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蝈蝈想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却被傅景亭死死扣住肩膀,笑眯眯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气死人的话。
傅景亭道:“我有你的卖身契。”
得,又来了,又拿这个说事。
宋蝈蝈肺都要气炸了,炸毛道:“别是你伪造的吧,拿到官府里去,你也落不了好。”
傅景亭这会却不恼了,一把抓住宋蝈蝈的爪子,依旧是那副笑脸道:“上面有你的指印,你要不要和我查验下,真假立等可辨。”
宋蝈蝈被他笑得心里发凉,又听他说的这样确凿,不免有些气短心虚。
因为宋蝈蝈从出事的晚上到次日,有段时间昏迷不晓事,说不定是那时被人做了手脚。所以,傅景亭的话很大可能是真的。
即便卖身契的签订程序不合法,可只要这位少爷愿意,衙门里不晓得多少人,乐于出力帮他把这事办成铁板钉钉。
宋蝈蝈想到其中的门道,好些便是她做衙内时,拿来害人用过的。当时只觉便宜,如今易地处之。自家成了受害者,真是报应不爽。她想把手从傅景亭手里挣开,也因为气力不如人,硬是挣不开半分。
傅景亭重新从宋蝈蝈这里找回了自信,露出一副得意模样。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是宋蝈蝈的满脸沮丧。
宋衙内深知自己大势已去,如今这里可是男子为尊的异世。连三从四德都是教女子们念的,她孤身一人至此。身份处境,只怕是比大顺小民尚且不如。
还是从了他算了,人何苦和命争。
不远处,董清河和傅勄亭耳聪目明,又站在下风口,把傅宋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开始听到宋蝈蝈从墙头摔下来,他们是打算要过来查探的。
但接下来,就见那两人滚到一处去。为免尴尬,董清河和傅勄亭都没好意思过来。只在原地运足耳力,听傅景亭和宋蝈蝈的谈话内容。
宋蝈蝈心里已经泄了气,怏怏道:“随便你怎么处置吧。叫我宋豫当牛做马是不成的,我吃不得苦受不得累。你要我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也是不成的。实话告诉你,你拴住了我的人,也拴不住我的心。事到如今,我至多给你个宋家夫郎的名份。”
傅勄亭和董清河听到这话,他们还算是给傅景亭留脸面,不然当场就得爆笑出来。
傅景亭自己也是哭笑不得,脸上红红白白好一阵,喘了几口长气,才压低声音道:“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帮我做成一件事就成了。”
宋蝈蝈虽知这“一件事”定然不简单,但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叹了口气道:“那你说吧,说得好了我就听你的。”
傅景亭见宋蝈蝈语气松懈,心情愉快,笑得温文尔雅道:“早服软不就好了,那你嫁给我吧。”
这个神转折来的太意外,宋蝈蝈吃惊地看向傅景亭。
难道这个男子大费周章找人,死皮赖脸缠着自己。竟然是因为,他深深地迷恋上了她宋蝈蝈!
她该感动还是诚惶诚恐呢。
傅景亭见宋蝈蝈面露迟疑,以为她又生出别的心思,变了脸色道:“如何,你敢不答应。”说话间,手上就加了力道。
宋蝈蝈被他捏的手疼,回过神叹了口气,道:“成,这个名份我给你了,就娶……嫁给你吧。”
傅景亭肚子本打了成山的腹稿,要对这个小娘子软硬兼施。
不想,宋蝈蝈轻轻松松就答应下来。
虽然如了他的意,他却又不知被这份轻松,刺痛了哪根神经,顿了一顿,才道:“你可不要发白日梦,以为我真给你个傅家的少奶奶做。”
宋蝈蝈奇道:“此话怎讲。”
傅景亭看看四周,贴着宋蝈蝈的耳朵道:“我如今被家里某些人逼婚,你假装嫁给我,做个替身搪塞她们。”
宋蝈蝈本已做好今世和傅景亭捆绑一处,了此残生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此刻又出现了转机。
按说她该高兴,但心里淡淡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傅景亭见宋蝈蝈一脸的不可置信,全当她是不情愿放弃傅家三少奶奶的位子。心里稍感安慰,这样反应才正常嘛。
蓬门小户的姑娘攀上傅家这根大粗腿,除非脑壳坏了。不然谁会在得到后,再轻易丢开。
傅景亭骄傲又满足,面上露出一丝不屑道:“放心,三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你只要在我身边待上一段时日,替我挡去那些人的口舌。待我考学有了眉目,再不受他人钳制,你就可以走了。当然也不会叫你白辛苦一场,届时我不光会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还另有重金酬谢。”
宋蝈蝈听了这话,又不大高兴了。撇撇嘴,心道瞧这孙子怎么说话的。
好像她宋某人没见过银子一般,她也富贵过好不好。虽然她老娘为官清廉,可老爹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家里就没短过银钱。她本人在任上时,那些士农工商哪个不争着抢着,往她宋虞候手里塞银子走门路。军饷不多,但私房那可是大大的有。
但念及自己的作为,确实对不住这位小爷。睡了他的清白身子,抢了他的衣裳钱财,宋蝈蝈最后还是点了头。
但她帮他与金钱无关,纯粹是心里欠疚。
因为最后这段话,他二人是咬着耳朵说的。傅勄亭和董清河不晓得他们达成了什么默契,开始还跟仇人一样的两人,这会居然手拉手回来了。
傅景亭拉住宋蝈蝈,自然是因为担心她会逃走。
宋蝈蝈挣不脱傅景亭的手,又见这小子在人前,做出一脸娇羞假象。心里只能对这个世界中,男子的“强大”叹息不已。
董清河跳下树,和傅勄亭站在一起。傅景亭走到他二人面前,才松开宋蝈蝈。
向傅勄亭和董清河抱拳道:“劳烦二位哥哥为我操劳担心,大恩不言谢。如今是要报知哥哥们一个好消息,宋姑娘刚才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董清河也是犯了糊涂,竟把傅景亭这话当真。
傅二少却是心里雪亮,不以为然地玩笑道:“正好我知道这位姑娘的家门来历,一会说给三弟参详一下。”
董清河还有公务在身,见三少的事情告一段落。把傅景亭和宋蝈蝈交到傅二少手上,便匆忙告辞离开,去忙他的差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