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静肃而寥寂,草原上的景物总是显得那么单调。放眼望去净是青黄黄一片,不时现出几棵稀疏的树木,点缀着苍廖的草原。几只孤寂的大雁掠过长空,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发出凄婉的哀鸣声后款款南飞。
完颜海涯吹了一声尖呖的响哨,身后的几个薛护兵立时放出了十只野兔。完颜海涯任由野兔四散乱跑,待到野兔跑出一段距离后方才执弓搭箭一一射杀,完颜海涯的射箭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漂亮流畅,毫无多余的动作与停顿。
等到第十支箭射出后,完颜海涯身后的薛护兵不待吩咐就跑出把野兔一一拾了回来。不多不少,正好是十只野兔,每一只野兔的颈脖处都无一例外地深扎了一支羽箭。薛护兵们欢呼了起来,贺腾骁虽然听不懂曼殊胡语,但猜也大抵猜的出这些曼虏在喊些什么。
童延勇、吴之心等人更是骇然不已。童婕则是更为贺腾骁担忧了起来,贺腾骁箭术不错,但较之完颜海涯,贺腾骁的箭术似乎还略逊一筹。
“该你了。”完颜海涯微微笑了笑,他对这样的表现还算是满意。
完颜海涯这样高超的箭术可算是罕见,至少到目前为止,完颜海涯是贺腾骁所见过的箭术最高超的人,没有之一。
又是一声尖呖的响哨,哨声过后,十只野兔四散跑出。贺腾骁呆呆地看着一只只野兔跑远,脑海中净是刚刚完颜海涯熟捻地射兔英姿。
“哼!”完颜海涯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哼声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失望。
贺腾骁抬起头后,十只野兔早已消逝在了青黄的草色中。贺腾骁没有射出一箭,但握着弓身的手心却握出了汗来。贺腾骁茫然不知所措。贺腾骁本对自己的弓马很自信,但在完颜海涯面前却怎么也自信不起来。
“你输了。”完颜海涯的话语中带着轻蔑的语气。
贺腾骁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他失望了,和他所预期的实在相差的太远太远。
“记得你刚才下的赌注。”完颜海涯悠悠地吐了一句。
“不,我没输,我刚才未发一矢,不能算输。”贺腾骁反驳道,想到日后要给曼虏卖命,贺腾骁很不是滋味,甚至可以说是不能接受。
“这算什么?借口还是狡辩!”
“算是借口,再给我一次机会!你不是也想堂堂正正赢了我吗?这样就赢了岂不是无趣的很?”
完颜海涯没有马上答话,眼神飘忽不定,似在思索。
“也好。”过了有些时候,完颜海涯终于答应了贺腾骁的请求。贺腾骁的一番话说到了完颜海涯的心坎上,完颜海涯决定再给贺腾骁一次机会。
“但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别指望本王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完颜海涯补充了一句,语气很坚定,丝毫没有让人再回旋的余地。
薛护兵又放出了十只野兔,十只野兔一撒手如同触了电一般撒腿四散狂奔。这回贺腾骁不敢再犹豫,执起弓搭上箭,瞄准好,但握着弓箭的手不知怎么,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凌锋等人再一旁看着也都不由替贺腾骁紧张,也是在担忧贺腾骁这种状态是否能够和完颜海涯打成平手。完颜海涯十发十中,想要赢过完颜海涯已是没有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和完颜海涯打个平手,搏得一个回旋的机会。
“啊!”贺腾骁大喝一声松手放箭,羽箭“咻——”地破空而出,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射中,羽箭只是深深地扎在了草地上,羽箭扎在空旷的草地上显得很是醒目,活像是在嘲笑贺腾骁一般。
完颜海涯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看贺腾骁继续抽箭、搭上、射出。
李翦则是面如死灰,首箭未中,贺腾骁就没有和完颜海涯打成平手的可能。他的性命自然是堪忧。
童婕神色黯然,紧紧攥着粉拳不住搓磨着,紧张地看着贺腾骁。
首箭未中,贺腾骁难免有些慌乱,但他也明白此时此刻容不得他有半点慌乱。
贺腾骁深吸了一口长气,努力平静下来,凝神稳身,迅速抽出箭矢,拉满弓拧眉瞄准,射出。箭发后没有丝毫地停顿又机械地重复方才的动作,两箭,三箭,四箭,五箭……十箭。随着最后一支羽箭应弦发射而出,贺腾骁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开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如获重释。
“我们打了平手。”完颜海涯说道,贺腾骁虽然首箭未中,但后来的九箭箭箭命中,还有一箭连串住了两只兔子,准头并不比完颜海涯差,可以说是不分伯仲。
童婕抚着心口,由于方才过于紧张,以至于衣襟前汗津津地湿了一大片。
“妹妹,你出汗了。”童延勇指着童婕的湿漉漉衣襟说道。
“没事儿,是这天热的紧。”童婕抖了抖衣襟含糊分辨道。
“三皇子现在是不是可以放人了?”贺腾骁问完颜海涯道。
“不可以!”完颜海涯回答的十分果决也很认真:“本王是说你赢了才能把人带走,现在我们只是打了平手,人你还是不能带走。”
完颜海涯说得句句属实,也没有不守信用贺腾骁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问他:“那三皇子的意思是?”
“再比一局。”完颜海涯不假思索道:“今日无论如何,本王与你要见个分晓,否则本王是不会放人的。”
“好。”贺腾骁笑了笑:“那就依三皇子,不知这次我们又比什么?还是继续比射兔子么?”方才的那一局平手让贺腾骁找回了不少自信,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继续比射兔子岂不无趣?”完颜海涯暼了贺腾骁一眼:“自然还是比骑射!”
完颜海涯让手下的曼虏兵在正前方百步处树了两个简陋的“木人”,与其说它是木人倒不如说它是两根木棍钉绑成的十字木架。
完颜海涯手握马鞭,指着那两个十字木架:“依旧是十箭,中矢多者胜,但五十步外必须射完十箭,否则也算是输,绊马索就是五十步之界。”
说罢,完颜海涯便大吼着夹马朝十字木架奔去,赵深紧随其后。两人宛如两道闪电,划过青黄的草野向前方刺去。
马儿忘情地奔跑着,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呼啸声外,再也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贺腾骁耳边散出的几缕青丝迎风拂起,好似春日的垂柳因风而起。
完颜海涯脑后金钱辫在大风中也如猪尾巴一般迎风乱摆。完颜海涯双目因充血而发红,紧紧盯住了前方,一声厉喝之后射出了第一箭,羽箭破空射出漂亮地钉在了前方的十字木架上,完颜海涯的嘴角弧度发生了微微的变化,轻轻扬起。
贺腾骁没有出箭,而是继续向前狂奔,他超过了完颜海涯跑到在了完颜海涯前面,五十步已越来越近。
完颜海涯不由愣了愣,很快又抽箭发出,第二支箭又是完美地命中了十字木架。
完颜海涯在连续射出了六箭,贺腾骁却仍旧一矢未发,嗖的一声箭响,完颜海涯的第七箭又射了出去。
眼见离五十步只剩下不到二十步的距离了,二十步的距离对于急驰着的骏马来说跑完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没有人能够在这短暂的瞬间连续地射完十箭。
完颜海涯见此一来有些松懈,二来连续射出七箭后臂力毕竟有些不支,加之完颜海涯使用的又是重弓,第八箭射出之时没有把稳,射的偏了。
在距离绊马索只有不到二十步的之时。贺腾骁终于把手伸向了箭壶,贺腾骁摸出了三支羽箭,五指夹着一齐搭上,拉满弓射出,三支羽箭离弦后贺腾骁也不顾射没射中又是三支羽箭飞射而出,动作还是那么的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连续射出三次连珠箭后,贺腾骁手臂有些发酸,方才射兔连发十箭之时他已感到手臂有些微微发酸,现在又射完三次连珠箭更是手臂酸的有些力不从心。眼见着快要够着绊马索了,贺腾骁双腿用力一夹马,马儿腾空而起,在腾空之时赵贺腾骁搭箭射出。
马儿落地,溅起了被踏碎细草,贺腾骁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阵释然。
“又是平手。”贺腾骁无奈地抓了抓发酸臂膀:“三皇子若是再要比,就算我答应恐怕我的这手臂也不会答应。”连续发出二十箭已经是贺腾骁体能臂力的极限,再拉下去,纵然能够拉的开弓,但准头却是要比寻常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完颜海涯看着十字木架上插着的九支羽箭,说:“你把人带走罢,不是平手,是你赢了。”贺腾骁在五十步开外连珠箭还能射出这样的准头,让完颜海涯心生钦佩,坦然认输。
“三皇子承让了,其实三皇子的箭术远在腾骁之上,只是今天让腾骁占了便宜,侥幸胜了一回。”贺腾骁道。
“你占了便宜?”完颜海涯不解道。
“三皇子若是不用这么重的角弓,用轻一些的弓,臂力到最后也不会不支,赢过腾骁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贺腾骁解释说道。
完颜海涯愕然,愣了一会儿后,很认真地对贺腾骁慢慢说道:“方才给你开的百夫长这个赌注低了点,早知如此,本王给你开个千夫长甚至是帐京也不为过,至于黄金嘛,你们汉人有句俗话: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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