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衿坐在律师的办公室里,等着律师把整个遗产文件的细节跟她说清楚。
“当时何今先生似乎预感到自己可能会死,特意跟我拟定了一份遗产协议。协议的主要的内容是说,如果他真的死亡了,在他死后的三年半后。他名下的一亿现金财产将会立刻转入到李女士您的户头上。”
“何今的钱。不是都在公司么。”当初徐凤兰逼迫她签的放弃公司股权协议,她还以为何今所有的财产都在里面了,这一亿,来的很突然。
“这个,我们只是负责协助何今现身完成遗产交割,至于其他的,还真不是特别清楚。”
大律师推了推眼镜,笑着说:“不过,您可以这样想,或许何今现身并没有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家族公账上呢?”大律师的笑容有点猫腻,看来这不是推测。而是事实。
李子衿在遗产书上签了个字,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好回家问何今自己。
——
“回来了?大富婆。怎么样,收到老公给的礼物挺开心吧?”
何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馒头正蹲在地上擦眼泪呢,这鬼又欺负她儿子。李子衿过去把馒头抱起来:“何今,你就是这么欺负我儿子的?好好的它怎么哭了?”亲亲馒头的脸蛋,馒头这么乖,压根不会随便哭闹的。
“愿望啊,不信你问小子自己,这小东西的心理承受力也忒弱了,我作为老爸,正在教育他。”
馒头指着何今。恼怒:“他作弊,他作弊,呜呜呜——我们玩大富翁,每次都是他赢,妈妈——他作弊!”大富翁?!这俩人就是因为这种玩的事搞成这幅样子?何今竖着眉头:“小伙子,输不起就别玩。”
“何今!馒头还这么小,你让让孩子会死啊?”李子衿勾着唇角冷笑:“呵呵,也是,你已经死了。”
“我不死,你能继承遗产么?”
“你怎么会有一亿这多的钱?”
“我是生意人。还是不错的生意人,生意人有钱难道是个特别意外的事么?”何今正色起来,淡淡一笑:“生意怎么做是我的强项,以后你就懂了,你这个家伙,拿着钱开心好了,你看看人家徐凤兰一家子,有钱偷着乐呢,还有心思关心钱是怎么来的?”
“原来你留了一手,没有把所有钱留在你爸爸初创的那个何世公司里,可为什么你要留给我?”本来,她以为何今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我犯抽呗,当时主要是莫名其妙预感到自己可能会死,我就想啊,你肚子里还怀着我何家的骨肉呢,然后我又想啊,就凭你这个笨笨的脑子,如果我把钱放在一个篮子里,估计最后就全给徐凤兰一家子抢走了,那到时候——我儿子咋办!事实证明我有先见之明,你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还要更笨!”
何家一把抓过馒头,死命揉着他的脑袋瓜:“这可是我何家的独苗,我做一些防备没错啊。”
原来是,为了留给何家的独苗的——
李子衿哭笑不得,是啊,她怎么那么笨,刚才一瞬间还以为何今是为了她在打算。
“现在馒头也用不了了,真可惜,可不是便宜了我么?”李子衿一笑:“还是要谢谢你。”
她转身要去洗澡,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如果,当初怀着你孩子的是别的女人,这笔钱你是不是就不给我了?”
“当然——”何今一笑:“不然你当我是傻瓜啊。”
李子衿抿了抿嘴唇,扭头进浴室了。
本来得到遗产是开心的事,可现在想来完全也开心不起来,留给何家的独苗的,说到底何今心里不过是为了孩子——无论是个阿猫阿狗,只要怀了他的种,这笔钱都会给的吧?
李子衿擦了擦眼泪,身心都有点冷。
何今,跟那个黑烟金主比起来,屁都不是。
洗完澡出来,何今坐在餐厅里吃小兰做的美食,小翠在一边给他倒酒,这死鬼大爷一样不亦乐乎。
李子衿大步流星走出来,终于说出憋了一阵子的话:“何今,我们还是彻底分开吧,要不然我给你买个房子,你就带着小翠小兰走人,我带着馒头,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我们没有你的日子,开心的很!”
馒头给李子衿撑腰:“就是就是,没有你的日子,我跟妈妈开心的很!”
“小子,你是记仇吧。”
被何今看出来了,馒头就是因为大富翁输给何今在记仇。
馒头脸一红:“妈妈让你走!”
何今看了李子衿一会,突然间李子衿似乎是刚哭过的样子,皱着眉冷哼了一声:“谁知道你赶我走是因为要跟我分清楚,还是觉得我在这里,耽误你跟被人约会了。”
“小翠小兰我们走。”
嗖得一下,何今搂着两只女鬼的腰肢,瞬间消失了。
李子衿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咬牙:“对,走吧走吧,永远不要再出现。”
“妈妈——”馒头抬着头看着李子衿:“他走了。”
——
“喲大嫂,没想到你在这里上班啊,我们都以为你已经畏罪潜逃了。”徐乐乐老公跟别人谈生意,恰巧就到了宜安大酒店里,恰巧就遇到李子衿上班。
“三年多没见,大嫂,你看起来还不错。”王思睿推了推脸上的框架眼镜。
“徐乐乐,我已经不是你大嫂了,别乱叫。”李子衿淡然一笑:“喏,你看那不是张晓可嚒?要喊大嫂就管她喊去。”张晓可正到处找林清呢,李子衿故意激将法,徐乐乐果然大步朝着张晓可走了过去。
一把挽住了张晓可的胳膊:“晓可大嫂,好久不见了。”
张晓可一见是徐乐乐,吓得一愣,忙像躲蟑螂一样躲开她:“大嫂?谁是你大嫂啊,嘴巴放干净点。”李子衿笑了,故意有点大声说:“晓可,徐乐说虽然何今死了,可毕竟是跟何今生前有实无名的,放在古代,可不就是大嫂么,古代可不讲什么小三不小三。"
正说着,林清恰巧走了进来,恰巧正看到这一幕。
张晓可大声说:“李子衿,你少胡说,我告你诽谤。”
李子衿微微一笑,垂头做自己的事了,三年前张晓可还死命往这大嫂两个字上贴呢,现在怎么像贴上了一身屎似得。
“大哥?——”徐乐乐揉揉眼睛,望着林清直愣神。
李子衿知道她认错人了,又一个把林清当成了何今的人。
徐乐乐跟王思睿的脸色刷的一下青了,还以为大白天见到了鬼。不过李子衿见到他俩的时候脸早青了,倒不是因为这俩人实在是讨厌,而是因为李子衿见到徐乐乐的身边,前扑后拥,总共跟了五只小鬼。
这些小鬼从表情跟样子看,并不是佛性的古曼童宝宝,而是彻彻底底的,五只带着邪气的,枉死的小男孩小女孩。他们的脖子上都拴着一个金箍,看起来是被强行抓过来的。
五鬼运财。
李子衿听说过,在泰国时也经常有人用,没想到徐乐乐竟然连这种阴毒的招数都用上了。
“林清,你别误会,我跟他们没关系。”张晓可又去搀扶何今手臂。
“放开。”林清淡淡说,垂着手,眼中严肃的目光让张晓可不得不松手。
“他不是大哥?”徐乐乐终于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李子衿笑着说:“林总,这两位客人是来探访的,他们跟从泰国来的客商约好了见面。”
“对了,他们俩不会说泰语,那位商人身边也没翻译,要不然我来做他们的翻译吧。”
李子衿倒要看看,徐乐乐是怎么发动小鬼搬财的。
“嗯,辛苦你了子衿。”林清温和说,脸上渐渐挂起一抹笑容,这笑容看的张晓可直泛酸水。
——
“李子衿,没想到三年不见你变化蛮大的。”王思睿推推眼镜:“对了,你能不能对我说说,你这三年都是怎么过的?经济上没问题吧?如果有问题记得开口,我们何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你们何家?王思睿你们何家有几个姓何的?徐凤兰么?还是徐乐乐?还是你?”李子衿勾着唇角讥讽道:“你不会真以为你自己是入赘何家了吧?开玩笑,我还以为当初你住何今是因为你没钱买楼,在何今蹭吃蹭喝呢。”
“李子衿你怎么说话的呢,虽说我们不姓何,可大哥死了姓何的就都不在了,我妈是何家的主母,我妈活着一天,那就是我们何家。”
李子衿笑着看向一旁的风景,这被徐乐乐搞得更恼了。
“对了,刚才那男的是谁,怎么长得跟我哥一个样?”
“是啊,他是长得跟你哥一样,不过他可不是你哥,他是林清。”
王思睿还是很懂行的,推推眼镜说:“乐乐,林清就是宜安集团的太子爷,南京女首富林宛瑜的独生子。”徐乐乐显然有些兴奋,眼睛转了转:“就是那个去年的十大杰出青年?”
王思睿点点头,但见到徐乐乐的表情,略微吃味起来。
李子衿勾唇一笑,来个火上浇油:“林总可还是个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呢,所以你看张晓可疯了一样往林总身上贴,乐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记得别跟张晓可学,那么赤裸裸的,林总跟你哥不一样,不喜欢太直接。”
徐乐乐,还认真的听起来了。
直到王思睿怒道:“李子衿你胡说什么?”
徐乐乐喜欢何今,这件事张眼睛的都知道。
王思睿自然也知道,只不过因为徐凤兰把持着所有财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徐乐乐倒也直白,完全不顾王思睿的面子:“我就是喜欢我哥怎么了?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要不是当初所有人都迂腐,哪有你李子衿的位置,嫁给我哥,你也配。”
“我不配你配呗。”
王思睿憋住了,低声说:“乐乐别再说了。”
徐乐乐一生气,她身边的五只小鬼立刻冲着李子衿张牙舞爪,李子衿只是默默的冷哼了一下,目光对着那五只小鬼一一盯过去,把手上的龙婆大师的佛珠故意亮了下。
这五只小鬼立刻被佛光照得退缩到观光车背光的车座下面不出来了,无双幽绿色的眼睛,在暗处望着李子衿。
这五只小鬼,钨钼邪师帮徐乐乐抓的,徐凤兰身边也有五只。都是死于横祸的孩子,之后把孩子尸体偷走,摄了魂魄,用五毒喂养,每日里供奉牲口的内脏。
所以小冤鬼就越来越厉,可却被徐乐乐用邪符压着,只能被迫拴在身边给徐乐乐卖命。
等徐乐乐跟王思睿跟人谈生意的时候,这五只小鬼可以拼命扰乱对方的气场,然后控制对方的思想,帮助达成协议。
——
泰国客商开了门,李子衿双手合十说了句泰语打招呼,那商人挺开心的请他们进去。
这泰国商人也很忙的,每天见不少想要合作的中国商客。
李子衿一边坐好,就见徐乐乐身边五只小鬼,开始围着那个泰国商人转来转去,有的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朵里低声耳语,有的抱住他的腿。
“李子衿,你帮我们翻译下。”徐乐乐补充:“不过不许耍花招,不然我们就投诉死你。”
“有话快说吧。”李子衿淡淡说。
王思睿这才说道:“阿曼先生,我们公司做的太阳能板,质量绝对上乘,而且价格也是最优惠的了。”
李子衿说:“阿曼先生,他说他们的太阳能板质量还不错,价格也公道。”
阿曼先生点点头:“其实你们公司的板我看过,每一块的尺寸比别的场小了一大圈,同样的价格这样就不算合理了。”
李子衿翻译道:“阿曼说你们场的板子偷工减料。”
王思睿跟徐乐乐对望一眼,没错,因为很久不赚钱了,公司周转不灵,的确是为了节约成本打价格战,就把板材的吸热材料跟尺寸都降低了一些标准。
王思睿盯了李子衿一眼,看她表情很坦然,猜出应该不是瞎说的。
徐乐乐突然低低得念叨了一句什么,那五只小鬼立刻更活跃了,围着阿曼先生吹阴气。
王思睿笑着说:“我听说,您是给您的政府做项目,我这个价格您能得到最大好处,有什么不好的?”
李子衿说:“他说,他的板材可以给您最大的回扣。”
说起回扣,阿曼显然是犹豫了,再加上那五只小鬼捣乱,阿曼的心智渐渐失去控制。
李子衿把手串从袖子里摘下来,放在手里随便盘玩了两下,一道普通人看不到的精光射出,照亮了半间屋子,那五只小鬼惊叫着退到精光照不到的角落里。
阿曼立刻摇摇头,恢复了清醒:“不行不行,就算回扣很合理,我们国家的项目审核也是很严格的,不可以乱弄。”
李子衿说:“人家的廉政局挺狠的,他不敢以次充好。”
徐乐乐的脸刷得变色,奇怪,她刚才明明念了咒语的,这种事最近干了很多回,可以说屡试不爽,怎么对着泰国商人,突然失效了。
告辞出来,什么都没谈成,徐乐乐心情糟糕。
那五只小鬼知道了李子衿的厉害,完全不敢靠近了,始终躲开远远的。
——
回到家里,徐乐乐当着五只小鬼的小牌位烧了一张符纸。
那五只小鬼立刻鬼狐狼嚎在地上打滚。
“主人,主人,饶命啊!”
这符纸是钨钼给的打鬼符,钨钼说过,如果小鬼不听话的时候,就烧这符纸,小鬼绝对不敢违背。
“妈,那个钨钼也没少拿咱们的钱,怎么一件好事都没办成过?你看我们这三年来赔进去多少?从李子衿手里挖出的油水全都莫名其妙的就打水漂了。”
正说着,钨钼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徐金主,刚才我送给徐小姐的五只小鬼突然跑过来哭诉说,今天它们很冤枉,干脆是不是徐小姐打它们了?”
还说钨钼不神呢,一下子钨钼就说出了徐乐刚才打了小鬼。
看来这小鬼是确实存在的。
“对,刚才打了,这小鬼不听话啊,今天我女儿跟女婿去谈生意,一下子就被拒绝了。”
钨钼说:“我已经问过了,小鬼说它们本来是要成功的,结果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捣乱。我想问问徐小姐,到底半路上他们夫妻俩遇到过什么人?”
徐乐乐脱口而出:“李子衿,我还没顾上说呢,我们今天触霉头,遇到了李子衿那个在逃犯!她还是我们跟阿曼谈判的翻译。”
徐凤兰心里立刻开骂了,徐乐乐,你是蠢么你让李子衿做翻译!
徐乐乐看到她妈的眼神,还挺委屈的。
钨钼大师说:“你们要特别小心这个人,五小鬼告诉我说,这女人能看到他们的存在,在他们用鬼气来影响那个商人时,就是这个女人故意出手,用什么法器,把它们给吓得不敢露头了。”
挂上钨钼电话,徐凤兰骂道:“徐乐乐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笨蛋,李子衿跟你但翻译,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还有,钨钼大师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是李子衿有意出手破坏了,她好像长本事了,竟然可以看到五鬼。”
——
“妈妈,最近家里好清静啊。”
何今半个月没出现,小翠小兰也走了,李子衿要上班所以每天能随时陪着馒头的人就没有了,孩子多少有点失落。
“妈妈,爸爸还回来么?”从来只管何今叫坏叔叔,今天突然蹦出爸爸两个字,直接给李子衿来了个将军。
“你很想他么?”
馒头抿着嘴唇,手指绕着手指,支支吾吾半天才乖巧的点点头。
“爸爸虽然很讨厌啦,可是他还是会跟馒头玩的,其实——他还挺好玩。”
何今在的时候,虽然会跟他抢好吃的,跟他抢夺玩具,他要看喜洋洋他就一定要看光头强,玩大富翁的时候也从来不让他赢,可是突然不见了,总是很失落的嚒,像是缺了点什么。
“妈妈,爸爸不会来了,要不然咱们去看爸爸吧。”
“馒头——妈妈跟他的事你还小不明白的。”
是呜——馒头垂下头,忙说:“妈妈别急,馒头只是好无聊。”
李子衿把馒头抱紧,心里的感觉其实挺复杂的,本来她意外馒头不在意何今,原来馒头不是真的不在意,毕竟何今是他爸爸。
李子衿哄睡了馒头,其实她也觉得诺大的房子里现在只有她跟馒头两个,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无聊,何今不来了,那个更加来无影去无踪的黑影金主也不出现了。
突然,一只冰冷的大手伸出来环住了李子衿的腰,她慢慢翻过身子,见到一双红色的眼睛。李子衿脸色微微一红,不禁有点心跳的感觉。
“怎么,难道是爱上我了么?”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问,轻轻的一个吻落在了李子衿的唇边,李子衿也不知道怎么了,很想让他把自己搂紧一些,“抱我。”李子衿嗓子有点干哑,紧张的全身发热,“求你了。”
她听着自己说出这么卑微的话,有点吃惊。
果然,一双大手拥了上来,那黑烟笼着她让她安全的像个蚕宝宝。
“你到底是谁啊,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她巴巴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凑过去吻了一下。
黑烟金主显然身体颤抖了片刻,然而他的反应,却是开心,反而那双红眼睛里有着滚滚的愤怒。
他——他怎么生气了?
“李子衿,你真的爱上我了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到底爱我什么?你看不到我的样子,难道是爱我的钱么?还是说你压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喜欢上被我要的感觉?”一只大手一扫往日温柔,突然捏住了她的脸颊。
李子衿挣扎了两下,她的心砰砰乱跳,今天是怎么了,三年多了,她除了刚认识,她还是头一次对他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你很想看看我的样子?”
李子衿身上一层冷汗,点点头。
“如果我很丑呢,如果我是个又老又丑的胖男人,如果我是个秃顶的老鬼呢!”
“如果——如果你那个样子,我也可以接受——”
“为什么!”男人的声调高了,质问:“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你帮了我,就这么简单,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可能走出来。”李子衿噙着眼泪,干脆咬牙说了:“本来我以为,这世上不会有人会爱着我,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会给我一种被爱的错觉,这样我才能彻底忘掉他。”
“他?”他冷笑一声:“你前夫?何今?你就这么希望忘记他?”
李子衿愣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突然,浓浓的黑烟渐渐散去,男人红色的眼眸散去。
他沙哑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常,一个熟悉的俊脸出现在李子衿的眼前。
这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何今,你竟然假扮成他来戏弄我!”
何今突然死死的锁住了李子衿,可笑道:“我假扮成他?没错,我不但假扮他,而且一扮就是三年多,李子衿你这女人真够笨的,难道你就不好奇,当初为什么你会在我死的同时,遇到你所谓的金主?”
李子衿的心瞬间坠落到了谷底,莫非——莫非他的意思是——
啪的一声,李子衿又给了何今一个嘴巴,何今的脸变形了瞬间恢复,他眼中是不明不白的眼神,死命的压着李子衿:“从来没什么金主,从来只有我,只有何今,你爱也罢恨也罢,从来只有何今!”
何今死命的吻上来,堵住李子衿的嘴,李子衿的心砰砰的乱跳,然而目光整个呆了。
她的脑子彻底被何今给搅乱了,什么意思,从来就只有何今,到底是什么意思。
呜——眼泪流淌下来,李子衿都能听到她自己的心脏裂开,碎了,一点点脱落的声音。
她,被骗了——又被骗了。
一夜,被啃被要,全身痕迹,擦都擦不掉,她却像条死鱼一夜瘫软在床上。
“李子衿。”何今终于感觉到一点怕,觉得李子衿像是突然死了一样。
他本来是打算一辈子忍住不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要被憋疯了,尤其是见到李子衿贱贱的对‘另外一个男人’说抱我,要我,我爱你的时候,妈的,虽然压根从来只有他一个,但那感觉如同真存在另外一个男人挖了他的墙角。
自己,挖自己的墙角。
何今皱皱眉。
“你为什么这么做——”她深吸一口气,问:“怎么总是你来伤害我?”
呜呜呜,李子衿突然卷缩成一个团,捧着脸哽咽不停,害她那么惨就算了,背叛她就算了,死后又来戏弄她,整整三年,让她一个对爱死心的人,又一点点开始恢复信心的时候,咔嚓一声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
她真的,受不了。
“折磨我是不是很有趣?你喜欢看我出糗对不?”
“没错,我就是喜欢看你出糗,这三年来你的样子我都看光了。”
他有点气,知道他是他就这么不能接受吗?他假装成黑烟的时候,她甚至看不到他的脸,难道那个样子的男人更有魅力?
“我看你在我身下求欢的样子,记得很清楚,为了钱!呵呵,这三年你过的不是很开心么?”
“滚,快滚——”李子衿虚弱说:“如果你想开我当场崩溃的话——”她的脑子彻底乱着,崩溃,一个想法闪过她的头脑,似乎是说,如果她这次崩溃,可能就永远永远爬不起来了——”
碎了,彻底的碎了。
李子衿奄奄一息的:“我现在——很想死。”她微微测过脸颊,望着何今。
何今全身一震,被李子衿这表情吓得不轻。
——
“妈妈,你已经发了三天烧了。”馒头焦急的说:“妈妈去医院吧。”
她摇摇头,不用去医院的,她知道她这是心病,李子衿绝望到睁不开眼睛,只要想到何今这两字,心房就一揪一揪的疼,何今死时,是她最坚强的时候,因为婚姻多年的折磨已经让她心如死灰,这次何今告诉她真想,却是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在她正要再次敞开心扉决定去爱一个人时。
发高烧三天,不吃不喝,也睡不着。
何今嗖得出现了,馒头紧张的牵住他的手:“爸爸,妈妈是不是快死了?”
“瞎说,你妈好着呢。”
这还算好着呢?到底谁瞎说啊!
“李子衿,你到底闹什么?”
她没闹,如果但凡她还有一点点精神闹,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疲惫。何今觉得有点怕,的确是他冲动了,可他冲动还不是因为她变心的缘故么?就算是爱上了自己假扮的人物,也不行啊。
“相公,太太都三天水米不进了,小兰给太太做点容易消化的吃的吧。”
小翠忙着去拿湿毛巾,过来擦李子衿的身体。
“糟糕,相公,太太的魂魄很弱,太太是不是快要死了!”小翠看到,李子衿额上的一团金光,开始变弱了。
“不可能,不过是发烧,不过是三天不吃不喝,死不了。”
何今皱皱眉,过来坐在床边仔细看,心里咯噔一下,原来小翠没看错,李子衿的魂识有点零散,但这不是因为李子衿快死了,而是因为她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正在崩溃的征兆。
人的精神是一种很密集的气团,如果精气很足很扎实,人就可以精力充沛,而意志力是支撑精力核心,李子衿现在意志力涣散,彻底奔溃之后,整个人的神气就散开了。
她这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才会有的情况,何今悄悄攥拳头,李子衿莫非你知道这个真相受到的伤害,竟然比他当初死去的时候更打击?
你却这么的爱上了‘他’不成?
“你最好别那么自私,如果你彻底崩溃了,馒头怎么办?别忘记他现在虽然是仙童古曼,可他还没做过功德,你要是不陪着他,说不定他会走上邪路,那不是万劫不复了?”
何今低沉说:“为了咱们的儿子,你也不许给我崩溃!”
“相公相公,她的魂魄又开始汇聚了,相公你说的有用。”
何今一把抓过了馒头,在馒头的屁股上重重一掐,馒头哇的一声哭起来。
这一哭不要紧,李子衿心疼一动,神识魂魄就更凝聚了。
“馒头,不想你妈妈变成个疯子,白痴,就赶紧的给我大声哭,你快说妈妈坚强,妈妈要坚强。”
馒头特别听话,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嚷着妈妈要挺住啊,妈妈坚强。
李子衿本来听不到什么东西,现在听到儿子哭,儿子的声音越来越大。
她的意识终于开始一点点的清晰起来,也可以分辨人跟物了。
何今松一口气,走过去擦了擦李子衿眼角的泪,刚才真危险,搞不好真的疯了。
精神病人受到过大的打击之后崩溃,就是因为神识再也没办法汇集才会这样。
——
小翠小兰精心照顾着李子衿,又过了几天,她才基本上恢复了起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何今手里端着一碗挂面进屋,温柔笑道:“老婆,好久没好好吃饭了,来这挂面很软。”
他吹了吹:“我喂你。”
李子衿就机械的张嘴巴,吃他喂的挂面,吃饱之后,何今还给她擦擦嘴唇。
“老婆你别这样,我看了心里不好受。”
“何今——你是不是特别恨我?”李子衿突然问:“可我实在想不出,我自己究竟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惹得你必须这样报复我,如果是我不对,你直接说,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你,只是求求你,别再让我伤心了。”
她很绝望。
“你清净一下,我还是先走了,老婆为了馒头你千万别崩溃。”
李子衿点点头,她现在死灰一样,也崩溃不到哪去了。
——
“说不来上班就不来上班,李子衿你当工作是儿戏啊!”
大堂经理生气了,“如果你不给我解释解释,现在就回家去,永远不用来上班了。”
李子衿的眼神呆呆的,她皱皱眉:“我遇到了点事,病了几天,对不起了经理。”
大堂经理看得出她不是假装的,心就软了,皱皱眉:“行了,下不为例。”
李子衿个自己泡了个咖啡提神,她现在,只剩下馒头跟工作了,原本到大酒店打工,就是因为龙婆大师说过,酒店里客人龙蛇混杂,是修炼功德的最佳场所,因为妈妈跟孩子是一体的,她如果帮助很多人,馒头就会受益。
李子衿正埋头看今天的计划,一个手落在她肩头轻轻的拍了下。
“李子衿。”
“林总。”
林清打量着李子衿,她失踪了几天回来,人憔悴了,也瘦了,目光有些说不出的伤感,林清有些担心,“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难事?如果需要帮忙就告诉我。”林清真好心,李子衿摇摇头:“没事,我挺好的,林总您不用为我担心。”
“时间差不多了,一起吃午餐。”
林清开车,带她去吃泰国菜,一边吃林清一边问:“子衿,我得先跟你道歉,最近我调查了一下你的背景。”李子衿愣住,调查她?林清轻咳一声:“放心我没恶意,只是好奇。”
“其实您可以直接问我。”
林清有些尴尬:“李子衿,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哦,问吧。”
林清这才问:“关于张晓可过去说的,你涉嫌谋杀自己的丈夫的事——”
李子衿心里一紧,这是诬告,她声音冷了些:“你相信她的话么?”
“我是不信,不过我调查了一下警察局方面,确实有你的案底。当然只是你丈夫家人单方面的起诉而已,后来也证明你的孩子确实不是那个被指控为奸夫的男人的。”
“其实这件事,都是因为钱,我丈夫生前有间家族企业,大概四五千万的资产,她们为了让我放弃遗产就用了诬告这一招来逼我骚扰我。”
林清一愣,“原来还有这种事。”扔庄纵划。
“林总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答,再说我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本领,却一贯光明磊落,没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你愿意信就好。”
“我第二个疑惑,既然你是清白的,为什么后来答应了放弃股权,警方也拿不出直接对你不利的证据,你是占优势的。”
“因为他们用我的小孩威胁我。”
“你的小孩,你不是流产了么?”
“在你看不到的层面,如果我说当时他们用巫术控制了我的小孩的魂魄,来威胁我签字放弃遗产,你能相信么?”
林清脸色一白——其实,如果没有许多不可以理解的事做铺垫,他也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只能说将信将疑了。
“你后来出国去了泰国?还在庙里呆了三年?”
李子衿勾着唇角一笑:“林总您调查的很彻底,是的,我后来去了泰国,因为我孩子的魂魄因为徐凤兰他们的迫害有些问题,必须要德高望重的龙婆大师帮忙才行,所以我在寺庙里住了三年。”
李子衿一字字的说:“正是因为这段时间里,龙婆大师才帮我开了天眼。”
林清立刻怔住。
“林总,您不是一直好奇么?今天我可以明确的回答您,是的,我可以看到那些。”
她吃了一口东西,四下里看了看,突然勾着唇角笑着说:“现在就在这间餐厅里,就有三四个那样的东西,喏,那边有个饿死鬼想吃东西。喏,那个男人身边坐着个老太太,可能是他过世的妈,还有您身边——”
林清身上冷得很,脸色变了:“我身边有什么?”
“没,我坐在您身边,他们不敢轻易靠近。所以放心吧,我们很安全。”
林清还是浑身不大舒服,不问清楚吧心里犯嘀咕,问清楚了吧,随时犯嘀咕。
“子衿,为什么他们怕你啊。”
李子衿伸出手腕,“这串佛珠,是龙婆大师送的,又他一生的功德跟加持力,在普通人看来只是很一般的珠子,可是那种东西看到的,却是万丈金光,他们见了,必须躲开。”
这么神奇的东西?林清小声问:“子衿,哪能请到,我看我也得给自己准备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