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们脸色变化如此之快,秋兰低笑道:“原来是几个纸老虎,一提二爷,便害怕成这样。”我闻后不语,抬手示意她们离开。
地上的两个丫鬟早已止住哭泣,跪趴着朝我磕头道谢。萧氏神情淡淡,向我道:“多谢娘子。”我正欲回话,她弯腰扶起丫鬟,不冷不热道:“妾身子不爽,先行回屋,不留娘子喝茶了。”说罢转过身子,无视丫鬟们惊诧的眼神,带着一缕轻风,飞快地进了屋。
秋兰惊呼道:“怎会有这样无礼之人,娘子真是白白做了一回好人。”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也微微吃惊,不过想起自己的思量,不觉又立刻释怀。
临走前,我向那两个面有戚色的丫鬟道:“那婆子说是你们先顶了嘴,这才下手惩罚你们。以后好好管住这张嘴,莫要再逞口舌之快。”她俩互视一眼,低低应是。
回去的路上,秋兰问:“娘子今日——”我截道:“你也不用说我做了好人,我不过是看不惯有人拿腔作态,凭着生了个儿子,便可以这样欺负旁人。”她点点头,又问:“此事要不要告知爷?”我哼笑道:“你问我做什么,我说与不说,你还不是一样会告知他。”
秋兰脸颊微红,羞愤道:“娘子这是怪奴婢了。”我侧身看她一眼,轻笑道:“我不曾怪你,爷吩咐你如此,你岂敢不从。再来不用我们说,那边自然也会说。她如今有了儿子。可不是以为人人都护着她、依着她。”
秋兰低眉不语,我脚步微微一滞,方才这番话,仿佛泄露了自己心头那不可忽视的妒意……
走了几步,我问道:“前几日元寿足月,咱们可送了礼过去?”秋兰回道:“送过了。”我“嗯”了一声,秋兰行事稳重。方方面面都打点的十分妥当,不愧是迪古乃千挑万选出来的。
踏进院门,紫月迎上来。微带无奈之色道:“大娘子和拓雅娘子来了。”我眉头深锁,徒单桃萱竟然亲自上门,拓雅为何也来了?我问:“两人一同来的?”她道:“拓雅娘子先来。不一会儿大娘子便来了,带了不少礼物。”
紫月打起帘子,秋兰扶我进去。徒单桃萱坐在主位上,拓雅则坐于下手处陪着。我按下心头的不悦,堆起一丝笑容,向徒单桃萱请安行礼。
方屈膝,她已起身扶住了我,“妹妹见外了,都是一家人。”我莞尔笑道:“礼数不可废。”说罢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徒单桃萱只好受了这一礼,面色稍稍有几分不自在。待我直起身后。她笑吟吟地拉着我坐下,关切道:“妹妹身子可大好了?”我颔首道:“多谢姐姐关心,好多了,这才让丫鬟们陪着出去走了一会儿。”拓雅接话道:“常在屋中也不好,是该多出去走走。”
徒单桃萱继续道:“原本早想来看看你。爷却说你病中不喜见人,前日又忙于王爷的丧事,这后来芷蕙妹妹又生子,可不就给忙忘了。今儿恰巧得闲,便带了些补品,过来瞧瞧你。”我低头喝茶。摇头笑道:“爷可真是,什么病中不喜见人,只是怕姐姐来了这里,难免会沾了妹妹的病气。爷是怜惜姐姐,毕竟姐姐是一家之主,不像咱们,日日都闲的慌。”心里却想着,原来那大氏闺名作芷蕙,真是糟蹋了这二字。
她笑着向拓雅道:“你还说宛妹妹不善言辞,这般伶牙俐齿,当真可人极了。”拓雅看我一眼,笑了笑未接话。徒单桃萱又道:“你倒是和宛妹妹有缘,不过刚认识,已经说过几回话了。”
拓雅微笑相答:“娘子面善,拓雅一见便觉似曾相识,说了几句颇为投机,这便厚着脸皮常来这儿求赏赐,好给咱们福宁也讨份福气。”徒单桃萱轻轻颔首,美眸中滑过一丝疑虑,口上却是亲切无比,“姐姐也是这样觉得呢。”
我但笑不言,那日在府门前,徒单桃萱握着我的手,便已经开口说了这样的话。只是当年她不过见了我一面,而今已是三年后,何况我容貌微变,她大概不会真的瞧出端倪来。
我心念转了转,放下茶盏,含了几分歉意道:“妹妹进门后,本该主动去给姐姐请安,今儿倒劳烦姐姐亲自过来了。”徒单桃萱亲昵地握住我的手说:“无妨,你身子刚好,日后有的是时间互相走动。”
我道:“会的。”她满意一笑,又打量我几眼,“瞧妹妹身子单薄,似有不足之症,可有好生养着?”我心中唏嘘,她哪里瞧出我身子单薄,我胸前的风景可比她有料多了,“我身子一向强健,只是此次随爷来上京,舟车劳顿,一入府便大病一场,再加上水土不服,倒似乎成了那体弱多病之人。”
徒单桃萱接着道:“住些日子便习惯了,早早把身子养好,为爷开枝散叶方是正经。”
她话音方落,只听得帘外一声娇笑:“姐姐说的是,不仅咱们讲求母凭子贵,汉人千百年来亦是如此。只可惜有福之人,哪儿有那么多。”
徒单桃萱脸色微变,拓雅疑惑起身,我盯着帘子,心头浮起一丝怒气。
芷蕙带着一脸的趾高气昂进屋,连徒单桃萱也站起了身,亲自迎她坐下。我强笑着和她问好,念及之前的事,不由得瞥了眼秋兰。心想莫非因为我多管闲事,这芷蕙过来找我算账了?
徒单桃萱笑问:“妹妹怎么有空转来这儿了?”芷蕙望着我,嫣然一笑道:“听说姐姐过来了,妹妹便搭着姐姐的光来瞧瞧,免得一人只身前来,会被宛妹妹数落呢。”我心下了然,果真是为那事而来。
我索性直言道:“姐姐喜欢绕弯子,妹妹可不喜欢。姐姐可是认为妹妹处理的不妥当?”
芷蕙作思索状,嘟起嘴问道:“宛妹妹是指哪件事呢?”她姿色不如徒单桃萱,亦无后者那份高贵的气质。眼角眉梢,却尽显年轻人的青春和可爱,端庄不足,娇俏有余。
我看她嘟起了嘴,只觉胃里一阵翻涌,忍住不拿帕子掩住了口。然而这一举动,却让屋中所有人安静下来,几缕目光一起落在了我身上。秋兰为我端来热茶,面色紧张而又欣喜。我低头喝茶,心下微微一叹,夹着一抹好笑和无奈。
拓雅向我投来追问的眼神,我放下茶盏,擦了擦唇角,不好意思道:“今早吃多了,腹中有些不适。”徒单桃萱掩下惊诧,婉约笑道:“饭食八分饱便可,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芷蕙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我实在不愿和她继续坐在这里说话,便招来秋兰,佯装虚弱道:“这会儿倒有些犯晕了,你去把我平常吃的药丸拿来,应该还有几颗。”
徒单桃萱闻言,起身道:“你若不舒服,便进屋歇着吧,改日咱们姐妹们再好生聚一聚。”
我顺势回道:“那妹妹就不送两位姐姐了。”说罢也不再看芷蕙,直接扶着秋兰进了卧房。
秋兰安置我坐下,嗔笑道:“娘子也会耍滑头了。”我倚在靠枕上,摆手道:“我可不耐烦和她们在那儿演着姐妹欢乐的戏码。”秋兰掩嘴嗤笑,忽又低头问我:“娘子方才犯呕,可别真是有喜了?”我淡淡一笑,端起茶喝了起来。
却见紫月匆匆进来,叫道:“不好了,爷回来了!”秋兰道:“爷回来了,怎么反而不好了?”我眼见一抬,冷声道:“莫非和她们撞了面?”紫月点头道:“可不是,就在门外十来步外,奴婢方才偷偷瞧了几眼,那大氏直接挽住了爷的胳膊——”
我重重地放下茶杯,紫月收了声不敢再说,秋兰向她使了使眼色,安慰我道:“娘子放心,爷不会被她带走的。”我轻哼道:“若是带走了,爷以后也不必再来这儿了。”秋兰含笑道:“那奴婢去沏壶好茶,待爷回来喝。”
半晌,紫月在外头喜道:“娘子,爷回了。”我没接话,仍旧半倚着翻弄手中的书籍。心头却浮起一层秋霜般的凉意。
迪古乃大步走进,我抬头睨了他一眼,只见他神采奕奕,双眸放光,忽然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惊声一叫,他抱着我来到床边,激动地笑问:“宛宛,我是不是要做父亲了?”我瞥了眼帘外,看来秋兰和他说了我犯呕之事。
他满含期待,我却口吻冷冷道:“你如今早已为人父,何苦这般求着我给你生孩子!”他不料我如此态度,原本布满喜悦的俊脸霎时僵住。我心下不忍,垂了眼。
良久,迪古乃松开我,落寞地说了一句:“你到底还在怨着我。”
我想着今日芷蕙的倨傲,想着女人间令人心累的周旋,想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此时此刻,怨气一股脑的袭上心头,忽略了他饱含伤痛的眸子,我一言不发的起身走出屋子,不给他任何回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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