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此时见二人已做好准备,这才说道:“我数三声,比赛正式开始,你们有没有意见?”他说完便朝诗心看了一眼,似是生怕一会她输了不认帐一般。
诗心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大力气也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张青这才张开一口镶着肉末的黄牙,大声喊道:“一”.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不由心中揪,各自的脸色也严肃了下来。
张青喊到“二”时,赌錧里此时已静的可以掉下根针来,有的人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掉出来了。
待“三”字刚刚被张青脱口而出时,诗心和大力士的身体不约而同的顿时直直向后一挺,大家都知道,此时二人已经用了全力,个个都睁大双眼盯着那两双有着天壤之别的手,一脸的紧张,似乎就好像此时自己在参加比赛一样。
大力士刚开始时脸上还露着笑意,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一开始就用全力,将面前这个不自量力的瘦弱家伙扳倒,那这五百两银子中的一百两就会归他所有了,可那曾想当他一用上力时,却突然发觉,对方看似瘦小的身体,竟有着不可估量的力气,而那只瘦弱的手臂却也纹不动,甚至自己的右手还差点被他给扳倒下去,他暗暗吃了一惊,脸上顿时再也笑不出来。
脸上同样失去笑意的还有张青,按照他的估计,诗心根本不可能顶住大力士使下了压力,哪知看到大力士的手手臂竟然被诗心压了下去时,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就连独孤天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竟可以坚持这么久,他实在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能抵抗得了大力士一次又一次施压。
他细细的观察过诗心,见他并不是拥有高深内力的人,不由也是越来越奇怪,心里虽然有些奇怪,可是面上他仍然是那样平静。
现在轮到那些看客们傻眼了,现在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睁如牛眼一般大,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一般。
没有人知道诗心是如何做到的,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她苦练出来的,自从决定开始报仇那一时刻起,她每天至少要练习五个小时的臂力。
第一天,她用了一块十斤重的石头,系在绳子上,悬于树上,自己就坐在那块石头的正下方,一只手拼命的拉着石头,不让它掉下来,因为她很清楚,万一这块石头掉下来,就会砸到自己脑袋上,那自己就会瞬间没命,所以为了自己的性命,她得坚持了下来,如此练习了半个月,待能轻松坚持半天的时间,她又将头上悬着的石头加重到二十斤,接着就是五十斤,一百斤,半年下来,此时她双臂已完全能承受住一块约三百斤重的大石头悬于自己的头顶,一只手拉着可以纹丝不动近一天,这其中的痛苦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现在她已经轮番抵挡住了大力士不下于三十次的强攻,她的右臂仍然那样坚挺的立着,就像刚刚开始一般,丝毫没有感觉到一点累,而此时大力士的头上却已布满了汗珠,同样还有张青的脸上,身上也同样湿透了,然而时间才刚刚过去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诗心心里清楚,自己要比拼的是耐力,只要坚持到足够长的时间,对方一定会精疲力尽,主动认输。
此时周围的观众已然都傻了,此时围在睹馆门口的人也越来越多,甚至排了一整条街,很多人都想目睹诗心的风采,就算不能,只要别人说说,也就知足了。
独孤天心中的谜此时也越来越大,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怀疑这个小男孩是一个身怀绝顶武功的高手,有着深厚的内力正源源不断的支撑着他,以至于使他能坚持这么久时间而始终不败。可再一细看,他又迅速否定了这一切,因为根据他多年闯荡江湖的经验,眼前的这个小男孩子不可能是什么武林高手,也根本不可能有着深厚的内力,想来想去,他还是想不明白,到底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孩子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可以坚持这么久,他竟然有些认为眼前这个小男孩,真的是个很有趣的人,以至于使他此时也开始聚精会神的观看这场比赛。
现在没有人再质疑诗心的力气了。
甚至有人开始在外面偷偷下赌注,要赌诗心赢,赔率竟是一赔五。
时间又悄悄过去了一柱香时间,此时大力士身上已湿透,手也开始摇晃起来,他似乎有些坚持不下去了,可一看到身边张青铁青的脸色,他知道自己就算累死,也必须要撑下去。
张青的脸已成失青,手也开始不住发抖,嗓子已开始冒烟,又过了一会,他几乎都快要窒息了,有好几次他看到大力士的手都要被压下去,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又使得他稳定了下来,可他再看看诗心的脸,却像没事一般,他心中更加没数了。
他决定若是再过一柱香时间,大力士若还没有赢,他就派人去把自己的结拜兄弟薜江叫来,无论如何,这五百两金子不能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想想都心疼的。
然而还没有等到他下定决心派人去请薜江的时候,胜负已经出来了,大力士也许是因为撑的太久,突然再也支持不了,口中一声大叫,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又听一声巨响,他的整条右臂已重重的砸在了赌桌上,随之倒下去的,还有他那笨重的身体,他果然为了胜出,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众人此时像傻了一般,吃惊的看着诗心,又看看那桌上的五箱金子,当然还有那五百两银子。
张青眼看着大力士重重的倒在地上,他的两腿也不由一软,差点跟着倒下去,幸好被身边的下人扶住了。
诗心像是没事一样站了起来,轻轻的转动了一下手腕,放松了一下肌肉,看着独孤天笑道:“这位大爷,现在这五百两黄灿灿的金子还有本金五百两银子都归你所有了,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在下不胜感激。”
众人听到这句话,不由顿时羡慕的看着独孤天,现在很多人都在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拿出银子来为诗心作赌注,有的甚至开始狂扇自己的嘴巴。
独孤天这才笑着朝张青道:“老板,麻烦你准备一个袋子,帮我把这金子都装起来。”他说完便从桌上取出刚才递给诗心的五百两银子,掂了掂,重新放进了怀里。
张青此时看着那一箱箱金灿灿的金子,心中虽有不舍,可再看到那些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盯着自己,他此时就算想耍赖,却也不敢冒这个险。因为他知道,自古以来,赌场都有一规矩:愿赌服输。也就是在一年前,曾经有个江湖豪杰过来想与大力士一拼高低,结果输了不想认帐,就被他当着众人的面砍成了肉酱,如今如果自己不认帐,恐怕也说不过去,可想想五百两金子,那可是不少的数目,他岂能不心疼呢?
诗心见张青站着不动,面上很是不舍,不由笑道:“怎么着,张老板难道想赖帐不成?这里几乎有半个洛阳城的人可都在盯着,您若是想反悔可要三思而后行哟。”
众人见张青如此神态,便都猜到八九不离十,如今又听到诗心这么说,顿时都有些义愤填膺,指责张青不讲信用。
张青知道一定不能惹起众怒,不由狠狠的瞪了一眼诗心,又看了一眼那整盒整盒的金子,在心里想道:“哼!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得意一会,只要身在洛阳城,还怕你们不乖乖的把银子还给我?”他一念至此,便抱拳强笑道:“小兄弟神力无敌,当称得上是洛阳第一大力士,张某很是佩服。在下开了这个赌馆,自然就希望大家前来踊跃挑战,今日总算能找到像小兄弟这样的奇人,当真可喜可贺,却不知小兄弟家在何处?令尊是谁?老夫日后好专程登门拜访。”
独孤天又是轻轻一笑,并不作声。
诗心却道:“张老板,拜访家父倒不必了,何况小弟的家室离此处很远,路又不好走,我怕张老板身体吃不消,所以我看就不劳您大驾了,你只要吩咐一个下人,将那五百两金子装个袋子,递给这位大爷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张青见诗心比自己还难对付,早已恨的牙痒痒,不由笑道:“小兄弟哪里话,今日能结识到小兄弟这样的大力士大英雄,老夫真是万分荣幸,只要小兄弟能说出家居地址,日后老夫定当亲自上门拜访。”
诗心故意低头想了半天,又看了看后面围观的人,见大家都在劝他早点说出来,早点拿金子回去,这才勉为苦难的又问了张青一句道:“张老板真的愿意屈身前往小弟的家里,然后去探望家父?不会失言吧!”
张青要的就是这个地址,俗话说的好“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只要知道诗心住在哪,还怕要不回这五百两金子?”此时他见诗心就要上当,不由笑道:“这是自然,老夫一向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说过要去探望家父就一定会去的。”
众人见张青如此守信用,不由都纷纷点头称赞。
独孤天却笑望着诗心,仍旧不说话,他心里虽然不清楚这小男孩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可他知道他定然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果然,诗心听张老板说完,便叹了口气道:“既然张老板待在下如此真诚,在下若是再不说出自己家父如今身在何处,恐怕便会拂了你的一片心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只好好了张老板的愿,把家父的居住之处说与张老板听,还希望张老板一定要记清了才是。”
张青见诗心终于要说了,不由笑道:“小兄弟尽管说,老夫虽然已年过五旬,可记忆力倒还好,只要听过一遍,就自然不会忘记,日后定会尽快去探望令尊的,亲自恭喜他有你这样的英雄儿子。”
诗心这才点了点头,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家夫早在十几年前便已去世了,我想至于他现在身在何处,不用我说,张老板也会猜得到的,不过在下真的有些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可以说到做到,去探望家父的。”
张青万万没想到这诗心竟然会如此戏弄自己,不由气得是满脸通红,想要发火却又不敢,只好忍着怒尴尬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老夫一时失言,一时失言,还请小兄弟勿怪。”
“好!”
众人平日里看到的都是张青如何耀武扬威,如今见到他被诗心整的如此之惨,不由都纷纷大声喝彩。
独孤天也感到眼前的诗心越来越有趣了,不由也轻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