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手上沾满了黑色的鲜血,都是从宁惟修嘴边沾到的。那虫子已经全给他喂了下去,总算让孩子的脸色好了一些。随后他命人准备好清水和药品等,准备给宁惟修拔刀。
宁惟庸看到弟弟的脸色好了起来,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于是转身去吩咐阿一尽快调查事情经过,尤其是流萤,宁惟修明明被他藏起来的,怎么突然会出现?
阿一出去时把秦想衣也带了出去。没了她呜呜呜呜的干扰,巫师才开始拔匕首。
“伤口太深,待会我一拔出来,宁惟庸你立马用纱布堵住他的伤口。”
宁惟庸闻言,迅速就位。
随后巫师双手稳住匕首,一个用力,迅速拔出了匕首,紫黑色的血液立刻喷溅出来,宁惟庸眼疾手快地捂了上去,直到换了三块厚纱布才算把血给止住。
包扎好后,就是解毒,毕竟那虫只能活生气,却是没有解毒功能的。
巫师取了一些血,研究解药去了,宁惟庸则去审问秦想衣,知道是什么毒,解起来就很方便了。
于是房间里突然就剩下了田箩和三皇子。
三皇子之前一直没说话,知道宁惟庸着急,他就没再添乱。可是这会就剩个田箩,三皇子好奇心需要得到满足啊,就直接向田箩问话了。
“你是今天跟在宁惟庸后边那个丫头?”
田箩点点头,陌生人突然问话让她有些紧张。
她走到修儿身边坐下,回避着三皇子窥视的双眼。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秦想衣想杀我,没想到误伤了修儿。”田箩尽量简洁地交代道。
“秦想衣?说起来,你到底什么身份?是宁将军的通房?”
“…”田箩蒙圈了,不知道通房是什么。
“可是一个通房也不敢直呼和定公主名讳,哪怕她就是个凑数的。”三皇子很是好奇的样子,田箩听的冷汗直冒,宁惟庸怎么还不回来,她不会应付这种高高在上的凡人皇子啊。
“喂,本皇子问你话呢,你敢不答?!”
而且凡人皇子毫无耐心可言,他似乎要发飙了。
田箩噌地突然站起来,“三皇子,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诶,你敢跑!”眼看着田箩突然极速逃走,三皇子更怒了,不管不顾地追了上去。
就在两人出去后,宁惟修房间里突然升腾起一股黑雾,职守的丫鬟全部昏了过去,就看一个白头发的人从黑雾中出现,来到宁惟修身前朝他的心脏打下几个繁复的法决,随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边凡人三皇子自然没追到身为妖的田箩,左右看看似乎没人招呼他,于是悻悻然回自己房间了。可是刚进屋,他就被一阵黑气给迷晕了。
深夜,忙于追查的将军府里灯火通明。秦想衣死活咬定那毒是一个神秘人给的,她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因此从她这里找解药的路线算是彻底断了。而巫师研究了很久,却依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毒。宁惟修身上的毒量并不小,要是在明日午时还没能找到解药,那孩子依旧会毙命。
“大人!大人!”突然有丫环在巫师门外大声叫嚷。
他打开门走出去,见是伺候宁惟修的小丫环,于是皱眉问道:“怎么了?”
“小公子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说着,已落下眼泪。
巫师面色大变,按理说吃了那么多补生气的虫子,宁惟修绝对能平安无事地撑到明天,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等巫师跟着那丫环赶到,宁惟修床前已经围了几个大夫,不过俱是摇头叹息,显然对宁惟修这毒束手无策,更对他的情况突然恶化毫无头绪。见到巫师到了,这些人赶紧退开,给他让出了看诊的空间。
宁惟庸目光沉沉地看着巫师给弟弟把脉看诊,心里止不住的寒意喷溅出来。如果修儿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不好,他毒气攻心!最多还有三刻钟,”说到这里,巫师顿住,看了看孩子可爱稚嫩却又消瘦苍白的小脸,那些话艰难地卡在喉咙间,可是望望田箩,他还是继续说道:“对不起,已经来不及了,准备后事吧。”
“陈暮言!”宁惟庸却突然断声冷喝,“你说过他能撑到明天的,只要解毒就能痊愈。”
巫师头一次对宁惟庸的恶声恶气没有发火,他同情地看着宁惟庸的眼睛:“我尽力了,对不起。”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一边候着的大夫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田箩还处在震惊和巨大的自责悲伤中难以自拔。
宁惟庸目光胶着在宁惟修小小的身体上。
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很懂事。虽然他向来对他要求严格,可是这孩子从没抱怨过。家里没有父亲,他这个哥哥就是他的榜样,所以宁惟修一直很崇拜他,黏着他。母亲常说,她能有宁惟庸和宁惟修两个,这世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们倆是她的珍宝,缺一不可。可是现在,眼睁睁看着弟弟,他和母亲共同的珍宝就这样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被人宣判了死刑,他的心就像被各种酷刑折磨着,疼痛而难言。
他才六岁,世界对于他来说根本没有开始,他的生命却就要在这肮脏的阴谋嫉妒中消逝,老天何其不公!
一瞬间宁惟庸身上的煞气尽出!压得房间里所有人浑身颤抖,这种沉重的凝滞感实在太过可怕。
好在宁惟庸接下来冷冷地抛出两个字:“出去!”
所有人慌不择路地往门外冲去,巫师又看了眼田箩和宁惟修,摇摇头也走了出去。
田箩没动。她没想安慰宁惟庸,因为如果宁惟修出事,她也有千百万分的痛苦,更何况这孩子是替她挨的那一刀。她不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办?她的妖力能不能救他?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周围的空间全变了,眼前一黑,她置身一个陌生的地方,田箩惊讶地左右看看,竟是个高山山顶。
山峰巍巍独立,有云雾缭绕在半山腰,一派静谧祥和的样子。入目是裸露在地表的巨型黑岩,郁郁葱葱的树木漫山直立。田箩提起全部戒备,往山顶上唯一一处通路走去。没走出几步,就有人语声夹在和风中轻轻传来。
“相公,我有宝宝了。”惊喜难掩的声音,属于那个梦境里的田螺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