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可是清秋八月?”作为引子,吕布问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问题,但看起来简单,却极为重要,既可以让他清楚的知道昏迷多久,又可以预防任何可能泄露他行踪的可能。
“正是,大爷您记性真好。清秋八月初五,正适宜和"qingren"城外游景!”赖三本就是欺软怕硬,吕布废了他,反而让他立马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对答如流。往日那面对孤儿寡母的嚣张早就消失不见。
“如此一来,我竟然昏迷了七天七夜!”吕布心中一算,顿时吃了一惊,大意了,想他吕布,竟然被一个一只手能捏死十个,藏头露尾的鼠辈给暗算了,真是耻辱啊!
这次的经历给吕布提了个醒:不要小瞧任何人。就算武艺不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谋算,哪怕是卑鄙的谋算,只要能功成,又算得了什么?倘若他吕布就这样死了,不知道要有多少恨他直欲发狂的人拍手相庆啊!让敌人如意的事,是最愚蠢的行径。
“屋内之人来吴县多久了,平日里以何为生?”吕布故意邪魅一笑,露出回味的神情。
这神情顿时被赖三捕捉到了,他顿时恍然大悟,羡慕嫉妒恨,原来是新勾搭上的啊!
“大爷有所不知,她来吴县大概有大半年了,平日里以卖竹篮为生。”赖三恭恭敬敬道。
“大半年,竹篮为生!”吕布光听到这简简单单的字眼,心中就止不住颤动,原来她过的那么辛苦啊!
“你,滚吧!今日之事不要说出去,否则后果自负!”吕布沉声说道。
吕布真的变了,若是以往,赖三有十条命也不够杀的,但是这回他却忍耐住了杀意,选择了更加有利于他的方式。赖三虽然是尘埃人物,但却不能死,他一死这里会很快引起衙役与百姓的注意,也会引来暗中那个想要杀他的人的关注。
赖三屁滚尿流,诚惶诚恐,一步三叩首的离去了,深怕吕布改了主意。
吕布回到屋内,顿时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他难得的老脸一红,暗暗内疚不已。久别逢甘露,最是**刻。吕布只要一想想,就知道意识不清的自己会有多么疯狂与冲动,而屋内这正昏迷着的少妇又该承受多少痛苦。
他面色复杂,知道恐怕要与杜月娘一辈子都要纠缠不清了。
“别睡了,醒醒!”他难得的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来,隔着被子轻推起床上的少妇。
他甚至有些不敢掀开那层薄薄的被子,因为他害怕他把持不住。没错,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得到,而是捅开了那层顾忌之后的放纵。
只是,吕布推了几次,见床上的睡美人依旧没有动静,顿时意识到了不对,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掀开了被子。
入目所见,却不是肌肤胜雪,风姿迷人的怜惜少妇,而是酡红转向血红的红!从脖颈蔓延到小腹的红的刺眼,让人一见之下痛心彻骨。
吕布心中突然有一股极为不详预感,他探出手,探向杜月娘小巧的鼻孔,那里竟气若游丝。他探出手,握上杜月娘的脉搏,那里却游散无力。他甚至不管不顾的探向月娘月白色的胸脯,然而,那里依然沉寂的几不可闻。
“不可能!明明不应该的!不会的!”
“啊!!!”吕布悲愤的仰天大吼,他的眼泪,想要掉落下来,却发觉干涩的无力。原来,见得血多了,会忘记了落泪的感觉。
“啊!!!!!”吕布疯了一样冲出了屋子,脑海里只循着那个旧时的方向,他用力的奔跑,用尽全力的奔跑。
谁言晴天无霹雳?谁言苍天不落泪?天晴气朗的云空,突然有浓密的乌云集聚,轰隆隆的惊雷声如同从三十三重天上降下,伴随着那无尽的雷霆,瓢泼的大雨霎时间疯狂落下……
无尽的狂风刮起,豆子般大的雨点如同不要命的击打着吕布的额头,脸颊,全身。吕布却浑然未觉,只是在无尽的大雨中奔跑着。数不清的雨滴淋透了他的身,但又怎么比得上他心中的冰冷?
一路狂奔到‘左道’内,吕布血红着双眼,在大雨磅礴中,一脚便将七日前的棋盘店大门踢成粉末!
店内,早已人去楼空,只有那一盘未下完的锦绣山河棋,还在无声讽刺着吕布的无能与愚蠢,若不是因为中了‘万情之毒’,又怎么会有如今的结果?又怎么会难受得呼吸都会痛?
“啊!!!”
“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啊!大爷我的命在这里,你来拿啊!”
“拿啊,拿!”
轰!价值千金万钱,通盘由真玉浇筑而成的锦绣山河棋被吕布一拳杂碎,玉石飞溅,吕布的手血流不止,浇出一道道凄冷的血花。
吕布脚踏在纷乱的玉面上,只觉得一阵的失魂落魄,他突然间懂得了楚霸王乌江自刎的悲壮,当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当世第一,力能抗鼎,人人皆怕楚霸王,又如何?
当项羽亲手用手中的利刃,穿透最心爱的人的心脏之时,又是怎样一种不可明说的痛?
门外狂风呼啸,卷起烟尘,卷起水幕,哗然的灌入杂乱的屋中。经过冷风一吹,吕布终于清醒了些,也终于看清了玉末下那血红的纱布。
“吕布,你若不死:万情之毒,世间无药可解,唯有挚爱的女子,愿意心甘情愿付出元阴,方可救之。即便不是处子,也必定要全心倾负于你,以最纯最烈的感情与中了万情之毒的你交,合,万情之毒方可转移,届时毒术猛烈十倍,神仙难救。若想去除,此事易耳,只需找一从未破童子身的陌生男子进行交,合,则万情之毒转移,届时女子得救,陌生男子必死无疑!”
“据吾观之,挚爱你的女子,远在千里之外吧!而愿意完全倾付你的女子,即便你能遇到一个,在她的死亡与背叛的贞洁面前,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当真是期待啊!!!哈哈哈!”
吕布面色发青,只觉得那隐藏在暗中之人的卑劣已经让他厌恶到了极致。在杜月娘的性命与贞洁面前,吕布犹豫了。有着后世人思想的他并不在意杜月娘的那一层膜,杜月娘在完全交给他之前其实早已有了丈夫秦宜禄。但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杜月娘被一个陌生男子蹂躏吗?只为了救她的命?
即便他甘愿忍受无尽的屈辱,忍受着误会救了她,醒了的月娘还是月娘吗?性情刚烈的她当有一天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要恨他吕布一辈子!
“吕布,你这没卵蛋的孬种!当初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仿佛听到了月娘决死前绝望无助的呼喊,吕布顿时不寒而栗。
如同过了千年万年,他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要救她,但绝不是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救她,哪怕踏遍千山万水,走遍五湖四海,他都要救她,看着她醒来,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道一声:你真的很傻!
十日间。吕布遍请吴县的名医,用价值连城的珍贵药材,终于暂时护住了月娘的呼吸。
而在新一天的清晨,吴县古老的城门外,一道跋涉的身影,一步一踏艰难而行,他身后背着一个紫色的棺材,棺材里静静躺着一个有着均匀呼吸的女子。他的嘴角挑起,时不时温柔的看向身后的棺材,仿若能透过重重的障碍,看到那一道沉睡的身影。
身影正是吕布,棺中是吕布真心实意喜爱的杜月娘,与貂蝉在他心中变得同等重要的女子。
他背着她缓缓而行,不顾行人投来诧异与欣赏的眼神。诧异也好,欣赏也罢,并不曾使他的脚步凌乱。因为令他这样做得,不是旁人注视的目光,而是他一颗深爱她的心!
晨曦洒下,将吕布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