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花满楼早早让沈泠歌先回房休息因为明日要处理文学书院的事物,而他也回沈泠歌给他安排的客房去休息。
花满楼一到客房后,笑道:“叶城主,别来无恙。”
叶孤城淡淡回了一句:“你知道是我?”
花满楼点头道:“叶城主想必听说过在下虽有眼睛,却瞎如蝙蝠。”
叶孤城好奇道:“阁下难道能听到我的脚步声?”
叶孤城忍不住要问这个问题,只因为他对他的轻功和剑法自负,的确这两样东西值得他自负。
花满楼道:“据在下所知,当今天下,最多四五人行动时不发出任何声音,城主正是其中之一。”
叶孤城摇头道:“但你却知道我来了。”
花满楼笑道:“那只因你身上的剑气和杀气。”
叶孤城淡淡道:“花满楼,我或许可以明白泠歌为何钟情与你了。”叶孤城不得不承认花满楼确实是一个君子,温润如玉的君子。
花满楼笑道:“素闻白云城主身居海外,却不知为何要来这杭州城?难不成因那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慕名而来?”
叶孤城不得不承认花满楼就是花满楼,聪慧过人,难怪陆小凤要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叶孤城淡淡回了一句:“每一个剑客都会遇见自己的剑鞘,而沈泠歌就是我的剑鞘,此生唯一的剑鞘。”
花满楼摇头道:“泠歌的心思叶城主恐怕心知肚明?暂且不说她愿不愿做你的剑鞘,而今她已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叶孤城冷冷道:“自古男女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阁下言之过早了。”
花满楼依旧云淡风轻道:“叶城主,是不是在下言之过早,过些日子便可知晓?”
叶孤城了淡淡回了一句:“走了。”
花满楼笑道:“不送。”
花满楼感觉叶孤城的杀气慢慢消失,打了扇子轻摇着,此时他的心有些乱,刚才叶孤城那番话肯定不是师出无名,他估摸着陆小凤或许早些查到了一些事情,而去毓秀山庄拖延提亲的时间是有意而为之吧,到底什么事?他隐约觉得他和沈泠歌的爱情之路不会那么顺畅,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叶孤城对沈泠歌的心意,可是如西门吹雪一般痴心向剑的叶孤城为何要一直与他争取沈泠歌,而叶孤城也明明知道沈泠歌心仪的人是他,还要勉强,这个不像是叶孤城的作风。花满楼细细想来想去,实在有些琢磨不透,或许过些日子便可知晓呢?
沈泠歌在花满楼走后,没有先歇息,而是鼓起勇气去打开沈文学给她的遗书,这两日不是她没有时间看,而是她不想面对一些事情的真相,这个缺点是在小时候父母离异时养成的,小时候父母不住在一起,但是她用尽全部心思做父母眼中的乖孩子,事事不让离异重组家庭的父母担心。而每一次家长会她却不敢面对,就像不敢面对父母离异的事实,她只能选择逃避,就像她将这两日逃避沈文学遗书一样,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能逃避就能一生平安无事的,该来的还是会来,不会因为你的逃避而晚来一些时日的。
叶孤城辞了花满楼之后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来找沈泠歌,沈泠歌看完信后,按照沈文学的嘱咐烧毁了信件,心中轻叹:佛说人生三苦:生别离,求不得,爱不能,原来一切只是梦一场,情愿不曾来到过这个时代,这样也不会要经历这三苦。
沈泠歌准备出门去寻叶孤城去解决心中的一个疑团,却不见到他的执剑在院中等候,沈泠歌打开门,淡淡笑道:“你知道我要去找你?”
叶孤城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进门,沈泠歌关上门后,走到月下的窗下幽幽道:“叶城主,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世?”
叶孤城点头道:“嗯”
沈泠歌忽然笑道,笑完之后苍凉道:“难怪有那么多人要追杀我?难怪你会那么及时出现?”
叶孤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沈泠歌,毕竟有些事情真相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的?沈泠歌这般淡然的接受,不似以往那个沈泠歌,但是经历了至亲之死,沈泠歌终究是要成长的,叶孤城学了三十年的剑,自然比沈泠歌年长很多,三年前的退婚只是为了不耽误这个花季女孩?至于二十年时光,或许能让仇家放下,而今出尔反尔,第一个是因为他得知了该寻仇的还是来了,不是他不想仇家找到沈家,仇家就不会找到沈家,而另一个方面是他的私人,他承认对这个沈泠歌动了一个剑客千万碰不得的感情,可是终究还是碰了,碰了之后他必须带她回海外,只有海外才能保她平安。
沈泠歌知道叶孤城心里肯定琢磨着她的性情大变,索性直接向叶孤城坦诚自己并非真正的沈泠歌,而只是占据沈泠歌身体的一个外来人。
沈泠歌将自己为何来这里以及来这里发生的点滴都向叶孤城和盘托出,毫无隐瞒,叶孤城听得一场仔细,听完后淡淡问了一句:“你且在这里一日便是一日的沈泠歌,你的话我虽信,可是那些仇家会信吗?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吗?你这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沈泠歌摇头自嘲道:“我不该逃避,不该自私连累爹之后还想再连累七哥,我终究还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沈泠歌说完一个踉跄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却不料一个甩手将窗台上的一株莲瓣兰花折断,她赶紧用手小心扶着椭圆形亦如莲藕盛开的淡粉色的花瓣却还是掉落在地上,沈泠歌看着地上那一片刚来沈府时自己养的莲瓣兰花,如今花落而她终究还是要继续做沈泠歌,只要她在这里一日便要做一日,在这里一年便要做一年,在这一生便要做一生的沈泠歌,不管她是不是或者她愿不愿意?
叶孤城看着沈泠歌刚刚眼神中燃气的希望火苗被他浇灭之后一脸的绝望与无奈,叶孤城有些担忧道:“你想过和花满楼如何解释了吗?”
沈泠歌摇头惆怅道:“没有想过,我只是忽然想到一句话来,人有聚就有散,聚时欢喜,到散时岂不冷清?既冷清则生伤感,所以不如倒是不聚的好,比如那花开令人羡慕,谢时则增惆怅,所以倒是不开的好。”
叶孤城听到沈泠歌这番心痛的感悟,心有些疼痛,他早知沈泠歌对花满楼的付出了真情,岂料会这么深,看来学剑之时师父的交代不要触碰情字看来真的有些道理,可是他终究也幸免不了呀!
叶孤城寒星般双眸中含着疼惜道:“我会好好待你的。”
沈泠歌点头无奈道:“你终究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何苦说这些寻我开心?”
叶孤城摇头道:“当你昏迷之时把我当成花满楼时,我那时盼望你没看错人。“
沈泠歌心下一阵,忽然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但是下一刻她又开始逃避,一直摇头道:“不可能,这个不可能……”
叶孤城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笑意道:“这世间之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