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站,刚好有一列路过东川的火车即将发车,殷朵疾忙登上了这列火车。
殷朵在列车上,回想起上车前的遭遇,仍然惊魂未定,如果没有那个蒙面人相助,她现在已成了撒骏的阶下囚了,说不定是个残花败柳阶下囚;对了,撒骏劫持自己是为了钓楚山,钓楚山是为了那个什么金玉蝶的繁殖技术,原来卷起世纪狂潮的金玉蝶是楚山培育出来的。这就不难理解楚山发财的原因了;这也不难理解楚山的怪癖乖张了,世界上有所建树的人哪有一个不是神经兮兮的。楚山远离人群,尚遭万人睚眦,就连自己作为妻子都没正眼看过他,可想而知他是承受着怎样的落寞与痛苦。如果楚山混迹人群,那将是怎样悲惨的命运呀!一个离经叛道的另类,不是被众人捧到天上,就会被众人踩在脚下。但在我们的社会中,允许非主流的风格,不允许非主流的风骨,楚山被捧到天上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的形骸尚能露在尘芥里,就算众人脚下留情了。
楚山的消失,让殷朵心中的遗憾不朽。楚山的发疯,让殷朵心中的痛恨不朽。由此上溯到与楚山初见后的境况,让殷朵心中的嗔怨不朽。这一切,回想起来很忧伤,忧伤的像花儿一样。回想成为了殷朵的旅伴。
从慕鱼的party现场出来,楚山来到车站。东川是个小地方,车站也不大,这符合进食与排泄器官的大小与体量成正比的生物规律。这个车站的进站口与出站口并排而开,只是由一扇栏杆隔着。楚山望过去,顿生不爽,这倒不是因为进食口与排泄口紧挨着引起的联想,而是因为在接站的人堆里晃动着几个他熟悉的人。这几个是撒骏的人,他在滨海时曾多次打过交道。他们不时地向里张望,不知在等着接谁。
楚山想,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肯定会被这几个人认出来,虽然他不会自投罗网,但动起手来他难免不伤人,伤人难免不惊动警察,惊动了警察他难免不陷入麻烦。算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还是不沾这骚性为好。楚山略加踌躇,转身走进了一个站前商店。
不大工夫,从这个商店豁然走出一个仪态万方的摩登女郎,如果只上眼不上手,肯定让猪哥们的荷尔蒙发动机爆缸。
东川到了,殷朵下了火车,朝出站口走来,蓦然发现外面接站的人堆里有那天绑架她的人,她急忙闪身躲过了他们的视线,又回到了刚下的火车旁。站,是一定要出的,怎么办?殷朵闪目看见一个一身工作服、头戴前进帽的工人正在叮叮当当地检查机车,殷朵灵机一动,向这个工人走了过去。这个工人今天交了狗屎运,一套破烂行头竟然给女儿换了一身靓装,还弄到了几天的小酒钱,真是不亦乐乎。
一个下车出站的瘦小“男子”,一个进站上车的高挑“女郎”,在进出站口,两人对望了一下,然后擦肩而过。此刻牵动他们衣襟的,可能就是曾经依徊在他们家中的那缕缕南风,否则,它不会在沉闷的空气中低语:唉,不是时间忘记了他们,而是命运的无常与错轨让他们擦肩而过。
一个是百转柔肠,一个是朝思暮想,露照秋眼,难盛远天温凉;梦断千山,不知等在何方。一个是顾影自怜,一点梅心付丝雨;一个是岁华漂泊,两只征鞋绿尘光。抬望眼,徒有一方比翼天,低头看,盈池碧水戏鸳鸯。纵使有花兼有月,何堪我心是雪乡。想那罩体韶华有几许,算人间没有刀剑,怎经得起春夏秋冬轮番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