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崇修了然地点点头，“嗯，你姑姑说的话你可以听着，但是牧楚，靳叔叔是在帮咱们，更是在帮你，所以不管嘴上怎么说，你的心里一定要有一份对靳叔叔的感激，爸爸不希望你以后把别人对你的帮助当成理所应当的，就算是姑姑，甚至是爸爸或者妈妈！”
卓崇修难得语重心长的讲这些。卓牧楚倒也是乖乖的听着。毕竟对他来说，父亲的教诲和陪伴都是很难得的，不说他在国外的那些年，就算是以前在国内，卓崇修那时候忙于工作，也很少陪伴他。即使后来许梓芸出现，也只是相处时间多了一些，而且一般都是三人世界，有时候还会被“嫌弃”。
总之，对于卓牧楚来说，卓崇修愿意这么正正经经地跟他讲道理，这就是难得的体会，甚至可以说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光。
因此，听了卓崇修的话，卓牧楚乖乖的回答道，“爸爸，我知道了！”
卓崇修很满意儿子的听话和懂事，他摸摸卓牧楚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牧楚，刚刚你靳叔叔来，的确是说你妈妈的事情，不过呢，这件事还没具体查出什么东西，但是怀疑的范围已经慢慢缩小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真正找到那个人了！”
“哦~”卓牧楚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便再无下文。
倒是卓崇修，越接近答案，反而是有点担心卓牧楚了。他带着卓牧楚到会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让卓牧楚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牧楚，爸爸现在认真地跟你说一下这些问题，你要真实的回答我，好吗？”
“嗯！”卓牧楚喝着外面秘书处给他买的牛奶，重重地点了点头。
“牧楚，虽然你年纪不大，但我一直觉得有些事情你有权利知道，所以我一直没有瞒你关于你身世的问题，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懂这件事的意义。”
卓崇修顿了一下，他心里明白自己接下来讲的话，也许是以前卓牧楚根本没有理解到的一个方面。也许卓牧楚单纯的以为自己只是在找妈妈，等找到了，就能够相认，甚至是公开的叫“妈妈”，又或者是生活在一起。
与其让他满怀希望，以后再受伤，卓崇修宁愿自己给儿子打好预防针，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以后等真正面对的时候，承受能力也能更好一些。
卓崇修重新开口道，“牧楚，你知道你找到妈妈以后，有可能出现什么情况吗？”
“？”卓牧楚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疑惑，他显然不明白卓崇修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卓崇修也不待卓牧楚回答，接着说道，“牧楚，就算我们找到了你的妈妈，但是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和职业，不知道她的长相，我们最不知道的，是她愿不愿意认你，愿不愿意让你称呼她一声‘妈妈’~”
“为什么不认我？”卓牧楚歪着脑袋，难得有一点小孩子求知的表情。在卓牧楚的世界里，母子血缘，不存在什么认与不认，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卓崇修的话显然让卓牧楚难以理解。
看着自家儿子难得有需要求教的地方，但卓崇修却不是很愿意将这些事情说给他听。不过，该来的躲不掉，卓牧楚总会面对。
卓崇修尽量用简洁明了的语言解释道，“牧楚，就算是靳叔叔帮你找到了妈妈，我们都知道她是谁了，但是她不会知道你的存在，她可能已经有男朋友了，或者有未婚夫了，又或者是已经结婚有家庭了，甚至是有孩子了。
他们过着平凡平淡却幸福美满的生活。但是崇修，你要明白你的出现肯定手他们生活的意外，万一那个人不接受你的存在，或者客观地来说，是她的家人不能接受你的存在，那么换句话说，她也有可能否定你，然后拒绝你！”
卓崇修严肃地说着，卓牧楚也沉默的坐在边上听着，他不太懂大人的世界，更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妈妈，却可以不认！在卓牧楚的年纪，让他理解受精卵捐献到底是什么意思，实在是有些为难他。卓崇修也不打算细说这个问题，他只需要将可能的结果告诉卓牧楚，让他稍微有个准备就可以了！
“爸爸，我是不是跟一般的小孩不一样？”卓牧楚突然开口问道。
卓崇修一愣，仿佛是被这个问题问呆住了。他没想过卓牧楚已经敏感到了这个地步，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含糊其辞，会让他有这种想法！卓崇修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一些误导卓牧楚了。
他看着卓牧楚眼神里透露出的惶恐，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特别的心疼。
他将卓牧楚揽进怀里，然后难得温柔地说，“你当然跟他们不一样！”
卓牧楚的眼神明显地暗淡了下来，他使劲地往卓崇修的怀里钻了钻，咬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要哭出来似的。
卓崇修紧了紧手臂，安抚性的抚了抚卓牧楚的背，然后接着说，“牧楚，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当然跟他们都不一样！而且，牧楚，你的存在，承载了更多的期望值。”
“真的吗？”卓牧楚的声音闷闷地从卓崇修的怀里溢出来。
“当然啦！而且牧楚，你知道，当初张子玲是因为一直想要孩子，却怀不上，所以才抱着希望去了‘卵子捐助中心’的，那里是她最后的希望，而你，就是她希望的果实！所以，牧楚，尽管你可能现在还不太能接受得了，但是你要相信，你这样的孩子都是上天赐予父母的最美好的礼物！”
卓牧楚默默地听着，然后疑惑地问了一句，“那我的妈妈到底是谁？为什么张子玲不能算是我妈妈？”
“你的妈妈我们正在找，已经基本确定是师大的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至于张子玲，”卓崇修冷哼一声，“她不配做你的母亲！”
卓崇修提到张子玲真的是火冒三丈！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除了父母就是卓牧楚和许梓芸了结果张子玲三番两次的破坏他们一家人，最过分的是，最后竟然连卓牧楚都忍心伤害！这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卓崇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尽量简单清楚地解释道，“牧楚，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让张子玲当你的妈妈。完全是因为张子玲的人品有问题，她的所作所为也完全不够格去作为一个母亲！她的心里已经完全已经没有母子亲情了，也没有真心地疼你，爱你！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希望你能够与她保持距离的。”
卓崇修噼里啪啦地讲了一通，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条理算不算清晰，或者是说卓牧楚到底能不能听懂。
反正卓牧楚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办公室里突然陷进了一片沉寂。卓崇修知道，卓牧楚需要再想一想，他也不催，只是静静地抱着卓牧楚，默默地给他一点力量。
半晌，卓牧楚开口道，“爸爸，我觉得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跟我有血缘关系的妈妈还没有找到，就算是找到也不一定会接受我；而跟我有母子情谊的，却又不是个好人，所以我现在其实，没有妈妈~”
“靳叔叔不是正在努力吗？你要相信靳叔叔，他肯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找到妈妈的，咱们要相信他！如果他没有能很快找出人的话，咱们就让姑姑教育一下他，好不好？”
“嗯！”卓牧楚点了点头。他缓了一会儿，突然语调轻快的说，“谁说我没有妈妈？我还有许阿呆呢！”
卓牧楚仰起头，得意洋洋地说，“许阿呆肯定不会嫌弃我的，也不会抛弃我，而且许阿呆那么喜欢我，对我那么那么好！嗯！我以后就罩着她了！”卓牧楚霸气地说。
“……”卓崇修无语，无力地争辩道，“芸儿是我罩着的人，你可以去罩别人吗？”
“当然不可以！”卓牧楚正义地说，“许阿呆明显愿意让我罩嘛！你看他都只回我的邮件，都不会别人的诶！”
末了，卓牧楚还喜滋滋地说，“要不然，等许阿呆回来以后，我就叫她叫妈妈吧~”
卓崇修自然是没有异义的，当然，就算是有异义，卓崇修也不会现在提出来，毕竟还要靠卓牧楚帮忙，才能跟许梓芸得到联系！
卓崇修越想越憋屈，他狠狠地蹂躏了一下卓牧楚。
见卓牧楚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卓崇修也就放开了卓牧楚，自己重新回到办公桌前处理之前的公务了。
而卓牧楚抱着姑姑前几天送的ipad，例行公事地的登录了邮箱，查看了许梓芸最新回复的邮件。
一边看，卓牧楚一边望望卓崇修。卓崇修在这种高压灯扫射的情况下，终于成功地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然后回瞪着卓牧楚。
卓牧楚转了转眼珠，想起自家老爸前两天不在这边，去别的市出差了，貌似是昨天下午才回来的。因此，许梓芸这几天的邮件卓崇修都没能看到。
这么一想，卓牧楚就觉得自己仿佛掌握了什么秘密，很是忍不住地要出来碎碎念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