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多年不曾像此刻这般高兴过来了,席上自是开怀畅饮,便也不曾拘束。
君千羽有伤在身,虽不能豪饮,却也迎着着气氛多吃了几碗,瞧着有些微醺,神态也多了几分地肆意慵懒,待酒席散了,他不紧不慢地起身,随同国公爷一同出了营帐。
边关不同京城,如今已入秋,地上的草丛走得人多了,自是变成了路面,泛黄的杂草随风晃动着,夜晚的风很大,卷起战袍沙沙作响,秋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不似冬日冷冽地冰刀,却也有些生疼。
芸香递来斗篷,君千羽上前一步,高大地身影笼罩在她的面前,抬手自芸香手中接过斗篷,亲自为她披上,低声道,“你好好陪国公爷,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慕梓烟抬眸看着他,对于他突然的举动显得有些不自在,他言语中似是隐藏着特别地深意,她对上他那双足矣魅惑众生地眸子,因醉酒的缘故,凭添了几分潋滟风华,眉梢勾起,竟别有一番风情。
似有若无地喷薄而出的酒气,混合着边关独有的干烈的气息,让她也跟着有些晕醉起来,他翩然转身,一身墨色锦袍,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犹如一幅渲染而出的泼墨画,带着丝丝地眷恋与隔绝的冷。
慕梓烟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头乱得慌,不是因着他的话,而是因着此情此景,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诀别”二字。
她轻启红唇,低声道,“臣女送五殿下。”
君千羽身形微顿,背对着她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夜空中轻轻一摆,便抬步离开。
慕梓烟站在原地,看着他翻身上马,英俊潇洒地侧脸,再未看她一眼,便如此转身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这月色中,犹如乘风归去般,她总觉得低声低喃道,“此去无停候,征人几日回。”
“烟丫头,可是舍不得?”国公爷负手而立与慕梓烟的身侧,同样目送着那远去的身影,低沉的声音响起。
慕梓烟抬眸看着他,“外公,烟儿有话要说。”
“走。”国公爷说着便抬步向前走去。
慕梓烟随即跟着,抬手示意芸香与碧云不必跟着,祖孙二人便一前一后地向前走着,直至二人站在一处山坡上,遥望着远处,繁星璀璨,圆月当空,浩瀚的天际,她只觉得自己太过于渺小。
“你在京中的事我已知晓,烟丫头,凡事用心去看。”国公爷沉声道。
“是。”慕梓烟点头应道,她知晓有些事情并非肉眼所见的便是真实,只是她的疑惑也在渐渐地解开。
“你若是明白,便好好待在我这处,至于五皇子……他有他不得不做的。”国公爷转眸看着她,“你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主张。”
慕梓烟微微点头,算是明白了,不论君千羽做了什么决定,外公是参与其中的,故而,即便此举有何可能引起皇帝的猜忌,他也自有打算。
如今多说无益,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那她阻止了反而适得其反,倒不如看看君千羽究竟打得是何主意。
“外公,外婆有话让我带给您。”慕梓烟连忙岔开了话题,笑着开口。
“我知晓她想要说什么。”国公爷双眸闪过一抹柔光,抬手摸着慕梓烟的发顶,“连日奔波,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烟儿告退。”慕梓烟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她嘴角地笑意渐渐收敛,即便不插手,可是她也要弄清楚真相,不过如此一闹,怕是前去寻那客栈一事便要搁置了,这个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慕梓烟径自入了营帐,芸香与碧云已经端来热水,“大小姐,奴婢伺候您洗漱。”
“恩。”芸香上前将她身上的斗篷脱下,转身挂在一旁。
慕梓烟抬眸这里头的陈设,一应的物什也都是新添置的,想来是外公特意命人去置办的,她想起君千羽的营帐,心下不免感叹起来。
芸香垂首上前,“大小姐,五殿下已经出了卫城。”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早些歇息吧,此次边关一行,甚是棘手。”
“是。”二人应道,慕梓烟沐浴之后,卸下一路的风尘仆仆,便径自歇下。
一夜无眠,次日天未亮便醒了。
芸香与碧云二人也早早起身,芸香率先前来,“大小姐,昨夜北青国偷袭角门镇。”
“如今战况如何?”慕梓烟双眸微眯,依旧穿着男装,将秀发高高束起,如今瞧着眉目越发地清秀。
“因着是偷袭,幸而那处有齐二爷守着,索性守住了。”芸香低声回道。
“出去瞧瞧。”慕梓烟双唇微抿,抬步踏出营帐,便见国公爷正朝着她这处走来。
“外公。”慕梓烟迎上前去,微微福身。
“我要去一趟角门镇,看你这脾气,自是要跟着。”国公爷看着慕梓烟双眸凝结成霜,便知晓她自是得了消息。
“还是外公疼烟儿。”慕梓烟连忙应道,而后便随着国公爷一同驾马赶往角门镇。
芸香与碧云连忙跟着,虽然没有武功,不过这策马的技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一个时辰之后,慕梓烟眼看着角门镇传来喊杀声,不绝于耳,她双眸闪过一抹幽光,待入了角门镇之后,百姓皆是关门闭户,街道并无任何一个百姓。
慕梓烟直接冲至城门下,翻身下马,便随着国公爷一同上了城楼,齐二爷正直视着城楼下的战况,转身见国公爷前来,连忙迎上前去。
“元帅!”齐二爷拱手行礼。
“付蘅呢?”国公爷冷声道。
“还未现身。”齐二爷皱着眉头说道。
“再等等。”国公爷低声道,眺望着在城楼下领兵厮杀的君千羽。
慕梓烟自是看到君千羽的身影,他一手勒着马缰,一手握着三叉戟挥洒自如,她双眸微蹙,“二舅舅,他何时出去的?”
“昨儿个敌军偷袭,他赶到之后便领兵出城了,一直到现在。”齐二爷低声说道。
“已经有六个时辰了?”慕梓烟算着时辰,“如此下去也不是法子。”
齐二爷转眸看着慕梓烟,“此乃五殿下的命令。”
“虽然他是皇子,可是这战场上他也不过是个统领罢了。”慕梓烟淡淡道,她言下之意,“二舅舅你可是将军呢。”
齐二爷面色一讪,盯着慕梓烟,“烟丫头,此乃战术,你且在一旁瞧着便是。”
“我知道。”慕梓烟点头应道,“不过如此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得不偿失。”
国公爷面色一沉,看向慕梓烟,“烟丫头,你随我来。”
“是,外公。”慕梓烟冲着齐二爷眨着眼,转身便跟着国公爷入了身后的暖阁内。
“你这丫头,看出来了?”国公爷盯着她问道。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外公,你确定此举不会有个万一,烟儿虽然不知此事太后与皇上知晓多少,但是,五殿下乃是太后的心头肉,若是因此损伤了根本,到时候怕是得不偿失。”
“这是最好的法子。”国公爷看着她,“只有如此北青国才能相信。”
“烟儿知道。”慕梓烟焉能不知,可是一旦君千羽有个万一,不论这其中有何计谋,怕是太后与皇帝也不会放过国公府,她绝对不能让国公府陷入任何地危险之中。
“烟丫头,你年纪虽小,可是这见识却是不少啊,这些年来,你倒是长进了不少。”国公爷自是不知慕梓烟究竟遭遇过什么,故而只能归功于吾家有女初长成。
慕梓烟垂眸说道,“外公,您可否听烟儿一言?”
“恩?”国公爷看着她双眸微眯。
“烟儿不想有任何地意外的发生。”慕梓烟朝着国公爷微微躬身,而后蓦然转身便出了暖阁。
国公爷见那小小的身影挺直腰背,消失在他的面前,他双眸一沉,嘴角勾起一抹欣慰地笑意,“当真长大了。”
慕梓烟出了暖阁,看向芸香低声道,“让隐一过来。”
“是。”芸香垂首应道。
不到片刻,便见一道黑影落下,“主子。”
“付蘅在何处?”慕梓烟冷声道。
“如今在军营内。”隐一垂首应道。
慕梓烟沉默了良久,直视着城楼下的君千羽,他想要用惨烈地法子消失,可是她却不允许前世的悲剧再次重演,更不愿意国公府明知会背上罪名,却还是走了这一步。
她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此事败了,皇帝必定认为国公府有异心,她双眸微冷,而后说道,“暗杀我的杀手如今可有异动?”
“回主子,已经清理了一批,不过昨儿个突然多了一些奇怪的。”隐一接着说道,“并非大焱国的派来的杀手。”
“恩。”慕梓烟点头应道,“有何奇怪之处?”
“这些人的身手不似大焱的杀手。”隐一看着慕梓烟,凑近一些,“像是北青国的。”
“北青国?”慕梓烟双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来得及时。”
“主子,此言何意?”隐一不解地问道。
“无妨,你且派人暗中盯着付蘅便是。”慕梓烟似是有了谋算,抬步向前方走去。
待行至国公爷身旁,仰头看着他,“外公,对于您来说,何为忠义?”
“烟丫头想要说什么?”国公爷垂眸看着她低声问道。
“外公,烟儿只是想知道,在外公的心里头,忠可是大与义的?”慕梓烟想起前世的下场,便忍不住的唏嘘,若是当年,外公并非因接二连三承受打击,也不会早早地去了,而国公府也不可能因着疼爱她,而入了三皇子麾下,最后落得个惨败的下场。
她不解,君千羽如此做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他当真眼睁睁地看着国公府满门覆灭?她双眸闪过一抹幽光,“君千羽,这一世我定要查出真相来。”
“自是忠。”国公爷毫不犹豫地说道。
慕梓烟的勾唇浅笑,果然如此,她低声道,“外公,这战场之事,烟儿自是不懂,便先回去了。”
“好。”国公爷自是不愿意慕梓烟掺和进来,如见她要离开,哪有不愿意的?
慕梓烟微微福身,转身便下了城楼,芸香与碧云跟在她的身后。
她翻身上马,国公爷自是派了人亲自护送她,耳边依旧传来那震天的喊杀声,直至慕梓烟出了角门镇,前往卫城。
只是刚走了一半,突然从天而降数百名黑衣人,拦住了慕梓烟的去路,她抬眸看着这些黑衣人,单从气息不难判断出这些人武功高强,比起隐一他们更是毫不逊色。
慕梓烟双眸微眯,便见领头的已经朝着她提剑刺来,她依旧端坐在马背上,直视着眼前的人,“北青国皇室的暗卫在此出现,倒是让本小姐颇为惊讶。”
那领头见慕梓烟如此说,旋身落下,收起手中的长剑,双眸碎出一抹杀意,“慕家大小姐果然不同寻常。”
“若是本小姐能猜出阁下身份呢?”慕梓烟挑眉对上那双眼睛,勾唇浅笑。
“哦?”领头的扬声道,“若是慕大小姐说中,那慕大小姐便要血溅当场。”
慕梓烟淡淡地笑道,“是吗?”
“不妨说说看。”领头的显然对于慕梓烟所言产生了兴趣,试问这世上还从未有人看穿过他。
慕梓烟冷笑道,“北青国的暗卫不同大焱国,有专门的帝师训导,选拔出最优秀的,剩下的自是变成了枯骨,而这些暗卫以不同的身份遍布整个北青国,无人知晓他们的真面目,但是只要一声号令,便能如约抵达,而身为暗卫的暗主,自然也是非比寻常的。”
“这等隐秘之事,你是如何得知?”领头的冷视着慕梓烟,那双眸子深邃阴沉,若是她再多说一个字,转眼间便是灰飞烟灭。
慕梓烟自是知晓,前世的钟璇为此可下了不少的功夫,对北青国了若指掌,而冷寒峰身为钟璇最得意的搭档,岂有不知的?那时的冷寒峰为了取得她的信任,物尽其用,自是会告诉她这些隐秘之事,包括这令人闻风丧胆的北青国暗卫暗主是何人。
“可是让我说出阁下的身份?”慕梓烟直视着面前的暗主,并无丝毫地惧意,反而双眸溢满了浓浓地笑意。
“你若出口,必死无疑。”暗主冷声威胁道。
“难道阁下此刻不是来杀我的?”慕梓烟挑眉问道,手中长鞭朝着空着一扬,便见无数地白影将他们团团地围住。
“慕大小姐当真有胆识。”暗主待看见那些白影,自是知晓这些出自何处。
“阁下倘若要杀我,端看有没有这个本事,我既然知晓阁下的身份,也自然知晓这些暗卫有几分地能耐。”慕梓烟双眸冷凝,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
“那慕大小姐要看清楚了。”暗主前来并非要真正地杀了慕梓烟,可是另有用处,不过慕梓烟这番地挑衅,反倒让他生出了杀意。
慕梓烟只是淡淡一笑,转瞬间黑白身影交错,芸香与碧云则是护在慕梓烟的身侧,不过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慕梓烟并无半分地慌张,神色淡然地直视着立在不远处的暗主,此时此刻,她只是想要赌上一赌,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
眼前的这个人在前世与她算是老对手,前世她能够与他势均力敌,这一世,她可是千年老鬼,就不信能将他碾成渣。
慕梓烟双眸射出一抹邪光,而后朝着空中拍手,接着盯着眼前的暗主,“阁下可要看清楚了。”
而后,便看见四道身影突然落下,接着将暗主围住,“好好领教一下北青国暗主的武功。”
“是。”隐一领着其他三名隐卫齐声应道,随即便与暗主交起手来。
慕梓烟不介意人多势众,更不担心隐一四人还打不过一个暗主,如今她在想着背后看好戏的人何时出现。
她端坐在马背上,不一会,便见暗卫败下阵来,暗主双眸微冷,随即向后退出一丈,接着一挥手,暗卫飞身离开。
慕梓烟双眸微眯,轻轻抬手,白影也随之消失,隐一领着隐二、隐三、隐四也一同退下。
“大小姐。”芸香看向慕梓烟,“可是要赶路?”
“回卫城。”慕梓烟沉声道。
“是。”芸香应道,一行人便继续前往卫城。
慕梓烟刚刚扬起马鞭,突然觉得马蹄突然向前一跪,慕梓烟连忙一个翻滚,自马背上跌了下去,她虽然有些内力,可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自是不能很好地避开,故而便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而后半跪着抬眸,便看见一道黑色的身影落下,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点住她的穴道,手臂一拽,便带着她飞身离开。
“大小姐!”芸香与碧云一慌,放声惊叫道。
隐一自是追了上去,只是那身影闪得太快,跟了一半便跟丢了,隐一折回,便看向碧云与芸香,“赶紧去禀报的国公爷。”
“哦。”芸香与碧云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二人应道,随即便往回赶。
慕梓烟被眼前的黑袍人像拎小鸡似地拎着,快速地掠过角门镇,直奔北青国的边境,她只觉得耳边风声极大,而此人轻功的速度极快,眼前一片模糊,待落下之后,她已经被丢进了营帐内。
她坐在地上,穴道被点住,而她只是淡淡地直视着眼前的黑袍人,只见那人对上她的双眸,见她小小年纪,竟然连一丝地惧怕都无,反而面色沉静地看着他,这让他明显一愣,随即抬手,点开她的穴道。
慕梓烟不紧不慢地自地上起身,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身手不错。”
“哦?”黑袍人并未露出本来容貌,不过他身上透着与生俱来的傲然寒冷之气,却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那是一种傲然天地的王者之气。
慕梓烟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袍,仰头直视着他,“说吧,将我带到这处有何目的?”
“聪明如你,何必明知故问?”黑袍人的眸子比起冷寒峰的还要深邃,那是一种深不可测,犹如深渊般地漩涡,站在他的面前,那周身散发的震慑之气,直教人不敢直视,只有俯首称臣的畏惧。
慕梓烟勾唇冷笑,“你当真以为国公爷会因我而投降?”
“不能。”黑袍人冷声道,“不过,君千羽却能因你而舍弃性命。”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慕梓烟挑眉看着他,“我不过一介女子,他乃是文武全才的五殿下,缘何会因我舍弃性命?”
“不若你我打个赌如何?”黑袍人冷视着慕梓烟,听着似是在商量,不过那声音却是不容她有丝毫地反驳。
“赌什么?”慕梓烟向后一退,翩然坐下,径自倒了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
“难道你不怕我在茶水里下毒?”黑袍人打趣地问道。
“有没有毒,我自是能看出。”慕梓烟自信地应道,将茶杯放下,笑看着他。
“若是他肯为你舍弃性命,我自会放了你。”黑袍人低声道,“若是他不肯牺牲性命,那我便将他杀了。”
慕梓烟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赌?”
“你归我。”黑袍人冷声道。
慕梓烟挑眉笑道,“好,一言为定。”
“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跟我回去?”黑袍人垂眸直视着她,虽然用面纱遮着容颜,但是却能够看出那隐藏与面纱下的唇角此刻微微勾起。
慕梓烟把玩着茶杯,“既然已经打赌,看结果,我愿赌服输。”
“好。”黑袍人难得碰上如此有趣的女子,反而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此时营帐内进来一人,身着墨色铠甲,魁梧高大,转眸冷冷地看了一眼慕梓烟,而后朝着黑袍人拱手道,“一切都准备妥当。”
“好。”黑袍人微微点头,转眸看了一眼慕梓烟,“走吧。”
“看来这是一早便安排好的局。”慕梓烟淡淡地挑眉,心头却料想到了会如此,更是她所希望的。
她不慌不忙地踏出了营帐,而后便被带入了角门镇城门下。
国公爷与齐二爷自是得知了慕梓烟被掳的消息,正在他们焦急的时,却见慕梓烟出现在敌军处,国公爷见付蘅端坐在战马上,身旁的慕梓烟则是被绑在马背上。
此刻,君千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远处的慕梓烟。
她面色平静地看着他,这一刻,二人便如此对望着,四周突然静了下来,而付蘅上前看向君千羽。
“付蘅,绑架一个女子,未免胜之不武。”君千羽双眸微眯,他为料到慕梓烟会被付蘅带走。
慕梓烟能看得出君千羽的心思,看来他确实想用自己引出付蘅,而后利用付蘅将他杀死,可是如此,他即便是战死沙场,国公府也难逃干系啊。
慕梓烟直视着君千羽,一言不发,她此刻不确定君千羽能不能看懂她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万一他执意用自己的法子呢?毕竟她不相信,君千羽当真因为她年幼无知说的话,而为此舍弃性命。
付蘅看着他,“兵者诡道也,只要结果是我想要的,至于如何取胜并不重要。”
君千羽见付蘅如此说,双眸闪过一抹幽光,“你想如何?”
“一命换一命。”付蘅冷笑道,“不知五皇子意下如何?”
国公爷看着慕梓烟面色淡然,并无任何地惧意,他转眸看向齐二爷,“再等等。”
“父亲,这……付蘅也太卑鄙了。”齐二爷冷声呵斥道。
“且等着吧。”国公爷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慕梓烟看向君千羽,见他俊美的容颜上沾染着点点的血迹,银色的战袍上似是点上了朵朵红梅,他细长的双眸微微眯起,显然在压抑着怒意。
慕梓烟看向君千羽,“五殿下,你不必管我。”
君千羽见慕梓烟开口,他将目光再次地落在她的身上,见她即便成为俘虏,可是神色依旧淡然,不曾露出半分的害怕,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地情绪。
这样的神态,让他的心也随之慌乱起来,他沉默了片刻,双方僵持不下。
慕梓烟知晓君千羽看懂了她所表达的意思,可是她也清楚,君千羽此刻担心的是付蘅到时候会不会反悔?
双方的将士偃旗息鼓,此刻各自站在将领的身后,等待着君千羽最后的决定。
时间慢慢地流逝,芸香与碧云二人急的落泪,可是如今也只能如此干着急,自是帮不上什么忙。
“父亲,此事您如何看?”齐二爷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禁问道。
“这丫头有胆略,只是如此风险太大。”国公爷终于回过味来,慕梓烟在暖阁内所言的话,他如今不知是该喜还说该忧,只觉得这个丫头比起他年轻的时候还更拼命。
“父亲,五殿下不能出事,烟儿也不能啊。”齐二爷低声道。
“再等等吧。”国公爷故作镇定,此刻却也是心急如焚。
付蘅显然等得有些不耐放,而后拔出腰间的佩刀架在了慕梓烟的颈项上,依着慕梓烟如今的小身板,那冰刀架在她的颈项上,似是如巨石一般压着。
慕梓烟却连一丝的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冷静地看着君千羽,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这处僵持不下,京城内此刻也不安稳。
边关的消息传来总是会间隔一段时间,钟侯府内,钟璇面色阴沉地听着下属地禀报,“主子,派去的人都死了。”
“慕梓烟倒是有几分地能耐。”钟璇冷笑一声,“如今边关如何了?”
“收到的也是昨儿个的消息。”下属低声应道,这也有赖于钟璇为了尽快收到消息,故而专门训练了一批信鸽,而这些信鸽比起普通的信鸽更快一些,自边关到京城传消息,一日即刻。
“说。”钟璇双眸微眯,沉声道。
“慕大小姐昨儿个一早抵达角门镇,而后又去了卫城,而北青国半夜派兵偷袭角门镇。”下属如实回禀。
“好戏上演了。”钟璇双眸微眯,“如今诸皇子之中,五皇子比起太子与三皇子,自是更有资质一些,若是将他铲除了,皇上便不得不在太子与三皇子之间选一个。”
“主子,慕大小姐似乎有所察觉,她提前赶到,难道不是为了阻止此事?”下属低声问道。
“她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此事,主上已经筹划了这么久,不论君千羽有多大本事,必死无疑。”钟璇舒展着手臂,“倘若借此将慕梓烟也除掉,最好不过了。”
“主子,十二皇子感染了风寒,瞧着不好。”下属低声禀报道。
“这是好消息。”钟璇双眸微眯,“在大事之前,必定要扫清一切的障碍。”
“主子,冷大人已经顺利抵达了泸县。”下属继续说道。
“慕侯府如何了?”钟璇淡淡地问道。
“四公主这些时日倒是安静,并未闹出什么来,不过与慕三爷还未同房,慕侯夫人倒是过得自在一些,老夫人那处也并未有任何地动静。”下属抬眸看向钟璇,“主子,章二小姐自入了章侯府,每夜梦游,自是搅得章侯府不得安宁。”
“搅得越乱越好。”钟璇双眸眯起,“我自是要给章仚一个教训,他竟然舍弃了三皇子,而投靠了慕梓烟,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主子,那苏家与侯家呢?”下属继续问道。
“苏沁柔自是有人对付,至于侯家,且等着吧。”钟璇对于挡了她的人自是不会轻易地放过。
“属下告退。”下属应道,随即便退了出去。
钟璇抬眸看了一眼天色,而后穿着斗篷自密道离开,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到了三皇子府,君千皓刚从三皇子侧妃崔云汐那处回来。
待入了书房,便见钟璇已经在那处等他。
他笑着上前,坐在钟璇的对面,“事情办得如何了?”
“若是不出意外,便是这几日的事。”钟璇抬眸看着君千皓说道。
君千皓浅笑着注视着钟璇,这个妖精一般地女人,却像是谜一样,自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便决定要将她收入囊下。
钟璇纤细的手指缓缓地移动,轻轻地勾起君千皓放案上的手指,她歪着头笑吟吟地看着他,“再过几月我便及笄了。”
“父皇已经中意了。”君千皓反握着她的手,“你跟冷寒峰之间的事儿我不管。”
“我与他没什么。”钟璇随即起身,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君千皓的怀里,“我心里装着谁,你不是很清楚?”
她说着便将他的掌心覆在她的胸口,上下磨蹭着,“可感受到我的真心?”
“小妖精!”君千皓凑上前去,轻咬着她的唇,轻轻地解开她的腰带,双手滑入她的衣裙内,揉捏着她凝脂般的肌肤。
“恩……”钟璇轻吟出声,媚眼如丝地抚着他的脸庞,“等成亲之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冷寒峰可是像这般碰过你?”君千皓游弋着她雪白的肌肤,压低声音问道。
“吃醋了?”钟璇挑眉,光洁地额头抵在他鼻尖,声音透着丝丝地魅惑。
“不吃醋便不是男人。”君千皓说着含住她的娇唇,低声道,“恩?”
钟璇浅笑道,“我最喜欢看见你吃醋。”
君千皓放声一笑,“你是吃定我了。”
“这还没吃呢。”钟璇柔软地皓腕搭在他的双肩上,娇软的身子软弱无力地依偎着他,卷起丝丝地撩人魅惑,“你且等着,我可要细细品尝的。”
君千皓一个翻身,将她压在矮几上,垂眸看着她,“我就喜欢你的胆大。”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钟璇双手推开他,慢条斯理地穿戴整体,施施然地转身离开。
君千皓笑吟吟看着她离去,那嘴角地笑意渐渐地收敛,变成了冰封的冷,随即出了书房,自去了三皇子妃那处,自是一番缠绵。
钟璇重新回了钟侯府,便见下属前来禀报,“主子,鹂嫔……”
“恩?”钟璇双眸一冷,随即坐下。
“鹂嫔殁了。”下属垂首回道。
“谁动的手?”钟璇冷声道。
“属下还未寻到查出,似乎与云妃有关。”下属低声道。
“与云妃?”钟璇沉吟了片刻,“难道鹂嫔对云妃动手了?”
“十二皇子感染了风寒,被查出是有人动了手脚,结果便查到了鹂嫔的头上,云妃自是有了证据,皇上便将鹂嫔给处置了。”下属如实回禀道。
“动手倒是快啊。”钟璇随即坐下,“云妃是有意陷害鹂嫔,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
“当时暗杀十二皇子,乃是鹂嫔暗中相助,看来此事云妃知晓了,故而才将鹂嫔给铲除了。”下属继续说道。
“将此事查清楚。”钟璇觉得这其中必定出了什么岔子,事情做的身世隐秘,没有可能云妃会有所察觉,除非是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云妃。
“是。”下属应道,随即便退了出去。
钟侯爷奉旨亲自护送粮草前往边关,如今也走了多半个月,故而,如今的钟侯府也算是平静无波。
平西郡老夫人自搬出去的这些时日,在新宅子里头消停了几日,不过最近却发生了怪事。
接连几日,总是有下人平白消失不见,后来,平西郡老夫人才得知,原来这处宅子乃是鬼宅,这下可是气坏了平西郡老夫人。
祝越这些时日恢复的不错,不过脸上的疤痕终究是留下了,从前的容颜不见,每日只能盯着铜镜里头的样子,暗暗咒骂着慕梓烟。
祝砾歇息地差不多,这两日皆沉溺与烟花之地,故而并未在宅子里头歇息。
宅子里头因着闹鬼之事,弄得人心惶惶,尤其是祝越跟前的两个婢女无辜消失,这让祝越吓得不敢待在宅子里头,向平西郡老夫人恳求了数次,想要搬出去,亦或者是重新回慕侯府,却被平西郡老夫人制止了。
她不信凭着自己的身份镇不住这些邪祟,故而依旧住在宅子里头,直等到她身旁的一直伺候的贴身丫头突然消失,她这才紧张起来。
“老夫人,何不请道士前来做法?”老嬷嬷提议道。
“不成。”平西郡老夫人是好面子的,虽然那件事情让她颜面无存,可是她还是不能丢了脸面,故而自是不同意。
且不论京城这处发生的琐碎之事,只说边关,两军对峙,僵持了整整两个时辰,君千羽只是注视着慕梓烟,并未做事抉择。
慕梓烟并不着急,越是如此,反倒越能让北青国信服,倘若君千羽太快决定的话,那么,对方会以为君千羽是在做戏,亦或者是他们早就串通一气。
而就在此刻,付蘅身后的兵士匆忙来报,“将军,敌军绕过边关,攻入了军营。”
“五殿下当真好计谋。”付蘅这下明白为何君千羽会迟迟不肯答应,原来是缓兵之计。
慕梓烟双眸淡然,不过眸低却闪过一抹赞赏,向着他即便被逼到这等地步,却还是想出了应对的法子,如此,即便是深谋远虑的付蘅,也不得不相信,君千羽是在拖延。
国公爷转眸看向齐二爷,“派去的人马可都撤回来了?”
“都撤回来了。”齐二爷低声应道,全因君千羽适才将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他才能明白君千羽的谋算。
“五皇子,我数十下,若是你不动手,我便动手了。”付蘅已经失去了耐心,冷声喝道。
慕梓烟依旧站着笔挺,虽然被挟持,可是目光坚定,并无半分地惧怕,似乎死亡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
君千羽不知道她为何能够在这等生死刹那之际还能表现出这般地镇定,可是,无疑是她的冷静让他更有时间去安排,确保能够将她安然无恙地救回来。
他看向慕梓烟,那红唇绽开一抹绝世的笑容,似乎天地之间只留下他那绝美的笑颜,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眼与心,他低声启唇,“烟儿,八年前,你我便注定了不是吗?”
慕梓烟看着他双眸闪过的决然,此刻,即便知晓他这是在做戏,可是心里头却也生出了悲凉,她直视着他,三岁的事她的确不记得,可是她却记得他回京时初见他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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