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施茜提议去游泳,厉婷婷说她就不去了,坐飞机坐得骨头疼,想回房间躺着。【\/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姜啸之也拒绝了提议,他说带来的东西还没整理好。
“好吧,你俩回房间去甜蜜吧。”施茜笑嘻嘻地说完,转过头来亲了一下萧铮,“咱们要去运动一下。”
回到酒店,厉婷婷打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
此时,太阳开始落了,只剩西边天空还有一丝淡淡的紫霞,夜色突如其来地降临,把原本泛着紫红的海面渐渐洗淡,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深色翡翠。
厉婷婷站在木色阑干旁,久久凝视着那片柔和的蓝绿色海洋,不远处的天上,一弯新月仰面斜躺在深蓝色的夜空,仿佛在邀请着那些更远处的星星,飞射下来,做她缱绻的情侣。
海风十分柔和,厉婷婷在这带着咸味儿的空气里伸了个懒腰,然后在墙边的一把躺椅里坐下来。
正舒服着,厉婷婷却听见隔壁房间脚步响,睁开眼睛一瞧,姜啸之正巧探出半个身体来,他换了拖鞋,手里拿着一罐啤酒,看那意思,也想到阳台上来吹风。但是一看厉婷婷在,他又把身体缩回去了。
厉婷婷没好气道:“这儿还有一把椅子。”
姜啸之在房间里闷闷道:“不用了,臣就在房间里挺好……”
“真是磨磨唧唧!”厉婷婷不耐烦道,“叫你出来就出来,和我坐一块儿你会死呀?!”
她这么说了,姜啸之无法,只得从房间出来,在她身边的躺椅上坐下来。
一开始,俩人都没说话。姜啸之打开啤酒。慢慢喝着,他们住在较高的楼层,四周十分安静。除了海涛声,几乎听不见别的。
“以前见过海没?”厉婷婷突然问。
姜啸之一怔:“见过,臣在素州呆了好些年。”
厉婷婷“哦”了一声:“我忘了。素州临海。”
“皇后以前没见过海?”
厉婷婷微微点头:“在华胤那些年我没见过。也没法见,离得太远了。”
华胤是内陆城市。一般没有必要,当地人很少去海边旅行,更别提皇后擅自离宫、跋涉一个月去海边这种绝无可能的事。
“上中学的时候,我爸带着我和阿沅去厦门,才看见了真的海。”厉婷婷说,“之前觉得自己多土鳖啊,连海也没见过。”
姜啸之不知想到什么。【\/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在那儿默默笑起来。
厉婷婷偏过脸看看他:“别自己偷着乐啊,想到什么了?”
“没有……”姜啸之坐起身来,轻轻咳了一声,“臣是想到,嗯,赵王以前也说过,陛下是土鳖。”
厉婷婷来了好奇:“宗恒干嘛这么说他?”
“是说,嗯……之前在这边的时候,陛下成天闹着要度假什么的,一说度假就要去海边。说没见过海,要看看。”姜啸之笑了一下,“赵王本来很想去尼泊尔,好容易得了假期。陛下却说什么都不肯,说,尼泊尔又没海,没海叫什么度假?就一直叫着要看海要看海的。赵王没办法,只好从尼泊尔改到了海南,然后俩人就在椰树下面,傻看了一个礼拜的海。后来赵王想起没去的尼泊尔就后悔,他就一直说,陛下是土鳖。”
他说这话时,厉婷婷一直盯着他,她能看见姜啸之说起宗恪时,脸上那层淡淡的笑意,虽然用词很恭敬,但却挡不住里面的亲密无间。
厉婷婷点点头:“你看,我没说错吧。你们都把他当个宝贝,怎么都不能让他不高兴。”
姜啸之有点尴尬,他低头看看手里的啤酒:“陛下是真没见过海,他能出来玩的机会并不多。”
“你们到底为什么都这么护着他?”厉婷婷一脸困惑,“我是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哪里好?”
“他到底哪里不好呢?”姜啸之也困惑起来,“皇后到底觉得,陛下哪里不合您的心意?”
“他哪里都不合我的心意!”厉婷婷被这个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的话题,弄得心里起烦,“你们难道真没觉得他很吵很讨嫌么?”
姜啸之惊讶地看着她:“陛下很吵么?没有啊!”
“没觉得他又笨又自大?”
“怎么可能!”
“没觉得他特别龟毛、特别傲娇?”
“哪里有!”
“没觉得他像小孩儿似的蔫蔫唧唧很烦人?”
姜啸之被厉婷婷的这些话给震惊到了,他完全没料到,厉婷婷眼睛里的宗恪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良久,他摇摇头:“真没觉得。”
厉婷婷做了个晕死的表情,她抬起两只手:“我错了。我们根本就不该讨论这个话题——跟你们这群宗恪的脑残粉简直没法谈。”
姜啸之被“脑残粉”三个字给刺激到了,他开始不依了,“皇后怎么会这么想陛下呢?您到底是从哪儿看出陛下的这些毛病的?为什么臣等几个就没有发觉?”
厉婷婷苦笑起来:“他是我老公,不是你老公,好么?很多事情,从你们做臣子的角度根本就看不见。”
这话,让姜啸之很不服气:“臣等几个,和陛下共处的时间,远比陛下与皇后共处的时间更长,就算不是夫妻,彼此也曾同食同寝。您能看见的问题,臣不可能看不见。”
厉婷婷无奈了,她想了想,找到了一个例子。
“这么说吧。还记得之前你批评我那件黑裙子的事么?”
姜啸之点了点头:“记得。”
“你说,裙子不好看,是吧?”
“是。难看到家。”
厉婷婷瞪了他一眼:“又来了。你看,你觉得难看到家,你就会直接说,不管我多生气,你还是坚持说它‘难看到家’。”
她这么一说,姜啸之尴尬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是不是太死抠字眼了。
“如果是宗恪,他就不会这么说。就算他心里不喜欢。他也不会说出来。”厉婷婷冷笑了一下,“就算他也觉得难看到家,他却绝不表现出来。只会挑剔这裙子哪儿做得不到位,牌子不硬啦。做工不细啦,颜色不适合今晚聚会啦,红的那件比这件好啦……等你被他挑剔得起毛,问他,是不是真的不好看,那他就一定会说:‘咦?我可没说不好看啊!其实……也还可以啦’。等你被他骗了,真的穿上这件裙子去赴宴。他又一路上这不高兴那不高兴,嘟嘟囔囔说还是那件红的比较好。”
厉婷婷说到这儿,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直接说一句‘难看到家’,他会死么?!每次看他这个样子,我都想一锤子捶死他!”
姜啸之一个没忍住,大笑起来!
他笑了好半天,才努力忍住,连连告罪。
“甭告罪了。”厉婷婷悻悻道,“说他坏话的是我。反正我也得罪他了。不怕多得罪一次。”
姜啸之叹道:“其实。是因为陛下不想让皇后不高兴,所以才不直接说的。”
厉婷婷点头:“这我知道,可是你看,最后还是搞得我不高兴。何苦来呢?”
“可是直接说不好看。皇后难道不会发火么?”
厉婷婷诧异看看他:“你刚才说那裙子难看到家,你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还一连说了好几次,我有发过火么?”
姜啸之卡住了。
“他是不肯得罪我,他也不肯得罪太后,可是结果,两个都得罪了。”厉婷婷继续冷笑,“宗恪这人呢就是这样,把人逼死了,最后还是他占着理——我就最恨这种人!”
姜啸之默默喝着啤酒,他现在明白了,说到底,厉婷婷完全不爱宗恪,如果不存在爱情,那么宗恪的所有特质,就会变成惹人嫌的缺点,他在厉婷婷眼里就会动辄得咎。换一个深爱着宗恪的女人来,恐怕反而会怜惜他这些小毛病了。
盯着斑斓的鸡尾酒一样的淡红薄暮,厉婷婷突然轻声说:“你知道,我最烦他的是什么?”
姜啸之不出声。
“我最烦他依赖我。”厉婷婷扭过头来,平静地看看姜啸之,“我这么说,也许你们听了会嗤之以鼻,皇帝依赖他的皇后,这种事情做臣子的不可能察觉……”
“臣看得出来。”姜啸之低声说。
“是么,嗯,那么他真是做得很出格了。”厉婷婷停了一会儿,才道,“可我受不了。”
“……”
“我受不了他依赖我,他以为把我放在他的生活里,他的人生就能从此幸福顺畅、走上正轨。可是抱歉,我办不到。”厉婷婷慢慢直起腰来,她顺手拿过姜啸之的啤酒,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我没法给他提供依赖,我自己还得依赖他人。是他把我害得无依无靠,结果,这个人反倒跑来我面前,求我让他依赖——简直是好笑!”
姜啸之默默起身,转去房间冰箱里,取了一罐啤酒,打开放在厉婷婷面前。
“谢谢。”她拿起啤酒,盯着上面的水珠,却没喝。
“是因为,小的时候,皇后给陛下提供过依靠。”姜啸之谨慎地说。
厉婷婷点点头:“这大概是我最后悔的一段过往。”
她说完,半天没听见姜啸之的反应,抬头瞧了瞧他:“这话让你很难受?”
姜啸之垂下眼帘,复又抬起来:“陛下的家事,臣不能插嘴。”
“得了别装了。”厉婷婷哼了一声,“笑也笑了,数落也数落了,最后还来个不能插嘴,侯爷,您得有多虚伪啊!”
姜啸之不服气,他马上说:“就算作为朋友,臣也不能简简单单选择立场。臣了解陛下,皇后的话对他而言是刺伤,恕臣无法附和;皇后自身也有难处,臣同样无法贸然指责。这样一来,自然是‘不能插嘴’了。”
厉婷婷皱着眉头,上上下下打量他:“姜啸之,你就从来没有一次让我嘴上占过便宜。”
姜啸之一怔,却笑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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