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云转过身子,与凤翎面对面站着,便有一大块‘阴’影覆下来,将她的娇小的身形整个包裹在里面。
凤翎红着脸,挣扎着‘抽’回被他握着的手,似娇还嗔的瞥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她便怎么也再错不开目光。
不知怎的,刚才不曾注意过的‘春’光似乎一下子变得格外明媚,橙‘色’的光线投‘射’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部线条看起来如此俊美而柔和。
箫云也低眸看她,微抿着‘唇’,并没有太张扬的笑容,可轻挑的眉尖,亮闪闪的凤眼,以及那覆在眼下有些微颤的长长羽睫上,满满的都挂着温柔的笑意。
这笑意,似乎将这‘春’日的阳光带进了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熏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带着听觉嗅觉都变得灵敏,鸟雀的歌声如天籁,还有沁入鼻间的‘春’‘花’香气,更是让人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箫云呵的一声轻笑,伸指往她鼻尖飞快地刮了一下,瞧什么?
凤翎下意识的伸手‘摸’自己的鼻尖,一边伸手往脸上蹭了蹭,以遮掩自己失态的尴尬,立时感觉到脸部的温度烫得像是要炙烤她的手掌。
凤翎不好意思再看他,只好拼命找句话来说,给人瞧见。
箫云又是一声笑,放心,我听得见。
凤翎哦一声,自己的那点儿心思都给他瞧的一清二楚,她还能再接什么话?
箫云打趣她,刚才不是还在‘门’口嘀咕,说不知我有没有来?我来了,怎的不说话?
凤翎倒是满肚子话想说,想问,可又不知如何开始,只好低声嘟嚷,你说的,不再来了,我还说什么?
我何时说过不再来?我只说夜里不再来。人言可畏。最近十一‘性’情不定。我怕万一传出个什么,对你不好。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凤翎总算放下心来。
箫云拉着她往假山边的石凳上坐下,搁了剑,双手在身前一阵‘交’搓,干咳一声,才轻唤她,阿凤。
恩。
我……对不住。
什么……对不住?凤翎转脸瞧他,并没有明白他话里所指。
他面‘色’微黯,垂眼瞧着自己搁在‘腿’上。‘交’错成塔状的指尖,确实带着歉意。
十一的话。阿蓉与你,让我选,我不该瞒着你……箫云抬起眼,冲她苦笑,可我是怕你多心。我想了许久,是我的错,活该你不理我。
箫云互搓着双手。说话的语气表情,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啊,这事儿啊,凤翎强忍住笑,冲他霎眼,是你错了。所以呢,世子爷怎么办?
箫云俊眉一挑,沉了声音,什么怎么办!我想得明白。阿蓉是我的,阿凤也是我的,我为什么要选?我是当时糊涂了,才会被十一懵着。
这是什么答案啊?什么叫都是你的?
凤翎好笑的伸指碰碰他的手臂,一只柔荑便被他捉住,握在掌中。
我可不曾答应十一什么。箫云握着她的手,一齐放在右‘腿’上,敛去脸上的笑,转开脸去,阿蓉的‘性’命我要,他看她一眼,低眸,目光落在握着她的手上,阿凤的手,我也一辈子不能放。
这种话从一向沉默寡言的箫云嘴里说出来,更是说不出的好听。凤翎觉得,她的心瞬间柔得能化成水。
凤翎曾经想过,箫云如果因为洛十一的威胁而放弃自己,她除了伤感,也未必真能恨他,到底箫蓉对箫云来说,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而箫云若是为了要她放弃箫蓉的‘性’命,这种自‘私’的作法,或许也会为她不齿。
箫蓉能不能救是一码事,箫云的想法却又是另一码事。
箫云两难,她也两难。
箫云的说法虽然有些负气,但却像是在两人面前指开一条阳光大道。
箫云笑笑,语气并不迟疑,你放心,我另想法子救阿蓉。
你有……什么法子?
凤翎心中有答案,却也好奇箫云的想法。
一年两颗的血珠,十一不给,我和我爹去求皇上,皇上还能不给?再说了,一年头尾,阿蓉要两颗血珠,今年阿蓉己经服过一颗,我还有大半年时间。更何况血珠也根本救不了阿蓉的‘性’命。
箫云顿了顿,拇指的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一阵,又道,过几日,我和你爹一起起程,取道苏阳,我要去一趟衡州府。一时半会儿的,可能回不来,咱们的亲事……得耽搁上一阵。
去衡州府做什么?凤翎奇道。
凤翎倒不是担心两人的亲事,只是衡州府与苏阳相隔甚远,应该与苏阳弊案没什么关联才是。
秦家村便是隶属于衡州府。
师傅说过,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毒就该有解。此前数年,我一直托朋友打听噩蛊的解毒之法。不久前有信传来,说江湖中有解毒圣手,善解奇毒,我寻而不得,想是漏了什么地方,打算再细细寻过。
解毒圣手?凤翎微微蹙起眉,什么名儿?
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箫云几不可察的一声叹,仲夷人,姓常名胜,听说……之前不知是不是曾参于过谋反,也不知是不是死了……
常胜,常胜,凤翎心头一闪,常欢!
难怪觉得耳熟,她听常欢提过一回,他爹爹在世时,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能毒能医,人称解毒圣手,为人机警又善解奇毒,后为仲夷王所用,封为将军。仲夷国灭,他便追随复国败而致死。
常欢爹爹的名字,正是常胜!
就听得箫云还在说,我追了许久,听说常胜的后人曾在衡州府出现,我得去找找,一定得找着。
一听就知道箫云要找的人是常欢,凤翎不觉莞尔,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要找常胜后人。世子爷不用去衡州府。
怎么?箫云侧过脸。带着疑问打量她。
因为我认识。
你?
凤翎点头,世子爷去边城之时,我无意中从他那儿得到了阿蓉的解毒之法,不过一直不得机会说而己。
箫云拧着眉打量她的脸,眼中跃动着‘激’动的火光,声音都有些微颤,快说,阿凤,真有法子救阿蓉?
有,阿蓉有得救。不过。凤翎盯着他的眼,放缓了声音。一字一顿的道,世子爷要想一辈子不放阿凤的手,非得答应阿凤一件事,永不食言。否则,凤翎怕不能给你承诺。
凤翎似乎突然的转了话题,让箫云有些微怔:这个……自然,什么事?
凤翎从他的脸上别开目光。慢慢的说着,又似是轻叹,:凤翎此生,最希望的事情便是与世子爷一人相守到老。
这话一出,手上便传来一阵暖意,箫云握紧了她的手,我说过的,永不相负。阿凤,你信我。箫云此生,绝不违誓!
凤翎转头冲他笑笑,我信你。不过,世子爷,你知道昙‘花’那不可替代的美丽,缘于短暂而无悔怒放的生命。若是让阿凤选择,若天意不能长久,阿凤愿意做世子爷身边的一朵昙‘花’。
什么……意思?箫云盯着凤翎的侧脸,心中一紧,油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心拧成了墨,什么昙‘花’!是那解‘药’……不好得?
凤翎转脸看他,摇头,并不难得。我的义兄常欢,世子爷见过的,便是那常胜将军的后人,欢哥善于解毒,有噩蛊的解毒之法,世子爷可去寻他,就说凤翎拜托的,他自然会详细说于你知道。
常欢?我这就去!箫云握剑起身。
世子爷!凤翎跟着站起身,叫住他,道,欢哥定能救得阿蓉,世子爷要……记得我的话。
箫云凝视着她的眼一会儿,重重点头,好,我记下。我先去寻常欢。
箫云走出几步,又转回头,道,肃亲王那边,你安心。
凤翎这才想起本来是想跟他商量这事儿的,结果一说起阿蓉,倒把这事儿忘了。
安乐候和肃亲王一直给我爹爹施压,我瞧着我爹,也似乎更倾向肃亲王,后日便是期限,我爹若是呈奏了皇上,我怕……
箫云轻嗤一声,施压的事儿,我爹不会么?
可是……
箫云笑得诡秘,阿凤我要定的,谁也不能抢。
凤翎瞪他,真是,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也说正经的,你甭‘操’心,这两日我定办妥。箫云的脸上亮闪闪的,愈发俊美无伦,我爹爹也说了,等皇上赐婚旨意下来,咱父子才去苏阳,不然,咱就赖在京里,让皇上供咱吃喝。
箫云显然心情大好,才会说出这番笑话来。
凤翎也笑,候爷还真疼你。
箫云面‘色’却黯了一瞬,勉强笑笑,微叹,是啊,阿蓉也说,只要我开口,这个世上没有我爹爹办不到的事。所以,阿凤,别生我气,也甭为这‘操’心。啊,还有这个,差点儿忘了,
箫云伸手往怀中‘摸’索一阵,‘摸’出一支金蝉簪来,托在掌中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不待凤翎接过,他扬手就替她‘插’在发髻之上,一边带些幽怨的道,阿蓉说,‘女’人要哄的,像我这般木头,活该食不下,睡不安!所以阿凤,
箫云以‘唇’轻触她的额,你喜欢什么尽管说,我会哄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