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人间的季候永远不断在转变,春时你留下多处残红,翩然辞别,本不想回来时同谁叹息秋天,可现在连秋云黄叶又已失落去辽远里,剩下灰色的长空一片透彻的寂寞,你忍听冷风独语?
热烈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一条素白色段带围在腰间,中间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细致的佩带了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这便是身份的象征了。
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因成了女人而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更显现出了丝丝妩媚。一头锦缎般的长发,仅仅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状,又在发箕下,插上一排挂坠琉璃帘。看着铜花镜中的自己,朝凤浅浅的笑了笑,望向清露说道:“你看,若是再加上凤冠霞帔,就和我当初离开大夏,来到匈奴的场景没有什么区别了。”
“您啊,奴婢都不知道是该说您豁达好,还是没心没肺的好。”清露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走到朝凤的身边,替她拉平衣角“这到北彝去,到底是不如再匈奴自在的。您现在想的一脸轻松,可是若真的是......”
大抵是清露自己也觉得这话实在不吉利,所以话刚刚说到一半,便又飞快的住了口。还向地上淬了几口。默默地念叨着;“大吉大利,大吉大利”的咒语,倒是看到朝凤好笑。
“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我都不急,你又着什么急?”看见清露这担忧的样子,朝凤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并不当做一回事。
‘质子’源于春秋战国时期,诸侯之间的‘纳质为押’,到两汉时期,基本形成一种制度。其实‘质’是中央王朝,向与之建立藩属关系的,少数民族索取人质。双方是一种宗主国与附属的关系。一般多见于小国,用来表示对大国的臣服。‘质子’又称为‘侍子’,大多以民族首领,或部落酋长的儿子或兄弟、王室成员或权贵充当。
不过这一次,自己这个;质子‘的地位实在微妙。匈奴和北彝的军事力量,实际上是差不多的。若是综合起政治经济来看,匈奴似乎还要比北彝好上一点。不过北彝胜在没有内乱,万众一心,在加上一直韬光养晦,现在倒是风头正劲。所以一时之间,也说不上孰强孰弱。
“娘娘。请您快些出来吧,北彝的使者,已经在外面迎接了。”小贵子急匆匆的进了门,连礼都来不及行一个,就开口催促道“这文武百官都在外面看着,就连陛下也都等着您呢,你快些吧。”
自从朝凤被打入冷宫后,这上上下下伺候的最殷勤的,可就是小贵子了。虽说自己并不是不知道。这小贵子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可是看见态度变化的这样大,清露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的紧。张嘴就骂道:“怎么?现在绝对等的麻烦了?当初你求着我们娘娘看你一眼的时候,你怎么不嫌等的麻烦了。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奴才一直都尊敬这娘娘。所以没有任何敢怠慢的地方。就是现在,奴才的心里关心娘娘的,所以才会担心娘娘晚了受到苛责。”小贵子笑了笑,张口回答道,虽是字字句句都是表现的为了朝凤好,可是这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听见小贵子这样呛声,清露就更是生气,刚想骂人,却看见小贵子又行了个礼,开口道:“既然娘娘不想这么快出去,奴才也就不催促了。省的到时候奴才为娘娘着想,反倒惹得娘娘心里不痛快。”
说完了,小贵子便看也不看朝凤一眼,就转身出去了。自己以前那般讨好朝凤,不过是映着雪中送炭之意,希望她将来得宠了,好提携自己一把。可是她倒好,非但不知道抓住机会,俘获君王的心。反倒是什么不应该做,就做什么。若是自己在和她扯上关系,怕是会被那些老派贵族一并记恨上。到那时,自己恐怕就真的是倒了大霉了。
“呸,不就是是个奴才吗,还摆起谱来了。”清露恨恨的又骂了一句,只是苦于小贵子走的太快了,所以并没有人听她发表议论。又说了一阵子,清露却还是觉得不解气,便又小声编排起莫离来了“还说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您说要走,还真的就这么让您走了。怨不得都说‘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不行,我还得看看有什么可以带走的。”
看见清露东翻西翻的样子,朝凤倒是轻轻地笑了笑:“好了,你若是真的吃饱了无事干,那就上你的树去。我是去北彝做质子,又不是去什么穷乡僻壤做乞丐的。你用得着把这些有的没的都带上吗?你过来歇歇吧,等一会就要走了,到时候有的你忙。”
“呸,呸,呸。大吉大利,可不敢胡说。这东西多了倒是不怕,顶多是难拿些,可是这也不干您的事情啊。若是少了什么,这用起来到底是不方便,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行,奴婢还是要去好好地想一想。咦,昨天列出来的单子呢?可得找一找。”清露一边嘟囔,一边就往外走去。到真的是有几分,不搬空这里,誓不罢休的样子。
见清露执意要这样,朝凤便也不再劝诫什么了,只是坐在一边,慢悠悠的品起茶来。门外的人来来往往的,倒是像极了迎接自己来的那一天,不过这一次,却是为了把自己送走。
自己嫁到匈奴,已经一年了。回首,流年晨暮,几多欢乐几多愁,几多辛酸几多忧,一幕一幕定格在记忆的光影里,那些走过了的春花秋月,那些生命里的人来人往,那些,往事的云烟,那些霞光散落的瞬间,那些尘埃四起的恩恩怨怨,再回首时已是昔年,此间落寞,此中滋味,又有几人真正明了?
还记得那时,就在大夏的宫殿中,人们也是这样急匆匆的给自己收拾东西,而自己也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的。或许说,自己本就是个注定了安定不下来的人吧。朝凤浅浅的笑了笑,眼中有些说不清的情愫。
“啧,啧,啧好个悠然自得的丫头。看别都忙成个陀螺样了,你到还有心思喝茶。都不知道该说你是没心没肺好,还是超凡脱俗好。”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男子声音在朝凤的背后响起。这声音响的极其突然,就是朝凤也被他给吓了一跳。
朝凤回过头,只看见一个穿着花衫子的男子,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后。朝凤皱皱眉,这男子面容很是俊秀,有这和术葬一般深邃的眸子。只是比术葬多了几分玩世不恭,他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扬着的,和莫离的刻意不同,他虽是轻佻可是却并不叫人觉得厌烦。这样的人莫说是在长春宫了,就是在夏宫,自己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
又仔细的想了想,朝凤看了看门外,门口的人络绎不绝,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往自己这里看上哪怕一眼。且不说男女有别,就是自己现在质子的特殊身份,也不至于被这样的忽视。莫非这个男子,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敢问一句先生有什么事情,朝凤现在是代罪之身,马上就要被送往别国了,这财自然是没有的。这色嘛,朝凤已经是人妇了,不过昨日黄花,残花败柳之身,想必也是入不了先生眼的。还请先生有话直说。”朝凤自嘲的笑了笑,随意的靠到了椅子上。
对这个男人,自己不是不想防,而是无法防。既然他可以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下面,堂而皇之的进来。就自然有本事杀掉自己之后,大大咧咧的出去。若是说对别人,自己还能看出些东西。可是眼前的男子,就像是一杯没有任何添加物的水,因为太纯粹了,反倒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不过还好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恶意,既然自己防不住,那还不如省点力气。
“呵呵,你未免妄自菲薄了些,不过娘娘倒还真的是一个妙人,怨不得那木头一般的小子会动心。”后面的话男子说的极其的含糊,在加上他一进来便没有个正行,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所以朝凤便也没有搭理他,只是慢吞吞的品茶。
短暂的沉默后,那男子终于是受不了安静,先开了口:“喂,丫头,你说说你,好吃好喝的,这么身上的煞气这么重啊。啧,啧,啧,现在的小丫头啊,还真的是不好相处啊。”
“我叫朝凤。”听见男人这样开口了,朝凤半抬起眼眸回答道:“天下的丫头这么多,万一都被先生一句话叫进来了,那可就不好收拾了。而且说句羞愧的,长春宫的位置可没有这么大啊。对了,先生的话好像说错了,若是好吃好喝的,便是快活,那笼子里面的金丝雀,岂不是最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