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他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多到人神共愤!路漫漫修远,求索可得否?
推开普通宿舍的房门,屋内是简单的两张单人床和书桌衣柜。双层窗帘都被紧紧拉上的房间,只能用阴冷来形容。青年靠着一张床,坐在地上,低垂着无精打采的脑袋。听见开门声猛然抬头,正欲发怒吼叫,却在看清来人后数度变了变脸色,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对待这意料之外的访客。终究一句话没说,头向后仰,双目紧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泠反手关上房门,嘴角依旧上扬,扫了眼屋内干净整洁的环境,便在修一身边坐下,“地板好凉!你坐了这么久,还没被这凉意激得冷静下来吗?”
泠盯着修一直瞧,即便是闭着眼睛,英挺斜飞的眉,英挺却显得过于高直的鼻梁,此时那种绷紧每一寸面部肌肉的样子,都让人一眼便判定,这是个倔强到骨子里的人。修一明显没准备回答,依旧无动于衷。
泠歪着头琢磨了会,倒也没再多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重新坐在地面上,仿佛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轻声哼着曲子,没有歌词,就像是缓缓流淌的清溪,随风轻逝的飞烟,不知何日归来的候鸟……依旧清冷的屋子却如同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舒缓了情绪。
泠不清楚自己哼了多久,时间似已经不再重要。
“他恨我,恨这种家族的分划,恨贵族和平民的差异。但是,他又说他很喜欢我,说我是对他最好的人。”修一睁开眼睛,看向上方的房顶,却好似透过那泛着黄色的石板看到了不可知的过去,“母亲,她在嫁给我父亲后,两人的婚姻关系就像是大多数贵族那样,仅仅是相互利用彼此的家族。各自都有骑士、近士,但母亲偏偏遇见了一名普通的战士,对方却拒绝了成为骑士的机会,两人还上演了一出私奔的戏码,不过很快就被我父亲找回来了,那时母亲已经有五个月身孕,怀的就是修乐。孩子最后是平安出世了,不过修乐的父亲是个很固执的人,他直接就带着不满周岁的孩子离开了。母亲,呵呵,对于她来说那只不过是趁着年轻,玩的一场豪赌游戏。”
“你的意思是,你的母亲……”
修一打断了泠的话,“她根本不在乎!包括私奔,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孩子是走是留她也根本不介意。”
青年忽然停下来,换了个舒服些的坐姿,“如果不是在修乐七岁时,他父亲意外死亡的话,可能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弟弟。修乐被人送到宅邸时,母亲都快忘了她还有这么个儿子存在的事实,但毕竟他们为了面子,还不会看着这孩子饿死,便把他流了下来,修乐虽然住在我家,但父亲没给他任何地位,在学院比起一般的平民学生也更遭人责难。”
“你现在知道修乐被人责难的原因了吗?”泠侧头看向青年面带忧戚的面容。
修一整个人猛地怔住,好一会才有反应,“……嗯。我才知道,很大一部分还是我的问题。”
【很多人都讨厌我,他们觉得我不具有资格站在你身边,更不配用修作为姓氏。修一,你的家族,我本就不该沾染。但是,那里有你存在,你对我是那么温柔,从小就照顾我,修一,我很开心。不过,修一你只是把我当做弟弟呢……当做一个可怜的、凄惨的、落魄的弟弟。呵呵,呵呵呵呵呵,学院不是传我和几名学长先后在一起过吗?那是真的,我亲爱的哥哥!每次看到你因为这件事去打架,我都好开心,因为我可以骗自己,你愤怒是因为嫉妒了!那些学长没有欺负我,我亲爱的哥哥,是我诱惑他们的,你知道那种美妙吗?当身体交缠,当一切贴合得天衣无缝,那种美妙的滋味,你懂吗?你不懂,你甚至不愿意去想那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不是吗,我亲爱的哥哥?】
当时修乐边笑边把那些不应见光的事情摊在了所有人面前。修一完全不知该如何回应,石化一般僵在当场。
【我讨厌那个人——泠,我讨厌他!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他?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有贵族身份,没有人因为他站在你身边而排挤他,没有人觉得他不配!说不定,他们反而会认为是我亲爱的哥哥你配不上他!亲爱的哥哥,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你应该是高高在上,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那样,只有那样……我才能对自己说,不是我不够好,只是修一你太简单美好。我才能对自己说,不管是不是永远的弟弟,起码自己对你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我只是想要那种关系!只是那样就足够了!但是……你们连这点幻想都要打破!我恨你们!所以……我要走了,是的,走……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呢?我亲爱的哥哥。】
修一脑中反复播放着修乐消失前,已经化身癫狂之人的演说。他盯着旁边那个银色的脑海。泠的确是让他觉得可以做朋友的人,很难得,自己会认同一个人的存在。但是,这和喜欢有什么关系……修一突然意识到他和修乐都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尤其是修乐,真如那孩子所言,他身边除了对他抱有敌意的人之外,就只有那些关系不纯的家伙!那么,修乐弄错了他和泠的关系,也是符合自然的逻辑想法?
泠站起身,俯视着修一,“那孩子是讨厌我的。修一,你弄清了他对你的感情了吗?如果修乐回来了,你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面对他吗?”
修一不断摇着脑袋,“可能,他说的喜欢……但我只是把他当弟弟。如果他是认真的,那就更难办,我不会骗他,但是那样做,就只会伤到他!”
“所以,你就一个人躲在这屋里?这种事情,不是一个人压抑着心情,就能琢磨出答案的吧,并且,在你想到好方法面对修乐之前,要做的是把那孩子安全带回来才对!反抗肯定会有的,在不伤害对方的前提下赢得漂亮,修一……你要是能找到方法,这次换我请你吃大餐!”
虽然明白泠说的是正确的事情,但一时间修一还是无法想通透。最终,在泠持续性的的纠缠下,才愿意先同他一起去见交换生——泠告诉他,卡尔和叫白泽兮和戾的人表现得很淡然,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他此刻的大脑基本都停止工作了,这种时候,泠说什么他都觉得是有道理的。
“对了,你和那个男人……黑头发黑眼睛的,我又忘了他的名字。你们两是什么关系?”手已经我到了木门的把手上,修一突然转身,神色不解。
泠眼珠上下左右,欢快的转了转,“温柔成熟的神和他别扭暴燥的宠物!”
泠愉悦的声音随着房门被打开,传出屋外。两人走出修乐的宿舍,便看见正靠在墙边的黑发黑瞳的男人,眼神犀利地紧盯着出言不逊,此刻笑容却更加深了的银发青年。空气中恍如有不知名的气泡一个接一个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