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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新的路途(1 / 1)

2005年,12月18号,福星孤儿院大火前七天。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被送进了上海市福星孤儿院。小孩生得俊俏,个子比同龄人高了不少。一身衣物倒是朴素干净,只是在11月略单薄了些。接收他的管理员只记得他很安静,有一双灵动的眼眸。

送他来的是个警官,与孤儿院的人交接后就离开了,从始至终,林浩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你叫林浩是吧?”一个护工走了过来。少年转头,是个肥胖的大妈。在上海,护工是一个常见的职业,文化素质并没有要求,当然,有些岗位可以有要求,孤儿院就不要想了。虽然林浩早就从外面发霉的院墙看出了这孤儿院的财力。然而,这位大妈一边走路一边抠鼻屎的动作还是让林浩感觉一阵反胃以及心惊。

“喂!傻小子!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大妈毫无恶心到人的自觉,扯着大嗓门就是一顿吼。“我是林浩。”

一脸横肉的大妈瞅了瞅眼前的小不点,转身甩了甩一身肥肉“我是这的护士长赵珊,跟我走,我带你去你的宿舍。”

林浩连忙跟了上去,心里已经明白,这孤儿院多半不是什么好地方。沿路赵珊一言不发,林浩也不是喜欢说话的人,两人就在这长长的走廊里走着,老式的走廊透出一股冰冷气息。

突然,赵珊停了下来。林浩差点一头撞上去。

“林浩是吧?看清楚了,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食堂,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家庭出来的孩子,这里不会管你,我们说不可以做的,就是绝对不能做。除此以外我们不会管你。一会儿到你住的地方,自己找别人问清楚规矩,不然被罚我可不管。”赵珊一脸横肉因为说话而不断抖动,或许是因为感冒,不时还传出鼻涕的吸溜声。

林浩看了看所谓的食堂,不过四十平方米的一个房间。依稀还能看出医院的病房构造。是了,身为上海市最大的孤儿院,福星孤儿院一共收养孩童数千。这座孤儿院的前身就是一座废弃了的大医院,或者说医学研究所更合适。

护士长赵珊的耐心明显不好,随便介绍了几处,便把林浩塞进了一个寝室。当厚重的大铁门关上,林浩大量这自己的新环境与新伙伴,无奈的笑了。

一个十来平米的房间居然住了十来个孩子。尤其是刚刚还在被窝里的孩子们,一听门被关上,立刻从被窝里跳出,齐齐的向新来的林浩看去。看来,新邻居们不太友善啊!

“喂!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这里谁是老大”一个男孩似是领头的对林浩问到。林浩依然是一副聋瞎的表情,双手抱胸,好似全然没听到。

这下那男孩就感觉有点被看不起了。“你他妈是不是聋子?老子在跟你说话,是不是非要老子好好教教你规矩?”林浩发觉,就在这个小男孩吼的时候,其他几个男孩居然围了过来。立时眼神就变了,抬腿就是一蹬,蹬在那领头的男孩腹部,那男孩当场就被蹬翻在地,马上就欲爬起来,其他几个孩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傻了。林浩却没傻,猛的扑在那男孩身上左右开弓,直打得那男孩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周围几个男孩看到他打得疯狂,竟然没敢动。直到,林浩起身,仍躲在一旁。林浩一脚踩在那男孩胸口“现在我问你答”那男孩依旧在挣扎,嘴里却在破口大骂,手下们不仗义,不帮他。

对此,林浩再度用力跺脚,疼得男孩差点没背过气去。“我说了,现在我问你答,懂”那男孩终于点了点头。林浩把脚放轻了一点“现在这里谁是老大谁管规矩”男孩哭了“你是老大,你管规矩。”林浩终于把脚收了回来“你叫什么?”“张熊”

“为什么你们要欺负新来的?”

“你不知道,我们只要不打死人,他们是不会管的。而且,这里面的吃的肉少,那些护士护工不管事,那些大的就会抢肉,所以我们每个寝室都要有个老大,凡是寝室里最能打架的都不用交肉,只要听他们的话,帮他们把同寝室的肉送过去就行了。”

林浩眼睛一眯“这么说来这孤儿院里还有人专门收保护费”张熊不甘的点了点头。“这年龄再大也不过

十五岁,你们就没想过一起反抗?”

张熊无奈一笑“不可能打的赢的,而且我们自己和其他宿舍的都互相不认识,食堂里又不许打架,连大声说话都不行。”林浩点了点头。“对了,之前我来的时候,怎么你们一听开门声就躲被窝里了?”

闻言旁边孩子立马就哭了,张熊的面色也是发白。“老大,你是不知道,这儿的护士长是个变态,经常带一些人到小房间里虐待,年龄越小,她打得越狠,听说有次她还咬下了一个人的耳朵。”林浩顿时懵圈了“那个护士长是不是叫赵珊?一个胖胖的女人。”张熊想了想立刻点头“对,就是她,她特别喜欢我们犯错,这样就能亲自动手收拾我们了。听说还有人被她活活打死呢!”

林浩不由深吸口气,这个孤儿院果真不是善地啊。一个赡养孩童的社会福利点,居然会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这里面的问题大了,背后的问题更大。看来,想要调查更多线索只能努力作死一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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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浮华,亦有污垢。前者流于表面,后者深入人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丛林法则像杂草一样简单粗暴的充斥了生活。而这,其实是暴力的延续。

福星的食堂,贯彻了这个延续。未成年的孤儿们在这里学会了一切,社会最真实的缩写。

林浩独自一人走进食堂,感觉到了自己与食堂的格格不入。看着以圈子为单位落坐的人群,独自找了个空桌子。

张熊说的是实话,一帮孩子们奉行着弱肉强食,一个个瘦弱的孩子自觉的把盘子里的肉递给年龄更大,身体更强壮的孩子。每个宿舍的老大,替他们维护着规则,每顿都有肉吃的他们本身就是规则的受益者,以后,他们也会是那些强壮孩子中的一员。

这里的规则如此浅显,如此惊心,却又如此真实。

“老大,你怎么坐在这儿?”张熊他们走进食堂一眼就看到了独自一人的林浩。顿时一脸慌张,仿佛林浩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怎么了?”

“这里是王腾他们的专座,不能坐啊!”张熊他们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浩这才发现,食堂里无数人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

“你快起来,一会儿王腾他们来了就完了。”林浩直视张熊的双眼“王腾谁啊?”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浩的双眼,张熊竟说不出话来。

倒是食堂里的不少人被他的话嚣张到了。“真是不知死活,王腾都不知道。”“嘿嘿,这下好玩了,王腾这次肯定会把这家伙打死。”“这么嚣张,呵呵,遇上王腾算是巧了。”“都小声点儿,那小子已经是个死人了,别让他听到,又惹出什么幺蛾子。”

张熊看到那么多人朝这边看,顿时更慌了“这个位置是王腾的专座,他们那波人都是大孩子,一个个特别喜欢打人,王腾还特别招一个保安长喜欢,你赶紧起来吧。”

林浩只回了一个字。“哦!”

张熊见林浩不为所动,气的肺都要炸了,眼看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只得低着头跑了。

林浩自顾自的吃饭,无视食堂里他人的各种眼光。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有智慧懂思考。聪明人与普通人的区别则在于,聪明人喜欢深入思考。

为什么收纳几千孤儿的孤儿院如此古怪为何对孤儿如同放养为何纵容丛林法则成为这个封闭环境的规则

在林浩思考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了他对面,同样是个十四岁左右的少年。

“你就是王腾”

“你觉得我有那么老吗”

林浩撇了撇嘴“那看来王腾也不怎么样,谁都能坐他的专座。”对面的少年笑了“交个朋友吧,我叫刘卫东。”林浩也笑了“我叫林浩。”两人谁也没把王腾放在眼里。许是天生胆汁质,许是神经大条,又或者初生牛犊不怕虎。人生总有些人能一见如故,这或许就是相性吧。

“哪里来的野猫野狗,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赶紧给我滚!”一声尖锐的叫嚣从背后传来。林浩回头一看,一个牛里牛气的胖子昂首阔步,背后跟着十几个半大孩子,体型都相对壮实,普遍十三四岁的样子。林浩知道,他们就是让人惧怕的王腾一伙了。

刘卫东站了起来“你就是王腾”

那胖子一脸恶相瞪着眼睛“是又怎么的?”

刘卫东笑了“没什么,听说你喜欢欺负人,我今天只想打死你们,或者被你们打死。”听语气,刘卫东竟然有种兴奋。

王腾等人哈哈大笑,此时已经走到了林浩背后“就凭你兄弟们给我打他丫的。”

话音刚落,林浩动了,一手托起饭盘转身就是一跳。竟是把那饭盘使劲盖在王腾的脸上,从王腾那被动向后移位的距离看,林浩用力当真不小,被滚烫的饭菜糊了一脸,王腾他那圆乎乎的鼻子撞在铁盘上顿时传出一声咔嚓声。

王腾一时间懵了,忘了惨叫,其他人懵了,没想到林浩居然敢出手。

“啊!啊!啊!”王腾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阵惨叫,也吹响了这场群架开始的号角,这可不是寝室里老大的地位之争,这是规矩的维护,除了王腾的人,现场居然还站出来几个“老大”加入了对林浩两人的围堵。刘卫东见林浩抢先出手,眼中透出了一股赞扬之色。他动作也不慢,抓起一张椅子一跃上桌子,而后高高跃起,这可比林浩跳的高多了,借着地心引力狠狠砸在一个王腾的跟班头上,随着塑料椅子的碎片飞舞,那人的脑袋也血花飞舞。

其他人终于反应过来了,可惜,他们慢了,林浩却没有慢,反手抓住从王腾脸上落下的餐盘,狠狠砸向王腾的脑袋,他是打定主意盯着王腾打了。那铁盘子一下又一下抡在王腾脸上,直打得王腾的脑袋左右晃动,却是彻底被打懵了。

旁边几个跟班连忙冲上来对着林浩拳打脚踢,却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动作。另一边刘卫东却是抓着又一个跟班的脖子往死里勒,同样任你怎么打也不撒手的架势。

眼看王腾都被林浩活活打晕了,林浩也还不打算放过,那些跟班急了,一个人干脆抱了上去,死死缠住林浩,这倒是终于止住了林浩的动作。其他几人趁此机会又对着林浩的肚子狠踹了几脚,林浩眼看双手被缚,双腿用力朝地一蹬,整个人高高扬起,把对着自己肚子狠踹的几人吓了一跳,有两人躲闪不及,被他蹬向一边。借着推力,林浩背后的少年也被推得向后倒去,后腰正好撞在那桌角上。顿时觉得一股剧痛从后腰传来,疼得放开了林浩。

这下可好,林浩和刘卫东两个汇合在一起,两人不要命似的打得一帮人哭爹喊娘。他们这些一点武术都不会的人打架本就是凭着发狠,看谁不怕痛。如此,两人反倒占尽上风。

那王腾到底是身材壮实,被猛扇十几下倒也挺住了。此时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的跟班被两个人像撵狗一样追着打。气的沾满血液的胖脸一阵抖动“一群废物!”

想了想,王腾还是让身边一个“老大”过来。“你去给我把王虎喊过来,就说收拾这两人,这三天我给他加餐。”

那“老大”听了连忙跑去传话了。王腾瘫坐在地一脸阴沉的看着林浩两人“哼!嚣张的小子,能打是吧?一会儿王虎来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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