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石与冰儿、莫瞳等人重逢,倍感人是物非。时间是沧海桑田的元凶,可那应该是千万年的事。没想到一夜之间,一个朝代的大厦轰然倒塌,大好江山落入他人之手,他们为之奋斗的人民却沦为了奴隶,这不得不让人痛心疾首。
亡国之人,怀揣一颗滴血之心,满腔的伤痛犹如一江春水向东流。
青衫摇露,语断中途,泪飞银河潮涨,水漫天心,却有暗渡云猪。鸟心花事,山怨水慕,尽陷一袭夜幕,玉宇无光,何堪故园金乌。
寒山石立于冷月之下,不由地吟咏起不知是出于何人之手的不成章法的词句。他感到自己的心仿佛被碎片化,一如他的国家。何堪的不仅仅是金乌,更何堪的应该是他寒山石这个衰人!是他把那块孕育两条巨龙的石头带来人间,又是他罪恶的血浴石诞龙,他就是这个千古悲剧的始作俑者,即使被雷劈火烧、当风扬灰也难赎其罪。
寒山石将万劫不复。二十多年的往事如烟似缕,历历在目似乎唯欠一死。
忧伤的风似一艘艘破浪的大船,把夜海划开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伤怀而过,悲壮地滑进了不知是毁灭还是新生的相同纬度。人生长恨水长东,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缺过忧伤与悲壮。
忧伤,更是泪眼之中的星月,悲壮,更是星月之下的山河。
死,可以,但必须是赴死。寒山石要为故国的残山剩水做点什么,至少要挽救安阳公主以及那些无辜少女的生命。寒山石默默地想。
晨曦像一个少女的姿容,渐行渐浓,寒山石倚在一颗大树下,身边的一切在眼中渐渐明晰:冰儿枕在寒山石的大腿上,面娇体舒,像一支睡莲。康卓背靠着一个土坎,怀抱一柄长剑,像个卫士守护在冰儿身旁。对面,莫瞳和穆清婉双双靠在一颗更大的树下,两人双手抱膝,眉峰紧锁,撅着嘴,睡得像一对双胞胎婴儿。寒山石心想,这两对花样年华的金童玉女,在这晨光初现的时刻,应该对镜理花黄或是闻鸡起舞才是,而今却露宿在这荒山野岭,实在是对青春的放逐。
就在寒山石七想八想时,突然看见莫瞳和穆清婉身上有绿叶在移动,几乎同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臂被骤然勒紧,他心里一凛,双臂猛然用力的同时爆出一声大叫“不好”,双脚随即弹起,跳离了那棵大树,才没被树上悄然而下的藤条捆绑住。
此刻,众人被寒山石的叫声惊醒,从睡梦中骤然跳伞而归,本能立刻让他们进入逃生的状态。
康卓一跃而起,刚要奔向全身都被藤蔓缠绕的冰儿,可从树上垂下来的藤蔓已经缠住了他的双脚,他腾空时藤蔓就像一只能够伸缩的手臂,顷刻间将他倒挂起来。他勾起身子抡起长剑试图斩断吊起他的藤蔓,可却无法用上力气,于是,他在树冠下荡起了秋千。
冰儿的全身都被藤蔓缠得死死的,手脚难以伸展,在地上反复打了几个滚,她才想起了自己身怀的修罗神功,尽管她的功力较师兄寒山石差了很大的火候,但对付区区树藤还是绰绰有余。冰儿运动功力,四肢轻展,身上一环环的藤蔓便纷纷崩断,她也随之跃起,挥剑砍断了悬挂康卓的青藤。康卓身体下落,长剑首先着地,他借剑力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稳稳落在了地上。
冰儿和康卓脱离了束缚,见寒山石已经把被捆在那棵大树下的莫瞳和穆清婉解救出来,五人惊魂未定,突见头顶的树冠上伸下的藤蔓如蟒蛇般向他们袭来,他们拔腿就跑。逃离了那两棵树,但这荒野到处是树,只要经过它们,它们就从树枝间伸出像蟒蛇像肠子似的藤蔓来,沾满绿屎似的藤蔓,热情地拥抱他们。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剑,窜着树空,一路劈砍,终于逃到了一片没有树木的开阔地。
曾经洗耳耸听,在阴森的暗夜,一个女鬼**了一个花样美男、一个无头男尸拎着自己的脑袋向行人索要过路钱、无论如何改变方向也难以避开高墙似的白挡直到鸡叫才发现身处一马平川的广场上,等等诸如此类的故事,摇头晃脑的讲述者一派劫后余生的神情,可到头来却都是代人吐槽的八卦。众口嚣嚣却无一人亲历亲为,顶多曾经遇见过放屁闪了腰、撒尿蛇咬逼等一些怪事儿,只不过是人倒霉,点儿低而已。
冰儿、莫瞳等人到了九魔山后被做的一些事儿却是亲自生产的,绝不是后爹后妈之所为,这些事儿都能拧出他们的DNA来。他们无意坠入了妖魔化的世界,这个改了款的世界让他们如置身星外,感觉自己已经被零乱被肢解,用人的意念很难把自己重新组装起来。
或许,这个世界真的改款了,一切都让人感觉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