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山上。
荟儿收起玉笛,缓步走下山顶,刘净远在前面带路,千萸尾随荟儿身后。突然天空传来一阵鹰唳,惊空遏云。
荟儿抬头,一只苍鹰凌空飞过。再看前面,一个黑衣人,站在刘净远前面,挡住下山的路,她手中握着剑,脸上蒙着布,露出一双像鹰一样可怕的眼睛。向他们三人扫视一番,冷冷问道:“刚才是谁吹的玉笛?”
从刚刚见到这人开始,刘净远就在想,这人是怎么上的山,为何我军没人发现。听他这么一问,刘净远觉得对方可能是秦军派来强夺玉笛的江湖人士。没等荟儿说话,刘净远抢答道:“是我!我吹的玉笛!”
“你?”对方置疑道。
“没错!就是我!想要玉笛,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不等对方回答,刷的一剑就刺过去了,见自己的主子动手,千萸也拔剑上前相助。两把剑直逼黑衣人,恨不得马上将对方毙于剑下。
可奇怪的是,黑衣人始终不拔剑,只靠身形的移动,就轻松的化解双剑的进攻。对方不拔剑,刘净远觉得对方在侮辱自己,于是变换剑招,不刺黑衣人的身体,而是去挑黑衣人的面纱。黑衣人只觉得明晃晃的剑掠过脸上,她往后一退,躲过了,却发现面纱被对方挑落了。刘净远这时看清了对方的脸,发现对方长得挺俏丽。
“原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刘净远戏谑道。
“你找死!”对方怒道,拔剑上前,只两个回合,刘净远右手就中了一剑,接着千萸右手也中了一剑。对方仍怒不可遏,提剑直刺刘净远,眼看自己的主子即将毙命,千萸快步上前挡在刘净远跟前,要替自己的主子受这一剑,剑尖即要洞穿千萸的喉咙。
“慢着!阁下可是贺兰馨?”荟儿叫道。
听到贺兰馨三字,黑衣姑娘迟疑了一下,手中的剑没再往前送。
“家师可是贺兰恩?”荟儿继续说道。
“你是谁?为何知道家师与我的名字?”黑衣姑娘掉转剑尖,指向荟儿问。
荟儿不答,从怀里拿出一个铃铛,在黑衣姑娘面前摇晃,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黑衣姑娘呆呆伫立在原地,像是在回忆什么,接着声音颤抖地叫道:“你……你是师家大小姐?”
“对!我是师萃……”荟儿回答。
“大小姐!你果然还活着!”黑衣姑娘弃剑,双手握拳跪向荟儿,恭敬行礼道,“贺兰馨见过大小姐!”
荟儿马上上前扶起她:“起来!馨儿!”
“不要叫我大小姐了。我家早已没了,我再也不是什么师家大小姐了!”
“不,小姐!师大人是我姐妹的救命恩人,在我姐妹心中,你永远是我尊贵的大小姐!”
“可是……我家……”
“小姐刚才吹笛是你吧?”贺兰馨打断荟儿问道。
“嗯!”荟儿回答。
“那他们……”贺兰馨看向刘净远他们。
“他是我刘叔叔家的儿子,永安侯府世子刘净远。这位是千萸姑娘,负责保护他。”
荟儿又对刘净远说道:“这是贺兰恩老英雄的徒弟贺兰馨姑娘!”
“原来是贺兰山鹰影堂贺兰老英雄的徒弟,刚才多有得罪!”
对于自己刚才的行为,刘净远致歉道。
贺兰馨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粉递给刘净远,“洒在伤口上,可以止血。刚才得罪了,请见谅。”
“不敢!不敢!是我冒犯姑娘在先,恳请原谅的人应该是我。说来惭愧,我原以为姑娘是来抢玉笛的,没想到姑娘原来是来保护玉笛的!”说完向贺兰馨鞠躬道歉。
众所周知,贺兰山鹰影堂是贺兰部落的一个神秘组织,专门守护贺兰玉笛。对于自己刚才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的行为,刘净远致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馨儿,你怎么知道玉笛在我这里,难道是芢姐姐告诉你的?”荟儿问。
“嗯!我姐在信跟我说,你身上带着贺兰玉笛,冒险进入秦魏交战的乔山,随时有生命危险,让我速来救你。小姐!你真是大胆!”贺兰馨担心道。
“芢姐姐就喜欢夸大其辞。我这不是没事嘛。”荟儿笑着说。
“小姐,你现在是没事,可玉笛现了身,接下来你就危险了。你现在还是离开这里吧,我带你去贺兰山鹰影堂,那里安全。”贺兰馨说完,就要带荟儿离开。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走。首先,净远哥哥还未解围,其次,我要是走了,清河王他们那边肯定认为玉笛在净远哥哥身上,见不到玉笛,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有麻烦就是净远哥哥了。”荟儿担心道。
“萃妹妹!这里危险,你还是尽快跟馨儿姑娘离开吧。别担心我,我没事的,大不了我再回到平城呆上几年。”
“净远哥哥,再回到平城,皇上一定不会轻易放了你。说不定会下旨废了你或杀了你。”
“没那么严重的,萃妹妹!”
“好了,净远哥哥,馨儿,现在秦兵还围着山,天色也很晚了,要走也是天亮以后再走,我们还是先回营吧!”荟儿道。
于是一行四人回到刘净远营中。
到营中后,千萸首先告退下去守营。
“萃妹妹,你跟馨儿姑娘好好歇息!我在外面帮你守着!”刘净远也准备退出帐外。
“净远哥哥,你坐着吧,我们聊聊玉笛以及我家的事。”
“也好!”刘净远重新坐下来。
“五年前……”
“小姐!五年前的事,你要是觉得痛苦,就别说了……”贺兰馨劝慰荟儿道。
“没事。我有必要告诉你跟净远哥哥。”荟儿答道,“馨儿,当年贺兰老英雄把你从我家带走后几年,我爹觉得皇上对我家有所猜忌,不宜呆在平城,于是向皇上请求调离平城,前往安平。皇上同意了,命令我爹三天后外迁至安平。我爹遣散完一些家丁丫鬟后,我们全家就准备启程前往安平了。”
荟儿喝下一口自己随身带的水后,继续说,“临行前一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我一家被一群蒙面黑衣人追杀,在逃跑过程中,黑衣人杀死了我的弟弟,母亲,父亲,当我也要丧生于他们的刀下时,我吓醒了。醒来后发现外面月光下,有人影在动。我壮着胆子靠近窗外一看,发现是我爹,他在假山旁拿着锄子像是在埋东西,我于是走出房间,踱步走近我爹。看看他在埋什么。只见他在埋一个锦盒。我问爹为何要把锦盒埋在地下,爹爹告诉我,此乃贵重且危险之物,不宜带在身上,埋它于此是最好的选择。我始终不明白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我知道锦盒里面是玉笛后,我才猜出爹的意思,他可能已预测到此次外迁凶多吉少,玉笛带在身上绝不安全,爹爹可能是打算等他安全到达安平后,再通知你们鹰影堂的人取走玉笛。”荟儿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看了看贺兰馨。
“师伯伯既有此预感,想必一路都很小心,那又是如何遇害的?是慕容应的禁卫军所为吗?”刘净远问。
“当时我们一家从北门出城沿着护城河往东走,大约走了一里地左右,慕容应带领一干禁卫军追赶上来,让我们停下,说是皇上有旨紧急召我父亲回宫。我父亲问什么事,慕容应说不知道,自己只是奉命而为。父亲没再跟他说什么,走到马车旁,对我母亲说,皇上召见,不得不去,让我们先走,他见到皇上后,再过来找我们。由于前一晚做噩梦没睡好。爹爹跟母亲说话时,我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睡觉,弟弟坐在母亲的左边看书,当时我听到母亲叮嘱父亲多加小心云云。父亲跟慕容应走后,我们继续向前走,可还没走几步,我听到马车外侍卫大喊什么人?接着嗖嗖四五支箭射进了马车,我母亲,弟弟都不幸……不幸中箭。”说到这,荟儿泣不成声。
哭了一会,荟儿擦干眼泪接着说:“当时,我由于在母亲怀里,所以逃过一劫,我叫了三四声母亲,母亲没答应,我又叫了三四声弟弟,弟弟也没答应,我掀开马车布帘,看见父亲已经回到我们的马车旁,外面死了好多人,有我们府上的侍卫,也有那些暗杀我们的蒙面黑衣人。父亲拿着剑,素净的衣服上沾着斑斑血迹,看见我活着,父亲很高兴。我对父亲说,母亲,弟弟他们中箭了,爹爹你快救救他们。父亲把母亲抱下马车,放在地上,我把弟弟抱下来,也放在地上。父亲叫了好几声母亲的名字,我也跟着叫了好几声弟弟,但他们都没答应,也没发出任何声响。那一刻我意识到他们将永远离开我,我不由得的大声啼哭。田嬷嬷,我的乳母马上跑过来安慰我,刚才的暗杀,她坐在前头车夫旁,右肩中了一箭,但并不致命。我伏在田嬷嬷的怀里哭了好久。直到我听到父亲跟慕容应的对话,我才停下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