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说笑了不是?”慕梓烟顺着慕凌睿的目光看去,随即低笑了一声,“我何曾瞧见了?”
“既然不曾见过,你如何说是极好的?”慕凌睿无奈地一笑,“我如今反倒觉得这世上的女子都是攀扯不起的。”
“二哥此言之中的女子可还包括我?”慕梓烟见慕凌睿如此说,忍不住地打趣道。
“难道妹妹是攀扯得起的?”马车内甚是宽敞,慕凌睿端坐在对面,一旁放着矮几,一碟精致的糕点,放着一杯清茶,他抬手拿过,轻嗅着茶香,嘴角噙着一抹淡淡地笑意,看不出如今是何心思。
慕梓烟却看得真切,看来二哥已经动了心思,可是洛瑶怕是从未往这处想过啊。
她嘴角一撇,却也觉得好事多磨,才难能可贵,便让二哥自个着急去吧,她只管看好戏便是。
洛瑶只觉得透过那车帘,似乎总有一道眼神盯着她,她灵敏地感觉到了那道光芒是出自谁,她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她一向循规蹈矩,没有做惹怒二少爷的事儿啊?
慕凌睿敛眸,将所有的思绪都收敛起,将靛青瓷杯放下,修长的手指划过杯沿,俊朗的容颜多了几分讳莫如深的幽暗,这样的慕凌睿,比慕梓烟素日看见的温文尔雅的他,更来得神秘,却也更具有魅力。
慕梓烟知晓,这才是慕凌睿本来的面目,慕家的人,似乎都有一个共性,对待疼爱的人都是护犊子的性子,可是对待外人,却都透着一股子狠辣,而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那便透着一抹算计,而且这算计是恰到好处的。
如同哥哥,如同二哥,还如同她自己。
慕梓烟突然想起了轩辕烨,嘴角勾起一抹甜蜜地笑意,不经意间却总是挂在心头的人,怕是只有他一个了。
慕凌睿抬眸看着慕梓烟难掩的笑意,勾唇浅笑道,“妹妹又再挂念心中的人了?”
慕梓烟不可否认,似乎对于她来说女子的娇态她不曾有过,一向如此地坦然直率,面对感情也是如此。
慕凌睿似乎想起了慕梓烟小时候的样子,她从小到大这胆大的性子便不曾变过。
“我记得你小时候便是如此。”慕凌睿浅笑着说道。
“小时候?”慕梓烟眨了眨眼,“二哥,我小时候可对你做过什么?”
“有。”慕凌睿苦笑不得地说道,“有一日我刚下了学堂,结果在学堂外头看见了你。”
“我?”慕梓烟低声道,“我多大?”
“五岁。”慕凌睿笑吟吟地说道,“你啊,是偷偷地跟着我出来的,结果便待在学堂外一整日。”
“二哥为何要去学堂呢?”慕梓烟在想侯府不都有私塾吗?
“学堂与私塾不同。”慕凌睿接着说道,“说来也是因着你我才去了学堂。”
“啊?”慕梓烟却觉得那时候的事情变得很遥远,遥远的她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印象,的确,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情,她所记得的也都是前世冷寒峰与钟璇带给她的恨。
“你也不知是从哪里听过这学堂最是热闹,便嚷嚷着要去瞧瞧,而那个时候我也刚启蒙,老夫人便将我直接送去了学堂。”慕凌睿低笑道,“你听说我去了学堂,高兴地便要跟过去,可是这学堂可不是你能进去的,你便哭闹不休,奈何祖父还是不允的,你便偷偷地尾随我去了。”
“倒是胆大。”慕梓烟如今想来却觉得并非是她所为。
“等我下了学堂,出来之后便瞧见你缩在一角,看见我的时候,高兴地便扑了过来,那模样儿还真是可怜。”慕凌睿盯着她说道,“你小时候可没少折腾。”
慕梓烟嘴角一撇,“可我怎得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小时候,我反倒觉得你比二妹妹更可爱。”慕凌睿叹了口气,“不过人长大了,有些事情也便变了味儿。”
“二哥,人总归是要长大的。”慕梓烟低笑了一声,“不过听二哥说起我小时候的事儿反倒觉得很有趣。”
“你当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倔劲,竟然便那样待在学堂外头等了我一整日,不吃不喝的。”慕凌睿摇着头,“等回去的时候,祖父要罚我,你却挡在了我的跟前,那气势,我到今儿个还记得。”
“是吗?”慕梓烟勾唇浅笑,“后来呢?”
“然后啊,气得祖父吹胡子瞪眼的,便要连你也罚了,你突然往前栽倒了,当场便晕了过去。”慕凌睿说着便忍不住地笑了,“当时吓得祖父哪里还记得罚你的事儿,一阵手忙脚乱的,将你给送回屋子里头去,也只是唉声叹气。”
慕梓烟听得却觉得温暖无比,其实她知道,自己前世十岁之前过得很快乐,很幸福,也许是太幸福了,以至于十岁之后遇到了种种的磨难,她都不敢去想那十年的快乐,生怕自己撑不住而就此倒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才将所有的活下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冷寒峰的身上。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如今听着慕凌睿如此说,反倒没有了往日的害怕与疼痛,而是满满的幸福。
“你啊,小时候当真是无法无天的很。”慕凌睿接着说道,“我记得还有一次,你为了捉弄我,趁着我沐浴的时候,偷偷地抓了一只老鼠放在了我的枕头底下。”
“啊?”慕梓烟这下愣住了,“我为何要抓老鼠呢?”
“你说我与你是蛇鼠一窝。”慕凌睿幽幽地叹了口气,“也不知你当时是如何想的,竟然能够将蛇鼠一窝如此解释。”
“看来我做了不少坏事儿。”慕梓烟忍俊不禁道。
“恩。”慕凌睿点头道,“大哥没有同你说吗?”
“哥哥倒是说过一些。”慕梓烟接着说道,“只是我多数记不得了。”
“改日倒是可以开个声讨大会,专门说说你儿时的趣事儿。”慕凌睿笑着说道。
“我看还是算了。”慕梓烟想着便觉得头皮发麻,到时候说不定将她的老底都能翻出来。
“不过想起那段时日,反倒觉得是最开心的日子。”慕凌睿浅笑着说道,“自从祖父去世之后,入了这侯府,这日子过得便不像在老宅里头舒坦开怀了。”
“是啊。”慕梓烟淡淡地说道,“大家都有了各自的心思与算计,也都有了疏离。”
“如今不是挺好的?”慕凌睿看着慕梓烟说道,“妹妹,经历了这些磨难之后,我们兄妹还能如此坐在一起说起儿时的事情,也是一件不易的事。”
“恩。”慕梓烟点头道,是啊,回头想想,该死的人都死了,该走的也都走了,留下的更应该好好地珍惜才是。
“三妹妹的尸体?”慕凌睿看着她说道。
“崔家是不会收的。”慕梓烟很清楚崔侯夫人,怕是恨透了慕梓静,又怎么可能为她收尸呢?
慕凌睿接着说道,“我私下已经让人收敛了她的尸体,与三婶葬在了一处。”
“二哥有心了。”慕梓烟低声道。
“妹妹,这些年来倒是苦了你。”这是慕凌睿压在心底最想说的话。
慕梓烟杏眸微动,溢满了笑意,看着慕凌睿,只想着这些年来发生之事,她是动过杀了他的念头的,可是最后终究是放手了,而慕凌睿也有过,他却是不忍,也许在每次下狠手的时候,想起了儿时的过往,故而下不了狠手。
如今,他们能够如此面对面的开诚布公,是何等的不易。
每个人的内心都会有一根不能碰触的弦,是柔软,是狠心,只在你面对的人是亲人,还是仇人。
她的内心也有,而且比任何人来得都激烈,因为她失去过,懂得那种无望的痛楚,也懂得失去之后的痛苦,所以她明白,在慕凌睿的心里,他从来不曾有过置她与死地的心思,即便是当初联合明安郡主害她,也从未想过要她的性命。
而慕梓烟知道,他们都记得她的儿时,而她却在历经铅华之后早已忘却,他们守着那儿时的纯粹,而她却是在用千年的孤寂来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二哥,我一点都不苦。”慕梓烟觉得这些比起前世所遭受的磨难,根本算不得什么,谁又能明白她当时的绝望与痛苦?又有谁能够如同她那般经历过千年的磨砺呢?那种触及不到温暖的痛楚,那种游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的无望?
她重生了,她要报仇,可是她想好好地享受这一世的自在繁华,所以,她现在的苦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对于慕凌睿来说,这却是极大的苦楚,毕竟,在这世上,哪个女子又有她如此的魄力与磨难呢?
二人不知不觉已经回了慕侯府,齐氏得知二人回来,自然唤二人去了霁月院。
“睿哥儿,你也不小了。”齐氏看着慕凌睿,语重心长地说道。
慕凌睿低声道,“侄儿明白,姑母,您放心,侄儿已经有了认定的人。”
“当真?”齐氏双眸闪过一抹惊喜,显然未料到慕凌睿会突然有了意中人。
“正是。”慕凌睿也毫不避讳,只因在适才入府的时候,慕梓烟说过,莫要再留下遗憾,既然他已经认定了,又何必避讳呢?
“是哪家的女子?”齐氏不免好奇地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慕凌睿说着便转身行至洛瑶的跟前,在洛瑶怔愣的时候,牵着她的手行至齐氏的跟前,“姑母,她便是侄儿想要娶的人。”
“什……什么?”齐氏震惊不已,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洛瑶。
与齐氏一样惊讶的还有慕擎元与慕凌轩,苏沁柔,如今皆一脸诧异地看着慕凌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洛瑶更是一头雾水,此刻惊愕地看向慕凌睿,不知该作何反应。
慕梓烟只是垂眸浅笑,显然是早就料到之事。
“二少爷,属下绝无此意。”洛瑶却在此刻避开了慕凌睿,接着单膝跪地回道。
齐氏看着洛瑶,又看向慕凌睿,接着将视线落在了慕梓烟的身上,“烟儿,这是?”
慕梓烟淡淡地挑眉,“娘,您该不会反对吧?”
齐氏转眸看向慕擎元,“老爷觉得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睿哥儿中意便是。”慕擎元自然不反对的,他知晓慕凌睿的性子,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开口,而且如此坚定地要一个女子,想来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可做不出那种棒打鸳鸯的事儿来,不过瞧着眼前这个丫头,似乎还没有开窍。
慕凌轩收敛起惊讶的神色,只是来回看向慕凌睿与半跪在地上的洛瑶。
慕凌睿只是想要公布于众,告诉众人,洛瑶这个女子是他看上的,日后莫要有人觊觎。
慕梓烟垂眸看向洛瑶,见她难得露出一抹羞涩,不过因着性子缘故,却还是一抹的漠然。
齐氏干咳了几声,“起来吧。”
“这?”洛瑶却不敢,“属下着实不敢对二少爷有非分之想。”
“我允许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慕凌睿却抬手将洛瑶扶了起来,低声说道。
齐氏未料到慕凌睿竟然能说出如此大胆之言,当下便尴尬地轻咳了几声,厅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洛瑶这下更不自然了,只是垂眸立在一旁,与慕凌睿隔着距离。
慕梓烟低笑了一声,等出了霁月院,她转眸看着紧跟着自己的洛瑶,又看向慕凌睿,见他心情极好,忍不住地笑了,“二哥,你这是露出的本性啊。”
“我原本便如此。”慕凌睿坦然地说道,“妹妹,洛瑶可否借我一用?”
“用?”慕梓烟嘴角一撇,“那可不成。”
“妹妹……”慕凌睿这下跨下了脸,低声道,“那请她随我借一步说话如何?”
“好。”慕梓烟这才勉强应道。
洛瑶却在此刻冷着脸,抬眸看着慕凌睿,对上他坦然地眸光,却不其然地避开了,而后说道,“夫人,属下……”
“你去吧。”慕梓烟看着洛瑶,接着便抬步离去。
洛瑶愣在原地,沉默了良久才抬眸看着慕凌睿,“二少爷,属下对您绝无非分之想。”
“我说过,你可以对我有非分之想。”慕凌睿看着她说道。
“属下生是夫人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夫人的事来。”洛瑶看着他说道。
“我知道。”慕凌睿看着她说道,“我只是想要让你与我共度一生,与背叛她并不冲突。”
“属下从未想过此事。”洛瑶接着说道,“还请二少爷寻一个喜欢的女子吧。”
“我看上你了。”慕凌睿直言道,“而且非你不娶。”
“二少爷。”洛瑶惊讶地看着他,“属下并非二少爷的良配。”
“洛瑶,你会明白我的心意的。”慕凌睿不再多言,“你回去吧。”
“属下告退。”洛瑶的心被慕凌睿的话搅乱了,她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又如何能够明白慕凌睿的心?只是觉得现在的她,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一般。
等她回了烟落院,当下便跪在了慕梓烟的面前,“请夫人责罚。”
“责罚?”慕梓烟看着洛瑶,知晓她对自己的忠心,否则也不会觉得这样的举动像是背叛了慕梓烟一样。
“正是。”洛瑶垂眸道,“是属下办事不利,让二少爷误会了属下。”
慕梓烟低笑了一声,“你对二哥没有丝毫的动心?”
“属下是夫人的人,命都是夫人的,此生绝对不会背叛夫人。”洛瑶垂眸沉声回道,“属下与二少爷绝无可能。”
慕梓烟见洛瑶如此的坚持,轻声叹了口气,“你嫁给二哥,你与我也是不会变的。”
“夫人,倘若执意让属下嫁给二少爷,属下唯有一死。”洛瑶说着便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了自己的颈项上。
慕梓烟见状,挑眉道,“你不是说你的命是我的吗?”
“属下即便死了,也不敢对夫人有背叛之心。”洛瑶眸光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慕梓烟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二哥这感情之路可是漫漫啊,摆手道,“你退下吧。”
“是。”洛瑶收起佩剑,恭敬地退了下去。
芸香看着洛瑶如此,接着走上前去,“大小姐,这洛瑶倒是个倔性子。”
“恩。”慕梓烟点头道,“她觉得倘若嫁给了二哥,便是背叛了我。”
“大小姐,看来二少爷有苦头吃了。”芸香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慕梓烟忍不住地笑了,“端看二哥了。”
“大小姐,那月白公子奴婢瞧着,怎么看怎么奇怪。”芸香想起那月白,便觉得有些怪异。
“此事还是莫要插手的好。”慕梓烟淡淡地说道,“陌大哥不会出事。”
“只是钟璇那处?”芸香看着她说道,“奴婢刚刚得了消息,冷寒峰似乎对钟璇动了手,如今钟璇被带走了。”
“带走?”慕梓烟双眸微挑,“何时发生的事儿?”
“就是今日。”芸香垂眸回道。
“冷寒峰将钟璇带去何处了?”慕梓烟觉得有些奇怪,怎得好端端的冷寒峰会对钟璇动手呢?钟璇倘若真的被冷寒峰带走,那她在这处的部署怕是没有用处了。
“带去了北焱。”芸香低声道,“大小姐,这冷寒峰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不知。”慕梓烟双眸微眯,“慕容熙呢?”
“她一直在宫里头,皇上那处也没有任何的动静。”芸香觉得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慕梓烟却觉得事情越发地扑朔迷离了,太上皇的算计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她不得而知,而君千勍那处,他该如何反击呢?
君千勍如今伤了元气,自然不会轻易地再出兵,可是,此次之后,他必定会用最快的时间恢复元气,而后卷土重来,若是再打起来,双方必定会要分出个胜负。
慕梓烟沉默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章家现在如何了?”
“该清理的都清理了。”芸香看着慕梓烟说道,“大小姐,这次章二公子是真的怒了。”
“恩。”慕梓烟点头道,“倘若他还是唯唯诺诺的,那日后也只是任人宰割的份。”
“不过章侯夫人的事儿?”芸香看着她继续说道,“草草下葬了,并未有办丧葬,章表少爷这些时日也未去祭拜。”
“他始终放不下。”慕梓烟叹了口气说道,“你给雷侯爷传信儿去,让他多去章表哥那处走动走动。”
“是。”芸香垂眸回道,“表小姐那处这些时日精神不济,自从小世子那事儿之后,她便一直如此。”
“这是还未恢复呢。”慕梓烟沉默了片刻说道,“不妨事儿,等过些时日便好了,我开个方子,这些时日调养调养。”
“是。”芸香应道,感叹道,“大小姐,您这操心的事儿还真不少。”
“能操心他们的事儿,我是高兴的。”慕梓烟浅笑道,“这说明他们还需要我不是吗?”
她可不想日后连操心的份儿都没有,那便说明他们已经出事儿了。
芸香自然听出了慕梓烟话中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言,而是拿着慕梓烟开的方子,便去吩咐了。
慕梓烟去看了侯依依,章跖不放心章家,而且章家这些时日都见了血,故而便将孩子也带了过来,一并住在了慕侯府。
侯依依却觉得待在慕侯府比待在章家自在,这心情好了,这伤势自然也好了不少。
慕梓烟看着侯依依躺在床榻上,脸色也好了不少,她笑吟吟地上前,“如今却是舍不得回去了,昨儿个侯夫人前来,还念叨着,让你回侯府去呢,你却不愿意去。”
“慕姐姐,我反倒想住在这处呢。”侯依依只觉得待在这处心里才踏实,尤其是看见慕梓烟与苏沁柔,这心便越发地踏实了。
“反正都结了儿女亲,你住在这处也是应当的。”慕梓烟打趣地说道。
“倒是。”侯依依却越发地高兴了。
苏沁柔跟着浅笑道,“妹妹,和着如今反倒我成了外人了。”
侯依依挽着慕梓烟的手臂,“慕姐姐,我可不想离开你。”
“若是被章世子听到,怕是会醋了。”慕梓烟低笑道,“依依妹妹如今可是当娘的人儿了,怎得变得如此孩子气了?”
“这人啊,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许多事情便看开了。”侯依依如今想起来反倒不害怕了,而是有了另一种感悟。
慕梓烟挑眉道,“说来听听。”
“生死攸关的时候,才见真情,当时执着的东西,在面对生死的时候,早已变得微不足道。”侯依依抬眸看着她,“慕姐姐,我如今只想着好好地跟他过一辈子,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安安乐乐。”
慕梓烟反握着她的手,“依依妹妹能如此看,是最好不过的。”
“不过我也清楚,如今怕是不成的。”侯依依浅笑着说道,“不过慕姐姐,我却明白了,日后不管面对何事,都不能表现出恐惧之色。”
慕梓烟点头道,“是了,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恩。”侯依依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不过我在鬼门关的时候看见了慕姐姐。”
“啊?”慕梓烟挑眉看着她,“看到我什么了?”
“当时我被大伯母刺中的时候,我当时便看到了你,故而才让夫君送我来寻你。”侯依依握紧她的手,“慕姐姐,我当时觉得只有你能救我。”
慕梓烟却觉得侯依依当时的决定太过意冒险,倘若她并未及时赶到,那么她岂不是必死无疑,可是为何她当时会有这个念头呢?难道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儿?
慕梓烟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也许这便是注定的事儿。”
“是啊。”侯依依抬眸笑着说道,“慕姐姐,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慕梓烟浅笑着说道,“所以你日后可要好好地活着。”
“恩。”侯依依点头应道,其实她现在觉得自己能够活着便是奇迹。
慕梓烟回了烟落院之后,抬眸看着眼前的人,沉默了片刻说道,“到底是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那人背对着她,见她入内,缓缓地转过身来。
“这改头换面了一番,的确不一样了。”慕梓烟笑着上前说道。
“当真不一样了?”那人翩然落座,却透着一股深沉之气。
慕梓烟挑眉,直视着他,“有话直说。”
“许久不见,你这丫头倒是越发地刁钻了。”眼前的人一身风流公子的装扮,不过语气却透着老城。
“我说老古怪,你装成这幅样子,又有什么歪主意了?”慕梓烟挑眉问道。
“你这丫头,怎么跟那个臭小子一样。”神算子瞪着慕梓烟,冷声道。
“如今你可不是神算子了。”慕梓烟摆手道,“当真是老古怪啊。”
“丫头,我特意前来寻你,可不是为了与你耍贫嘴的。”神算子叹了口气说道。
“那是为何?”慕梓烟沉默了片刻,“难道是为了我太外婆?”
“丫头,千万不能告诉她我出现过啊。”神算子腾地起身,神色焦急地说道。
“知道了。”慕梓烟不耐烦地说道,“那您出现所谓何事?”
“还不是因为你。”神算子冷哼了一声,直视着她说道,“你如今要去一个地方。”
“为何?”慕梓烟不解地问道。
“你这丫头注定是多灾多难的。”神算子皱了皱眉头,“你如今有一大劫,关乎你与北青那小子一生的命运,你若不去的话,怕是你们二人之间必定会死一个。”
“什么?”慕梓烟双眸微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别唬我。”
“我犯得着?”神算子冷哼了一声说道。
慕梓烟冷静下来,“去何处?”
“北焱。”神算子接着说道,“去找一个叫做铃蟾的人。”
“铃蟾?”慕梓烟不解地看着他,“他是谁?”
“你从皇陵地下出来,总是会感觉全身冰冷,等过了一会,内力便会大增?”神算子紧接着问道。
“正是。”慕梓烟点头应道。
“你乃是中了毒,这毒只有铃蟾能够解。”神算子低声说道,“你这些时日是不是见过北青那小子?”
“恩。”慕梓烟点头道。
“那小子自幼所中的毒与你体内的毒乃是出自同门,那小子虽然强行将毒解了,可是还留下了隐患,倘若不及时清除的话,你二人必定会死一个。”神算子看着她说道。
“我未料到事情会是如此。”慕梓烟双眸微敛,“难不成是我将毒传染给他了?”
“恩。”神算子点头道,“故而他如今的身子怕是大不如前了。”
“怎会如此?”慕梓烟向后退了一步,“怪不得是相生相克。”
“我早就说过了,你偏不听。”神算子叹了口气说道,“现在还来得及,你前去北焱,这京中暂时也掀不出什么风浪来,倘若你再耽搁下去,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铃蟾又是何人?”慕梓烟接着问道。
“铃蟾的脾气比我还古怪,不过你若是寻到了他,也许便能知晓冷寒峰那小子的武功是出自谁的手了。”神算子看着慕梓烟说道,“这世上有许多你不曾看到的事儿,丫头啊,你虽然经历了千年,看透了世间百态,可是却还是无法看破这人生二字的真正含义,至于你与北青那小子,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老古怪,你是不是知晓我是如何重生的?”慕梓烟看着他问道。
“我不过是一知半解罢了,具体的,怕是你要回姬家一趟。”老古怪看着她说道,“不过如今你还是先去渡过这一劫吧。”
“我知道了。”慕梓烟缓缓地合起双眸,难道她与轩辕烨当真要阴阳相隔吗?不,她决不允许。
等神算子离去之后,她浑身颤抖地行至书案旁,写下书信之后,便等着海东青前来,而后将书信绑在还海东青的腿上,待海东青离开之后,慕梓烟坐在椅子上呆愣了许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为何她会中那毒呢?难道与地下宫殿有关?倘若如此的话,那么二哥会不会也中毒了呢?
慕梓烟想及此,连忙起身便前去寻慕凌睿。
慕凌睿如今还在想着用什么法子能够博得洛瑶的心,见慕梓烟前来,神色透着几分的凝重与担忧,他明显一愣,“可是出事儿了?”
“二哥,你将手伸出来。”慕梓烟看着他说道。
“哦。”慕凌睿点头应道,随即便将手伸了出来。
慕梓烟把脉之后,双眸微动,脉象平稳,她看着他说道,“二哥,最近你可觉得有何异常?”
“没有。”慕凌睿摇头道。
慕梓烟双眸闪过一抹幽光,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说道,“二哥可有过,突然浑身冰冷,紧接着内力大增的时候?”
“没有。”慕凌睿摇头道。
慕梓烟双眸微眯,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难道只有她中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抬眸看着慕凌睿说道,“二哥,我要离开京城前往北焱一段时日。”
“你要去北焱?”慕凌睿双眸微凝,“怎得突然要去北焱?”
“我……”慕梓烟沉默了片刻说道,“我中了毒,只有前去北焱寻找铃蟾才能解毒。”
“什么?”慕凌睿面色一沉,“何时中毒的?”
“皇陵地下。”慕梓烟看着他说道,“索性二哥并未中毒。”
“这就奇怪了。”慕凌睿却觉得不可思议。
慕梓烟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二哥,此事切记要莫要说出去。”
“我知道了。”慕凌睿沉默了片刻,“只是你一旦出京,必定会被人盯上,皇上那处……”
“我会亲自找他。”慕梓烟知晓君千勍必定会怀疑她前去北焱的目的,可是如今她也顾不得了。
慕梓烟与慕凌睿说罢之后,便出了慕侯府,入宫去了。
慕凌睿沉默了良久之后,只觉得此事太过于严重,如今却也不能说出半个字去,倘若此事传出去的话,到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对她不利。
皇宫勤政殿内,慕梓烟站在大殿内,君千勍端坐在龙椅上,大殿内的气氛甚是压抑,而慕梓烟却甚是坦然地说道,“皇上,我本不该入宫与你说的,不过还是觉得与说了也好让你放心。”
君千勍见慕梓烟如此说,便知并非好事,看着她脸上布满的阴霾,低声道,“但说无妨。”
“我要去一趟北焱。”慕梓烟坦然道,她知晓君千勍若是知晓她私自前去北焱,必定会心存怀疑,现在的君千勍疑心太重,随时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而她如今却不能刺激君千勍。
君千勍双眸闪过一抹惊讶,果然神色变得有些阴冷,“不知太子妃前去北焱何意?”
“寻找一个人。”慕梓烟看着君千勍,叹了口气说道,“我中毒了。”
“中毒?”君千勍愣住了,“你中毒了?”
“恩。”慕梓烟点头道,“而且此毒只有北焱的那人才能解,倘若我不去必死无疑。”
“你所中何毒?”君千勍觉得不可思议,他万万没有想到,她会中毒。
慕梓烟摇头道,“倘若我知晓,便不会如此着急着要赶过去了,皇上,我之所以如实相告,是不想你心存怀疑。”
“可是你?”君千勍缓缓地起身,行至她的面前,“朕知道了。”
“那梓烟告退。”慕梓烟说罢转身离去。
君千勍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反应过来,她竟然中毒了,而且看样子,怕是会有性命之忧,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君千勍深吸了一口气,明明想要放手的,可是此刻却想要紧紧地抓着,又倍感无力,这种感觉每日都折磨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慕容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疑惑道,“慕梓烟寻你做什么?”
君千勍转眸看着她,“她的事儿你最好少管。”
“看来皇上对她余情未了啊。”慕容熙冷笑了一声。
君千勍双眸一沉,蓦然转身离去。
慕梓烟出了皇宫,等回了慕侯府,却觉得浑身无力,当下便躺在软榻上。
芸香见她面色泛白,担忧不已,却也知晓这些时日,她总是如此,故而便不敢上前打扰。
慕凌睿知晓她回来,特意前来,洛瑶依旧立在外头,见他前来,也只是一如从前那般恭敬地行礼。
慕凌睿此刻也没有心情,而是看向芸香说道,“妹妹呢?”
“大小姐歇下了。”芸香垂眸回道。
“我在这处等她。”慕凌睿却觉得一阵心疼,为何偏偏会让她遇到如此的事情?
洛瑶站在一侧看着慕凌睿紧蹙的眉头,却也知晓这个时候她不应当开口,便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慕凌轩入了院子,见慕凌睿在,不解地问道,“妹妹入宫去了?”
“恩。”慕凌睿点头道,“许是有事儿,刚回来。”
“怎么了?”慕凌轩见气氛不对,沉声问道。
“这……”慕凌睿思虑再三,还是道出了事实,“大哥,此事切莫张扬出去,借一步说话。”
“好。”慕凌轩见慕凌睿如此小心,便知晓事态严重,眉头皱的越发地深。
二人行至一处僻静之地,慕凌睿附耳说道,便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慕凌轩从起初的惊讶到后来的担忧,而后到心疼,心中溢满了无力与气愤。
“这丫头,到了这个时候还硬撑着。”慕凌轩沉声道。
“大哥,妹妹现在必须要赶去北焱,她入宫说明此事也是不想皇上对她疑心,进而迁怒于府上。”慕凌睿接着说道,“不过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知道了。”慕凌轩接着说道,“此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恩。”慕凌睿想了片刻说道,“我跟着妹妹一同前去北焱。”
“也好。”慕凌轩如今是脱不开身的,否则他怎么可能让慕梓烟独自去呢?好在有慕凌睿陪着,他自然放心了不少。
兄弟二人便又商议了一番,直等到芸香上前,“大少爷,二少爷,大小姐醒了,请二位进去。”
“恩。”二人面色一沉,点头应道,便一同入了厅堂,抬眸看着慕梓烟略显苍白的脸色,皆是满心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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