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什么是‘孟春’啊?”
三十儿一清早,锦诺就抱着画册看,这本画册是他娘亲亲手画的各种小故事集,从他大姐二姐初看之后,传给了他大哥二哥,然后传给了他最小的姐姐锦歌,最后落到他手里。
锦歌正在一旁练字,瞅了弟弟手里的画册一眼,告诉他:“孟春呢,就是春季的第一个月的名称。小诺知道一年有多少个月么?”
对于了解的知识,锦诺总是很积极:“十二个月呢。”
“那一年有几季?”
“四季!春、夏、秋、冬!”
“那么一个季节有几个月呢?”
锦诺被这么一问,自己到一边儿扒拉着胖爪子算起来,有一会儿功夫,才又爬上凳子,保持能看到姐姐眼睛的高度,放声道:“一个季节是三个月呢!”
锦歌夸奖似得拍拍弟弟的小脑袋瓜,轻笑道:“对啊,小诺真聪明啊!……所以呢,这春季有三个月,按照‘孟、仲、季’来排序,那么第一个月被称为‘孟春’、第二个月叫作‘仲春’、第三个月就是‘季春’。”
“孟?”锦诺的两弯小墨眉皱着,“舅舅家的表哥叫伯达、仲达、季达!”
锦歌笑道:“里不是说,孟,长也么。”
锦诺“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锦歌轻轻地捏捏他的耳朵,笑他:“小东西,不是电话里和爹爹说你自己翻了好多书了么?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字都不懂?”
锦诺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翻开一页画册,问:“姐姐,这个小孩儿家里过年,怎么还赶上下雨了呢?”
锦歌并不拆穿弟弟的小把戏。反而将他揽到身边儿,耐心的解释:“要说啊,这过年的日期改了好多次呢!最早的话,应该是推算到夏朝啦!”
她见弟弟想听,便说道:“夏朝的时候,春节就是将孟春定为正月的,和咱们现在差不多,一样是冬天打雪仗,一样是冷得直搓手。后来夏朝灭亡,商朝承继。就采用了现在的腊月为正月。腊月呢,就是你背着姐姐藏点心,结果吃得撑了。肚子疼了一整天的那个月。”
“姐姐!”
锦歌见弟弟不好意思的扭着身子,便安哄的拍拍他,继续道:“这么着,从商至周,再至春秋战国一直延续下来。直到秦始皇统一了六国,他才将正月定为每年的十月荒神最新章节。再到后来啊,秦二世而亡,汉朝立。汉代刚立国,没有改变这个规定,仍以十月为正月。一直到了汉武帝继位之后,司马迁,就是书写的那个作者。他和一些人提议,说秦朝的不是非常的精准,皇帝应该重新修改历法。于是汉朝的那个皇帝,汉武帝,便同意了。这才有了后来的。二十四节气知道么?姐姐不是教你背过那首诗歌么?这二十四节气就是最先编入历法的。也是从这个开始。又回到了以孟春为岁首,正月便回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正月为岁首就一直延续到现在了。”
“哦~~”锦诺点着头,“原来如此啊!”
锦歌见他听的有些累了,便让他起来跑跑,活动下筋骨。
“小姐,四姑太太身边儿的雀儿过来了。”
锦歌皱着眉头,吩咐她:“就说我泡澡呢,小诺还睡着觉了,有什么事,等呆会儿到正院儿老太太那儿,再说吧。”
冬和出去回话,锦歌却头痛的很。昨天晚上,幸亏老太太出手叫走了这位四姑姑,不然,她怕自己也要控制不好脾气了。
“小诺,以后见了四姑姑记得要绕着走,懂不?”她嘱咐好弟弟,又招来夏湘叮嘱一通。
过了中午,各房的孙辈儿就陆陆续续的往正院儿去凑热闹。锦落借着空儿,将锦歌拉到一边儿,悄声问:“我刚见四姑姑缠着七妹妹说话呢!”她向外厅的方向指了一指,“我昨儿打听了一声,才知道事情的首尾……要我说,咱们这位姑姑是真的魔障了,你可得嘱咐好小诺,离她们远着点儿。”
锦歌见这会儿堂兄弟姐妹们都聚在花厅,反而梢间儿这里没有别人,门边儿又有人守着,便问:“六姐姐可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
锦落道:“四姑姑自年前,不知打哪里找来这位道士,说是打终南山那边儿出来的,想招些有仙缘的弟子在侧,将来好将自己的衣钵传授出去。”
锦歌惊奇道:“我怎么听着,就跟那说书的讲得似得,也太……”玄幻了啊!
锦落很是理解的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你不知道,咱们这位姑姑素来溪刻,又小气得很,平素根本不沾这些,我还寻思着她怎么转了性子,却原来……”
她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二表兄的……咳咳,那个想做姨娘的丫鬟不是被赶走了么?可是她怀上身子啦!”
“啊?”锦歌觉得自己理解力有点儿跟不上。
锦落道:“那个丫鬟被二表兄赶走后,四姑姑就偷着将她安置下来,后来表嫂和二表兄离婚了,四姑姑就,那个,那个……给二表兄下了药……”
好吧,后面都不用再说了,锦歌觉得这位四姑姑在奇葩的道路上,真算得上是带着欣喜的心情狂奔一气,再不复返了。
“二表兄开始还不知道,等那个妾室肚子明显了,才知道缘由,气得他头一次和四姑姑争吵,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妾室,眼瞅着孩子就保不住了,结果不知家里下人从哪里找到那个道士,一粒儿‘仙丸’下肚,孩子竟保住了。从那儿以后,四姑姑就开始和那道士往来……后来,四姑姑竟莫名的多了几只足金的金钗,为人也手脚大方起来,更是自那儿起。便将那道士奉若神仙。”
锦歌愈听感觉愈发不好,锦落还没讲完:“本来,四姑姑想将道士供奉在他们家里,可惜,银钱上不足,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咱们府上。昨儿在冬园的那番哭闹,就是因为这个。当时,老太爷也在,她刚说出来,就被老太爷骂了一通。这么着,才和咱们小辈儿的扭上了。”
锦歌问:“六姐姐,我怎么感觉那个道士怪怪的?且不说他是真是假。就当他有些本事,可若是真要下山收徒,他理当巡游四海才是,作甚在京落脚不说,还单盯上四姑姑一家?”
锦落嗤笑:“四姑姑说老神仙会掐指算缘钢铁雄心之铁十字。称和咱们府甚有渊源。”
锦歌摇摇头:“我还是觉得怪得很,却又说不上来。”
锦落笑道:“你感觉奇怪就对啦,神仙们不都是乘风自在,食露逍遥的么?怎么会恁地在意那些黄白之物?说什么有缘,也不过是他的托口儿,他倒想多找些人家呢。谁去理睬他啊。你不知道,前年,也有个怪人找到我同学家。也说是有缘啊,修仙啊,结果被她们姐妹给打出去了!你说,谁家好好的孩儿能舍得出去?换言之,谁知道他是不是骗子专门儿骗孩子的!”
锦落的话如同雷鸣。将锦歌头脑里的迷雾驱散,只剩一片清明。她拉住锦落道:“六姐姐,我想起一件事儿来!话说还是我来京前那一年,南地闹出一件事儿,说有一回一艘商船搁浅,结果救援人驰援时发现,里面竟藏了一批孩子!后来一追查,却是那黑了心的贩子将孩子骗了去,打算卖给外国人做实验的!”
“啊!”锦落大吃一惊,“竟有这种事儿?……等会儿,我想想,好像有那么一回子事儿!……我想想,我想想……是啦,是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报纸还报过一回!不过,那时只是听说,是说船里藏了孩子,却不知后面还有这一出!”
锦歌说得话,是略有隐瞒的。咳咳,主要是因为救孩子的幕后英雄是她老爹,苏六爷。说来,那天也是苏六爷闲得慌,他见路边儿有几个不地道的外商不干人事儿,心底的暴力因子就蠢蠢欲动。手痒难耐之下,他便一路追踪着那些洋鬼子,打算撬了他们的商船,给他们个教训。却没想到,无意之中竟然发现了船里面的真相。
“不行,我得跟老太太说一声!”锦落的急脾气终于显现出来,听了这事儿便忍不住要跳脚,好在锦歌劝住了她:“六姐姐,今儿可是过节呢!咱可不能坏了老太太的好心情。再说,左右那道士离咱们府邸不远,他有什么动作咱们也好盯着,总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儿。不如让老太太先开开心心的过节,这事儿以后再说,免得让老人家跟着忧心。”
锦落恍然:“你说的极是,我且盯着他,免得一惊一乍的,惊到老太太不说,还让人钻了空子。”
……
转眼就是初二,这回又闹出了一个事儿。
二房本来有三个儿子两个姑娘,只因为大儿子和大女儿是妾室所出,因此平素在府里并不显眼。这回事情的因由,还就在二房这个庶出的女儿——苏府的二小姐苏锦衣身上。
苏锦衣如今年方二十三,嫁人也有五六年了,平素并不怎么回娘家,一年唯有正月初二回苏府一次。
按说,这回初二,她应该照例带着夫婿回府,尤其是老太太在年前还专门给她递了信儿,说家里来了没见过面的堂妹堂弟,让她于初二一早早点儿归府,好认认亲,这苏锦衣也的确回信了,信里还很是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语气中也带着几分欢快,这让老太太心里很高兴,于是一过元旦,就又给她补了份厚重的礼物。
可是这到了正月初二,自一清早儿直到下午,那苏锦衣的身影都没有出现。老太太虽心里不豫,却也有几分担心,便让苏恒亲自去她婆家接人,结果,人没接到,还生了一肚子的气。
“老太太,您是没瞧着,那贺家忒是欺人太甚啊!我那可怜的二侄女儿啊!我连面儿都没看到,可不知在他们家受了什么罪啊!这孩子命苦,打小儿就无声无息的,可怜见儿的啊!”
苏府的四姑太太是跟着苏恒一块儿去的,因此,才有了现在这一番唱念做打。她斜眼儿睨了苏二爷夫妇一眼,手帕掩下嘴角儿的冷笑:“哎呀,二哥二嫂,你们这为人父母的,可得给我那可怜的二侄女儿撑腰啊!”
锦落凑到锦歌耳畔,轻道:“十妹妹,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位四姑姑是专注给二伯他们添堵,几十年不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