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ument.write('楚山悄悄地离开了庆功会,在朦胧的夜色中向野外走去。
太极的阴鱼渐渐游转而临,夜幕悄然布下,北天苍茫幽秘的山色之上,袅起一颗颗伴娘似的鲜翠的明星,烁光闪闪,犹如少女秒眼斜瞟,等待着月娘姗姗而出。渐渐地夜色浓了起来,就如舞台亮起了灯光,各色天体都粉墨登场。
不知天堂、地狱是否像人寰一样由阴阳鱼布控着气象,也许只有去了,人们才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番景象。人们向往天堂、憎恨地狱,这绝不是一种文化心理,而是来自昭昭或冥冥中对生命空灵深远的启示。就如长眠地下殷源老先生,此刻楚山身边这座坟墓就是他的全部世界吗?或许这里只埋葬着他羽化后的蜕壳,他已经遨游到我们所未知的世界中去了。殷源老先生肯定是去了天堂,楚山就是这样想的。
在松江楚山跑遍了荒山野岭,也没找到那神秘的十二色花。虽然心愿未了,但他还是有收获的。他帮助殷朵度过了危机,这也算替原楚山对殷朵的伤害的些许补偿,——殷朵的恨不是无源之水,他愿意承受这种移花接木的嗔怨;他为海棠烧制出了秘色瓷,也算报答了海棠对他的知遇之恩。他将再次启程,去寻找十二色花。此刻的楚山坐在殷源老先生的墓旁,一是告别,二是能够得到恩师的冥示。对于楚山曾经的时代,现在的世界既有传承又有变异。在这个纷扰纠结的世界里,他将以怎样的姿态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呢?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沉吟间,有多少无奈被风露粘稠了。而此刻,露水确实越来越重,风也越来越大了,以至于几个人影已经向楚山逼得很近了,他都没有察觉。突然,有一股极强的星能向他袭来,他的身体立即进入应激状态,就在他纵身跃起之时,枪声骤然响起,楚山才感觉自己处在了被别人秒杀的险境中。楚山凌空而起的同时,向黑影凌厉挥手,几个黑影闷声倒地。其中一个没被击中的,慌乱地向楚山射了两抢后拔腿就跑。楚山疾掠到那人的背后,转掌击为擒拿,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肩胛骨脆声而碎,他“噗通”跪下,连喊“饶命”。
“说吧。”楚山说。
“什么?”这家伙疼得有点蒙圈。
“想死?”
“不,不。是撒俊让我们来杀你的。”
“你还是想马上死。为了金玉蝶,撒俊也不可能让我现在就死。”
“不,不。那是以前。现在他已经让周广开偷了你的金玉蝶繁殖技术的笔记本,有了这本笔记,他可以自己繁殖了。他说,既然你不为他所用,你死了对他更有价值。”
“周广开是撒俊的人?”
“是。是他最近收买的。”
“继续。”
“撒俊指使周广开杀你,结果他却被你杀了。所以,撒俊派我们来……我是万不得已的,我家有……”
“够了,留着这些废话到冥王那里去说吧。”楚山说着举起了手。
就在这时,楚山再次感觉一股强劲的星力的异动,如裂云透日般向他袭来,他仓促挥掌,硬碰硬地倾力而迎,只听“咔嚓”一声,掌风经过的一颗盆口粗的古松拦腰断开,华盖般的树冠直冲云天,半晌才“轰隆”一声,落在原地。
楚山闪目逡巡,四周树影婆娑,露滚清辉,但人影杳然,一片沉寂。
此地竟有修罗神功的传人,而且功力绝不在自己之下!就在楚山骇然之际,突有丝声入耳,不好!他察微变式,身子斜弹而出,虽然反应如此疾速,飞物还是贴耳而过。楚山手无旁物,只好伸手掏出一枚云石花,在身体落地前弹指射出。
又是一阵沉寂后,一个飘渺却又清婉的声音,似来自远天的浮云,又似来自身畔的绿荫,传入楚山的耳鼓,“残暴狂徒,你以为当世无人吗?”
楚山一凛,“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首先要搞清楚你是谁,嗜血成性与魔鬼何异?”
“我既临现世,诸恶当灭。”楚山出语辩白。
“杀戮不是王道!”
“罪恶之血必以剑终”
“剑锋闪烁不出神圣的光环。”
“难道用仁慈豢养罪恶吗?”
“任何生命都值得敬畏。铁血不等于血腥。”
“那用什么才能澄清这个世界呢?”
“上帝是万能的。”
“可上帝已经睡着了。”
“上帝在等待着屈辱者的胜利。你要记住,天堂之路连着地狱之门。”声音变得飘忽幽幻,像空谷回音渐飘渐弱,“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的云石花。后会……”
神秘的声音在清幽的夜色中消失了。楚山也感到那脉动而来的星力渐行渐远。
楚山纵身跃上一颗大树,除了风吹草动,未见丝毫的蛛丝马迹。楚山跳下树来,对着仍然瘫软在那里的那个人低喝一声,“还不快滚。”那人如获赦令,抱着膀子落荒而逃。
心神甫定,楚山运起轻功,四周追寻了很长时间,别说踪影,就连那种星力的罡气再也没有感受到。他知道此人已经走远了,这让楚山攸然而生若有所失的怅然。
难道此处真的有练修罗神功的人?从袭来的星力强度推断,此人所具星能不在自己之下,至少在层段上与自己相当。让楚山感到欣慰的是,此人似乎对他没有敌意。从刚才的情形看,在他沉湎在胡思乱想之时,如果没有此人仗义出手,发功预警,恐怕楚山此刻已经倒在了那些人的乱枪之下了。能在遥远的危机四伏的异度时空遇到同道之人,而且并无敌意,有恍如隔世间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