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过,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孙立平曾经对这句话嗤之以鼻,但今天,他却确确实实体验到了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和挣扎。
如坠炼狱,轮回不休。
夜幕下,孙家大院中的喜庆热闹气氛还没褪去便被一片白茫茫的凄凉挽联所替代,那些张灯结彩的喜庆灯笼更是被孙立平愤怒的扯下砸了个稀巴烂,整个孙宅,布置成一片白茫茫的灵堂,充斥着压抑而萧瑟的氛围。
而以往宾客踏破门槛的孙家,此时早已门可罗雀,那些平日里和孙立平称兄道弟的权贵们,此刻纷纷闭门不出,非但没有前来悼念甚至连一封信,一句话都没有,一副陌生人姿态,生怕被孙家牵连到自己。
上下燕京城上下都传遍了,孙家不开眼,招惹了谢苍云,谢司令的兵!
孙景天更是被当场毙掉,何其震撼,哪还有半个人敢前来吊唁?甚至于,哪怕孙家的内宅,也有大多数人对去世的孙景天骂骂咧咧,心中大骂这个死鬼,拖累了孙家,害得他们也跟着一起遭罪,死了纯碎活该,罪有应得!
只不过迫于孙立平的孙家家主的威严,他们不得已不低下头吊唁参加追悼会,但也只是匆匆一鞠躬,走了一下流程便匆匆离开,生怕沾染了晦气一般。
于是乎,诺大的孙家灵堂,只有孙立平一人,孤零零,形影单只的站在空荡荡的厅前,望着孙景天的黑白画像,他顿感心如刀绞一般难受。
此刻的他,早已不复曾经的意气风发,威风凛凛,一夜之间,似乎长出了一大半的白头发,眼窝深陷,脸色铁青,仿佛一下子衰老了十几岁。
曾经的孙家有多么光彩照人,今日的孙家,便有多么的落魄凄惨!
“小天!”
孙立平忍住老泪纵横的冲动,他颤抖的伸出手,轻抚着孙景天的照片,“让你受委屈了,孩子。”
“我本来想让你风光大葬,想让燕京一众名流权贵为你默哀,为你祈祷,让义燕京最德高望重的法师为你超度,让你下辈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可是,可是这帮畜生,这帮见风使舵的畜生,真是让我寒心!”他说着,脸色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恶狠狠说道:“我今天才看到人性的冷漠残酷,你好了,他们会向狗皮膏药一般缠着你,你落魄了,他们马上会变脸,恨不得狠狠踩上你几脚,再吐一口浓痰才来的痛快。”
“也罢,这帮无情无义的小人,也不配来送你!”孙立平越说越绪越来越我无比理解,所以,我对林义的恨,不比你少。”
他压低声音道:“我只问你一句,林义,你想不想杀?”
一番话,让孙立平彻底冷静下来,他目光冷冽的望着杜震宇,近乎要把整口牙咬碎:
“我就算搭上孙家全族性命,也要把他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