虽然有点大言不惭,但林盛也不得不承认,相比于自己这些累得气喘吁吁的手下,卫平和他的随从当中,除了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有些不堪以外,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多长途奔行的影响,这些人难不成都是铁打的?
就在林盛满腹狐疑的时候,前方的草丛中忽然窜起一只野兔。
“着!”就见卫平大喝声中一扬手,寒光闪过,那只野兔仆倒在草丛中,再也不动弹了。
跟在卫平身边的傻大个策马过去,就在马上一弯腰,将野兔抄在手中。另一边,那两个“娈童”各舞长鞭,也已经把刚刚射落的小鸟卷了过来。
林盛毕竟自幼习武,目力超过常人。卫平动作虽快,他还是能隐约看出那道寒光似乎是把小刀。果然,当傻大个高高兴兴地把野兔搭在鞍鞒上时,林盛看到兔头上只露出一个刀柄。随手一掷就可以射中狂奔中的野兔,而且直没入柄,无论是眼力、手法还是劲道,都无可挑剔。
从这一刻起,林盛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眼前的权贵子弟,不由拱手问道:“小侯爷可是自幼练习弓马?”
其实不只是卫平和那两名“娈童”,就连那个傻大个弯腰的时候也是双手松开了缰绳,这手娴熟的控马之术才是最令林盛敬佩的,恐怕那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都难以做到。
卫平笑道:“本侯没学过射箭,刀却是玩了十几年。至于骑马么,也学了有两年多了吧。”
听了这话,林盛差点从马上摔下去。自己五岁时就跟着父亲练习骑射,十多年的挥汗苦练还比不上别人两年,那是不是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却听卫平已经继续说道:“你是羡慕本侯这手神乎其神的骑术吧?其实也不难,等到了辕关,本侯教你便是!”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穿,林盛脸上不由一红,慌忙一扬皮鞭,策马向前。当然,他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出发时把话说得太满,现在被卫平挤兑着,无论如何也要赶到辕关,只是不知道他那些手下能不能坚持下来。
…
林盛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绕过了缑氏县城以后,整支队伍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士兵们的埋怨声、叫苦声也是此起彼伏。林盛忍不住大喝道:“兄弟们,咬咬牙,别像个娘们!”
骨儿朵呆在洛阳寺半年,又经常出入卫记酒楼这种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已经能够听懂绝大多数汉话,甚至知道“娘们”不是什么好词。她和独孤兰一样,虽然都是女儿身,但作为部落首领的女儿,从小也习练弓马,丝毫不输于同龄的男孩子。此时听到林盛轻视女子,骨儿朵顿时大怒,便待发作。转念想起卫平吩咐过,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这才强按下心头的怒火,狠狠地剐了林盛一眼,使劲一挥马鞭,纵马前去。
林盛一抬头,正对上骨儿朵凶狠的眼光,不觉有些茫然。想了想,才发现好像是自己刚才那番话惹了“他”,顿感不忿。你个“卖屁股”的,本来就像个娘们,有什么可生气的?
不过,在林盛的一再催促下,队伍总算捱到了辕关下。不等林盛下令休息,士兵们早就跳下马,三五成群躺倒在地,看样子,他们早就累散了架。林盛自己也比手下好不了多少,勉强站起来,但是两条腿不住地打晃。确实,他们虽然是骑兵,平时也是三天一小练,五天一大练,但像这样长途奔驰近两百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古人常说千里马能够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那只是对骏马而言,马上的骑手却没有这么好的耐力。事实上,就连最好的战马也奔行不了那么远,否则的话,累也活活累死了。只是林盛再看卫平和他的那几个随从,却个个生龙活虎。那两个“娈童”更是拎着野兔和小鸟,哼着不知名的曲儿,跑到附近的小溪收拾去了。
就在林盛使劲拍打着双腿的时候,卫平已经走了过来,皱眉道:“林将军,你的人这样可不行啊。幸好这是在朝廷控制的范围内,若是到了前沿,一旦遇到敌袭,该如何是好?”
林盛支吾道:“真要打起来,他、他们还是能够一战的。”
卫平却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道:“能不能一战还在两说,但我看他们今天晚上是跑不动了。你传令吧,在此休整一夜,明日巳时再行出发!”
巳时相当于后世的上午九点至十一点,几乎是日上三竿了。这么晚才出发,简直是对他临行前信誓旦旦的“日夜兼程”赤果果地打脸,林盛便有些挂不住。但事实如此,他也无可辩驳,只得强忍尴尬,拱手道:“末将无能,愿侯爷教我等驰骋之术!”
卫平沉吟道:“教你们容易,但你们必须发个誓言,不得泄露给他人知道!”
孜孜不倦地去努力提高自己的骑术,是一名优秀骑兵最基本的素质。精湛的骑术不仅更有利于杀伤敌人,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更是一种极其重要的保命手段。林盛是一名优秀的骑兵,他几乎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连声道:“小侯爷放心,末将这就去集合队伍,让他们对天发誓!”
五百人齐声发誓的场面蔚为壮观,林盛却还不满意,害怕有人滥竽充数,又把手下的士兵一一拉出来,单独立誓。事实上,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都相信誓言会应验,还真有几个人只张嘴,不说话,结果那点心思还是没能瞒过林盛。
卫平这才笑了笑,吩咐道:“牵本侯的马来!”
林盛急于学到那手精湛的骑术,竟然亲自跑去牵过缰绳,恭恭敬敬递到卫平手边,说道:“请小侯爷上马!”
卫平却不去接,只是笑道:“林将军,你看看本侯的马镫有何不同?”
林盛瞪大眼睛看了半天,摇头道:“没什么不同啊。”
卫平摆手道:“你再去右边看看。”
林盛顺着马屁股转过去一看,不由惊呼道:“咦,这边也有一只马镫!”
…
所谓秘密,往往只是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一钱不值。但是正因为有了这层窗户纸,在没有捅破之前,秘密和成其为秘密。由单马镫变成双马镫,看似极简单的一件事,对于骑兵更好操控战马来说,却带来了革命性的改变。单马镫只能起到帮助骑手上下马的作用,相当于随时随地带了一个上马墩。但是用上双马镫,骑手只靠双脚就可以驱策战马,从而将双手彻底解放出来。
解放双手,对于一名骑手来说,意义非凡。在这个年代,骑兵最主要的作战方式是骑射。但是这种骑射,其实需要在战马的速度放缓或者彻底停下来之后才能张弓搭箭,只有极少数骑术十分高超的人才能做到且骑且射。但是双手解放以后,骑射才能成为真正的骑射。而且解放双手以后,骑兵的战术可以更加丰富,除了骑射和冲撞之外,他们也可以挥动马刀劈砍了。
林盛是名优秀的骑兵,他只试骑了一圈便明白了其中的意义,忍不住问道:“这么好的办法,不知道小侯爷由何而来?”
独孤兰刚好拎着洗剥干净的野兔回来,听了林盛的问话,不由略带得意地插嘴道:“当然是我家侯爷想出来的,不然谁会有这样的本事!”
林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卫平,连声道:“想不到,小侯爷还有这等本事!”
独孤兰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我家侯爷本事大着呢!”
卫平笑骂道:“行了,你就别吹了,赶紧烤你的野兔去吧。”又道:“等等,把某的刀拿回来!”
双马镫可不是卫平的发明,甚至他从前也只是在影视节目中看到过。所以,他也是在自己的骑术颇为熟练之后才提议给战马配了双马镫。好在这个年代已经有了单马镫,在制作并没有任何困难,他的作用也就是把双马镫的使用历史提前了一百多年而已。所以,他这个小侯爷还真没什么大本事,只是拿来主义罢了。
独孤兰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把一柄亮闪闪的小刀交到卫平手上,这才扭着腰肢走向一旁。
林盛看着独孤兰非常女性化的动作,心中轻轻一叹。这位小侯爷倒也不是那种草包一样的纨绔子弟,只是哪样都好,就是这龙阳之癖不好。也幸亏自己没有妹妹,倒不用担心会跟他结亲。
卫平哪知道林盛心里对他的鄙夷,他把小刀收回腰间的刀鞘,一抬头,就见南边尘土飞扬,大队人马直奔这边而来。他慌忙一握拳头,连声道:“有敌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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