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干什么?”宁惟庸宽大的衣袍随清风摆动,沙哑的声音钻进田箩的耳朵。
“我···我···”田箩结巴,大脑还没彻底从对面那人的耀眼中清醒。
就在这时,宁惟修出现了。他穿着和宁惟庸同款的白袍,可爱的脸上因为意外看见田箩而笑容尽失。“小姐姐,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来找阿一哥哥吗?可是我们拉过勾勾的!”天籁般的童音染上了失望和质问。
田箩终于完全挣脱了宁惟庸给她的惊艳,面对宁惟修的质问,她居然有种心虚的感觉。而且她竟然不知道今天阿一已经重新当值了。“我···对不起宁···修儿,我不是来找阿一的,只是想看看你们的祭祖典,我一个人实在太无聊了。”田箩慌忙解释,下意识的她不想再看到宁惟修那白嫩小包子脸挂上失望与难过,她甚至对自己破坏承诺的行为感到后悔。
“真的?”宁惟修问道。
“真的!我发誓!”田箩搬出了凡人证明自身的最经典对白。
“那好吧,我原谅你,但是哥哥马上要跳舞,你和我一起站着看吧,不许找阿一哦。”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在得到田箩的解释和保证后,笑容立马回到他的脸上,甚至忘记了今天迎宗舞除了道士是不许有外人在场的,因为他的哥哥不允许别人看他跳舞。
宁惟庸默然无语,他发现这两人居然华丽丽地忽视了他!尤其是向来以他为天的弟弟,居然无视他,自行决定让田箩旁观。看着两人携手离开的背影,他无奈摇头,算了,田箩只是精怪,看就看吧。但作为权威被挑衅的报复,他是不会提醒田箩,里面那家伙绝非浪得虚名。
祠堂非常宏伟。毕竟宁家在此地建山庄的目的是为了当作祖宅,重开祠堂。田箩第一次看到如此庄严的建筑,远比陈家那小祠堂来得刚正肃穆。黑色的瓦墙,雕刻着精美图案的木门和柱梁,正门前的院子里还摆放了一些威严的石像。不自觉的,她放缓了呼吸,牵着宁惟修的手微微收紧,她感到压迫,让她想找个地方马上躲起来的压迫。
走近正门,祠堂正庙的摆设一目了然。出乎田箩对凡人祠堂的认知的是,里面很简单,甚至只有一座灵牌。香案上供奉着水果和三柱香,几个蒲团工整地排放在堂前。乐声从祠堂后院传来,田箩一边好奇地打量,一边迈大步子准备跨过高高的门槛。
宁惟修的小手拉住了她。
他的神情在靠近祠堂正门时也变得正经肃穆,但是依旧改变不了他奶声奶气的音调:“小姐姐,你抱我进去。”
田箩低头仔细打量了几遍正在强装镇定维持面子的小不点,确认了下这小子还不属于男人级别,这才放下老蛳教导的“男女授受不清”,弯腰抱起了宁惟修。
小孩子身体软的不可思议,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凡人常说的“乳臭未干”,而是一种和成年人不一样的纯粹而沁人心脾的清新味道。田箩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她怕她不当的动作会让小不点受伤,哪怕只是难受一下。宁惟修的小手自动缠上了田箩脖子,这种亲昵和信赖让田箩的心里突然涌上了某种陌生情绪,她喜欢这种被小不点喜欢和信任的感觉。
后院的乐声停止,有钟声响起。迎宗舞即将正式开始。宁惟修按照之前所学,带着田箩在角落端正坐好,堂前只有清香袅袅。突然,乐声响起。两道人影几乎同时从正门跃进堂前。田箩瞠目。那是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黑色的不认识,白色的自然是宁惟庸,此时他手上多了一把未开锋的剑!
这两人的动作整齐一致,英姿飒爽。每一个动作似乎在画着某种符号。身体随着乐声翻飞,宽大的衣袍随动作摆动,田箩看的如痴如醉,甚至突然站了起来。
伴乐恰在此时落下尾声。宁惟庸漂亮利落地做完最后一个突刺的动作,正要收剑落定,就看到另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直奔田箩而去。
“啊!”变故惊到了还坐在田箩身边的宁惟修,他的小手反应甚快地去推仍然呆立着的田箩,“小姐姐,当心!”可是田箩没有一点反应,没有躲避,没有回应,就这么直直迎着那把疾速而来的剑站立。
千钧一发之际,白色的身影一闪,只听“叮”的一声,宁惟庸的长剑已然挡住了黑衣人那把来势汹汹的剑。他趣÷阁直地站在田箩面前,无奈地对着再次摆出攻击姿势的黑衣人说道:“好了,扶坤,不要吓她了。”
黑衣人听话地收起动作,却戏谑地对着宁惟庸开口:“怎么,心疼?”他的声音完全不同于宁惟庸的沙哑低沉,竟然格外----妖媚。
宁惟庸白色面具下的红唇牵起一个诱人弧度,“是啊,心疼。吓坏了你可赔不起啊。”他和黑衣人说话,透着一股不同往常的轻松和随意,很显然,这两人相交甚久。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看重她,竟然连家祠都让她一个外人进来。”黑衣人这句话的口吻依然笑嘻嘻的感觉,可是他黑色面具里露出的那双眼睛,透着几分认真意味。
宁惟修终于在这时从一切变故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抢在自家哥哥之前,回道:“小姐姐才不是外人,你才是外人,你还是坏人!呜呜呜···”说到后来,小不点终于控制不住惊吓后的情绪,哭了出来。
扶坤被小孩子的哭声和眼泪弄得惊慌失措,他求救地看向宁惟庸,可惜只得到对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得已,他蹲下身,笨拙地伸出双手,轻轻拍拍宁惟修的后背,一边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扶坤哥哥的错,我是坏人,我该打。”随后他握住宁惟修的手腕,往自己脑袋上拍打当作惩罚。“好了,好了,男子汉不哭。你是叫修儿对吗?我没有恶意的,修儿乖啊,哥哥只是和你小姐姐开玩笑的。”
“你骗人!呜呜呜···为什么小姐姐还不动?呜呜呜···一定是你使坏!”
两个大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田箩的确一直没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