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脸上满是复杂。
良久之后，他脸上露出一丝不甘。
此时此刻，为星谈日报带来流量这件事，对他而言都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小破球》的这波操作实在匪夷所思的让人看不懂，所以刘念琢磨着是《小破球》片方故意在和他作对。
“就你们有水军？”
“我骂你们，你们搞我，我夸你们，你们还要搞我？”
“这年头赚点流量钱容易吗？这么搞人的？”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老子发誓，老子一定要把你们这电影捧成史上最佳科幻片，捧成国产科幻希望！我要告诉观众们，一旦你们的电影上映，那么今年就是国产科幻片的元年！”
“国产科幻片市场的现状一直都是一潭死水，用坏莱坞特效的大制作之前也不是没有，但无一例外全部都被贴上了烂片标签，你们这小破球还真有实力火？”
刘念深深嘬了口烟：“观众永远都是挑剔的，老子这么捧，你们电影质量注定又不可能达到这个高度，所以上映之后必然会被各种挑刺，负面印象拉满，最后口碑直接烂掉！”
“你们踏马就等着豆瓣评分三分吧！”
……
周一早上，《小破球》片场。
于前两天最后的室内场景镜头结束，历经这三十六天加班加点的紧张拍摄之后，《小破球》的拍摄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宋晓萱的所有镜头，将在今天拍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中午她就可以迎来杀青。
由于今天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任禾早早就来了片场。
之前没事的时候他也会来片场到处看看，所以剧组的人都认识他。
“任先生早。”
“任先生早……”
慢慢踱步走入今天上午的拍摄场地时，周围匆匆忙忙路过的工作人员与任禾打着招呼。
任禾也对这些人一一报以礼貌的微笑回应。
到了地方之后，他看到了正在助理帮助之下补妆的宋晓萱。
见宋晓萱正拿着台词本在看，任禾也没有过去打扰他，走到一侧机位旁，找到了正在给摄影师分鸡腿的孙岩。
“哟，早餐吃鸡腿啊？孙导，你大早上跟大家吃这个会不会有点太油了？”任禾哈哈笑着打招呼道。
几个拿着鸡腿啃着的摄影师一见任禾来了，纷纷放下鸡腿笑着跟他打招呼：“任先生早上好啊。”
“给摄像师加鸡腿，他们才能拍好戏嘛……”孙岩笑呵呵道：“我一猜就知道您今天应该会很早过来。”
任禾坐在一旁，笑着问道：“晓萱早上是哪场戏啊？”
“就是之前您要修改的那部分。”孙岩道。
“石头发动机？”
“呃……不是这个，之前您说最好再加点有张力的东西，这样观众才有想象空间，所以我们当时决定干脆把木星给点燃了，助推地球加速，我记得之前给您打过电话，您还说挺不错来着。”
任禾回忆了一下，大半个月前，他的确和孙岩在电话里交流过这样一个剧情。
《小破球》的原剧本，是直接用一亿汽油发动机推着地球跑路，后来在任禾的要求下，改成了一万台用石头做能源的行星发动机推着地球跑路，再后来任禾琢磨着这样还不够脑残，所以告诉孙岩再加点略显抽象张力十足的设定进去。
“我想起来了，咱俩的确谈过。”
“点燃木星，把木星炸了用反作用力给地球加速度对吧？这个你的确改得非常不错！也得给你加个鸡腿啊！”
任禾笑吟吟说完这些话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有另一个声音响起：“的确够脑残的，这片百分之百扑街了！哈哈哈哈！”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各个部门就位之后，任禾退到了场地边缘位置，搬了个小板凳在一旁看着。
宋晓萱的这出戏，讲的是女主角韩朵朵在最后危难之际，利用电台对所有人的一番演讲。
此时一脸脏兮兮的宋晓萱，正站在话筒前，眼角噙着珍视明滴眼液，胸腔处微小的起伏着，嘴唇也在颤动着。
虽然看上去的确像那么个样子，但任禾很清楚，这样的表演实际上也就算中规中矩。
毕竟……演哭戏自己却不哭，而是要借用滴眼液的话，很假的。
自然哭泣的人，眼睛都会红通通的，用滴眼液的话，眼睛不会有变化。
在这样一幕戏中，宋晓萱在情绪渲染这一步做得还差得远。
除此之外，在角色的各种细微肢体动作的处理方面，宋晓萱明显是用力过度了，这样一来的话，本来角色的情绪会显得很僵硬，不够自然流畅。
很快，场记拿着场记板走到前边。
“卡”一声之后，这一幕戏的拍摄正式开始。
宋晓萱开始念着演讲的台词——
“大家好，这里是cn171-11 救援队。我们正在苏威拉西四号转向发动机处，我需要你们的支援。
地球还有三十多个小时就会解体，但是我们还有最后的解决方案。我们计划用转向发动机点燃木星，产生反向冲击波，将地球推离木星。希望虽然渺茫，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为了这个方案，我们救援队已经牺牲了很多人，我爷爷也死了，我没有家人了，只有你们每一个人。我请求大家支援我们，给我一个回家的希望，也给你们自己，给地球最后的希望。
再重复一遍:这里是cn171-11救援队。我们正在苏威拉西四号转向发动机处，我叫韩朵朵，是一个高中生，我需要你们的支援。”
这一段拍完之后，任禾心中一阵欣慰。
“晓萱，看到你的演技仍然没有半点增长……”
“我也就放心了啊……”
任禾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宋晓萱的演技可能是真的很好，只是因为此前一直没有机会展露而已。
不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下来，他无比清楚宋晓萱仍旧是那个宋晓萱。
演尸体的话，还算好，可一演这种会说话的角色，宋晓萱总会有些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这个镜头的拍摄，就足足重拍了六次，孙岩才勉强将其通过。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虽然中间重拍次数略多，但这也在“一切顺利，中午杀青”的“顺利”范围之内。
在这样的磕磕绊绊之中，宋晓萱迎来了自己角色的杀青。
“任禾，我刚才演得还行吧？”几乎是刚刚在助理协助下卸完妆，宋晓萱戏服都没来得及脱，就快步走到了任禾面前。
“行！非常行！太行了！尤其是你那个哭腔，我的妈呀！要是再加上点鼻涕泡，这画面太真实，太有代入感了！”任禾装模作样地说着。
偏偏宋晓萱还就吃这一套：“嘿嘿……也不行啦……”
“行行行，我有预感哈！晓萱，你肯定能凭这一部片拿千花奖最佳女主角的！”任禾如此答道。
宋晓萱小脸一红：“你……你这就捧杀我了好吧！我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能拿千花奖我不奢望，但是说不定有机会提名呢？”
还……还真觉得自己能有获奖希望？
拿那个最佳烂片奖的“金扫帚”奖吗？
任禾一阵腹诽，面上却是笑着说道：“我看行。”
宋晓萱脑袋微微低垂，有些不好意思地重复道：“也不行啦……别夸啦别夸啦！”
“肯定行！”
“今年的金扫帚奖，非你莫属！”
心中无比宽慰的任禾，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