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姐姐慢慢走了过来,坐在床沿,伸出褶皱的手,轻轻抚摩着水瑶那精致的面容。
“这女娃生得倒是好,只可惜命苦了点。”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由得伸手将水瑶揽入怀中。
“她这身子,是爹娘生的,肉体凡胎;而这魂体却半仙半人,如何能够承受?”
孟姐姐说得很直接,我一下子就明了,只是塑造水瑶的魂体是在天无地狱那样十分特殊的环境之下,而到了阳间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急忙问她:“姐姐,你既然把我们带到这里来,那说明一定有办法的吧?”
“有是有,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找到三样东西和一个地方。”
不待我开口孟姐姐就说:“这三样东西分别是水瑶的脐带血和她父母的精血,至于地方,就是她出生的位置。”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办不到,那就让她一直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你身边好了。”
说着,孟姐姐手轻轻一晃,水瑶的身躯径自飞了起来,飞出古床,落入我的怀中。
孟姐姐缓缓朝着她的车载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天无地狱里你的表现还算不错,希望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哦。”
四周很快就起了迷雾,孟姐姐进入迷雾不久,迷雾之中就传出了她敲竹筒的声音:“咚、咚咚……”
随着声音逐渐远去,迷雾也缓缓消散。
怀里抱着水瑶的身体,对着身边水瑶的魂体说:“水瑶,这个地方,你有印象吗?”
水瑶微微摇头:“实在是不记得了。”
我记得之前水瑶在喝聚魂汤的时候,说那薄薄的馄饨是猪肉马蹄笋玉米馅,馄饨的馅料本就比饺子要小很多,能在那么小的馅料里加入三种材料,照理说这样的馄饨摊应该是不多的。
三种材料中,猪肉和玉米比较常见,但是这个马蹄笋却只分部在长江难免的江浙和闽南两省。
在金陵读大学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同学,就来自江浙省最南方白鹿城一个山区小镇。
他曾经就带着家乡特有的马蹄笋给我们品尝过,这马蹄笋在当地无论那家饭店都可以吃到,但是一旦出了区域就不行了。
他用家乡的方法,将马蹄笋剥了壳、焯水,带着熟制品给我们尝了鲜。因为马蹄笋不能过夜吃,一旦过了夜,原本鲜嫩、甘甜的味道就会逐渐变得苦涩、僵硬而粗糙。即便没有那么夸张,但鲜嫩程度也远远达不到原产地的标准。
这样一来,很自然就缩小了我所要找寻的范围。
趁着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我背着水瑶的身躯,开始向周边人打听。
一开始我还存了多找人询问的心思,结果刚刚问一家面馆老板,那店老板伸手指向街道下方:“喏,你沿着这条街走下去,那边有一个很小的渡口,渡口边上有一家‘老林鹿城馄饨’就是了。那家店在咱们姚城少说也有四十来年了,只要是当地人都知道。”
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好找,我背着水瑶快步走向渡口。
抵达渡口的时候,尽管这里人已经不是很多,但仍旧有一些男女站在渡口边缘,将五颜六色的花灯放入水中,沿着水流而下。
右手边就是“老林鹿城馄饨”,尽管已是晚上十一点,这里仍旧坐着不少人。
我搀扶着水瑶的身躯坐在长凳上,追要的身躯尽管失了魂,但她仍旧跟活人一般,身体也是温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刚刚坐下,就有一个青年走了过来,对着我说:“想要吃点什么?”
我正要开口,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水瑶看。
他的眼神和表情与旁边的人有些不同,一直盯着,同时还皱起了眉头。
“哥们,你这么盯着我的女朋友看,似乎不太礼貌吧?”我忙开口问。
“哦,抱歉、抱歉。”青年忙对着我道歉,“主要是这位美女跟我一个亲戚,算是远房表妹吧,她们长得有点像,我还以为她大半夜又从家里逃出来呢。”
我眼皮一跳,问:“你表妹跟我女朋友长得很像?”
青年点点头:“有那么三、四分相似吧,她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美女,不过,跟你女朋友比起来,又差了一些。”
这个世界上,两个人长得相似,这样的情况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由基因决定的,特别是亲属之间。
再加上现在这样的环境,我很自然地认为青年的表妹,极有可能是水瑶的亲戚。
只是,现在开口询问似乎有些冒失,而且这里我人生地不熟,万一这个人是骗子就浪费时间了。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青年身后的位置传来了一个男人略微浑厚的声音:“小林,给你表姨来碗馄饨,我的话就拉面好了。”
“好嘞。”青年对着我说,“您先想想要吃什么,想好了再叫我。”
青年刚转身,我恰好看到了一对中年男女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女人明显哭过,眼角泛红,而男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在跟青年说话的时候,我发现旁边的女人一直盯着水瑶看。
看着看着,她突然站了起来,急匆匆地走到我跟前,近距离盯着水瑶。
“那个,您、您有什么事吗?”
“她、她……”中年女人脸色显得十分复杂,她就一直盯着水瑶,仿佛整个世界只有水瑶一样。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中年女人长相和水瑶虽然不说相似,但她给我的第一感觉还是有些熟悉,而这种熟悉感恰恰来自水瑶身上。
这时候,我对着身边水瑶的魂体看过去,发现她也是跟中年女儿一样,怔怔地看着对方。
难道说……
我正感到讶异的时候,那中年男人也迅速站起身,他阔步走到中年女人身边,伸手搀扶着女人,同时也是盯着水瑶看。
“小伙子,她、她是……”
“她是我女朋友,叫水瑶。”
“水瑶,水瑶,我的水瑶!”
中年女人急忙伸手过来要抱水瑶,我急忙将她挡住:“这位女士,您要干嘛?”
中年男人也是阻止女人冲动的举止,对着我说:“这位朋友,你不觉得她跟我爱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吗?”
我还没开口呢,中年女人就突然放声大哭:“不会错,一定不会错的!她是我的女儿,是我失散二十年的女儿啊!”
而我转头看向水瑶的魂体,却发现她哭了!
一般来说,鬼,或者亡魂是不会流泪的,但水瑶却真真流出了眼泪!
难怪孟姐姐说水瑶已经介于半人半仙之间!
水瑶的举措也确定了我的猜测,不知道是我们运气太好,还是对方这些年一直坚持。
由于店里人太多,我们很快就出了小店,同时穿过这条古老的街道,进入一辆停在不远处的劳斯莱斯豪车里。
车上,我仍旧抱着水瑶,我们并排坐在一起,对方见我们态度亲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现在他们更在乎的是水瑶是否真的与他们又血缘关系。
他们告诉我,水瑶是在5岁时丢的。那天,也是中元节,他们带着水瑶来这里放花灯,结果一时不察水瑶就不见了。
从那以后,他们每年中元节都会来这里寻找水瑶,他们相信如果女儿还有记忆,就一定会回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终于找到了。
有趣的是,水瑶的父亲竟然真的姓水,而且她的本名就叫水瑶!
这是在太巧合了!
我没有过多的时间告诉他们水瑶的过往,而是急忙开口:“叔叔阿姨,请问你们又水瑶的脐带血吗?”
“有,有有!”
脐带血之所以留着,主要是为了预防孩子将来得疾病,但同时也预示着水瑶的家境是极好的。
之后,水瑶的父亲让人去医院取脐带血,而我则是让他们带着我去水瑶出生的地方。
他们虽然感到好奇,却没有过多的询问,毕竟水瑶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也有些奇怪。一个人就算睡得再熟,这个时候也应该清醒过来了。
很快,车子就停在了一栋南方水乡的老宅子面前。
这老宅子历经沧桑,仍旧屹立不倒,而且他们还有看人们,大半夜的水瑶父亲将看人们唤醒,对方领着我们走了进去。
水瑶父亲告诉我,这个宅子是他们水氏一族的老宅,原来占地更大,但后来相应号召,拆除了一部分,其余则是保留了下来。幸运的是,水瑶的出生地在左边比较偏僻而且靠着运河的房间。
老宅子比较阴凉,我抱着水瑶跟着她父母进入了一个正方形的空间。
前方有一口老井,那口老井我没有去看,不过四周环境来看,井里肯定有水,而且十分清澈、甘甜。
左右两边都种植着十分粗大的黄桐树,黄桐树传说是凤凰栖息树木,这两株黄桐树郁郁葱葱,看上去至少有百岁高龄。
环视四周,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孟姐姐让我一定要找到水瑶的出生地了。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灵阵!
不多时,就有一个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将包装比较特殊的血袋拿了进来。
我从水瑶的父亲手里接过脐带血,随后对着二人说:“叔叔阿姨,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水瑶的身躯和灵魂分开了,她的魂体现在就站在我边上。”
“啊!”
水瑶的母亲反应很大,急急忙忙看着我身边的空气,意图找到她的女儿踪影。
“不过,你们先别着急,我只所以带着水瑶来这里,就是为了救她。”我对着二人继续说,“现在,我需要你们两人把双手都伸出来,手掌朝上。”
水瑶父母对视一眼,水瑶的母亲比较主动,毕竟她也是救女心切,立即伸出双手。
而她的父亲则是开口问我:“请问,你要如何救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