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宸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笑非笑的道，“我选老婆，不是得先经过你这一关吗？不然你这关就给否了，还能轮到我爸抉择吗？”
说罢，还不待陈颂苓说什么，季宸东先侧头看向rena，伸手摸了摸她白皙的面孔，有些可怜的啧啧两声，然后道，“你能不能跨进季家的大门，那还得看我妈拍不拍板。”
rena看着季宸东的眼睛，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是怎么做到面带笑容，但是眼底一片森冷寒意的？
短暂的发呆之后，rena别开视线，她看向桌子对面的陈颂苓，然后恭敬地出声道，“伯母，我知道我家境一般，跟季家想比，天差地别，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东，东也喜欢我，希望您能赞成我们两个在一起。”
陈颂苓看着rena，忽然开口道，“你不知道宸东跟上一个女朋友是怎么分手的吗？”
此话一出，rena眸子微瞪，就连身边的季宸东，笑容都逐渐僵硬在脸上。
陈颂苓面色无异的继续道，“既然你说到这里了，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确实，你的家境跟季家相比，天差地别，而我们季家选儿媳妇，不是万中选一，而是亿中选一。论姿色，漂亮的女人有的是，宸东的上一任女朋友不会比你差，但漂亮不能代表所有。”
看着rena发直的眼神，陈颂苓淡笑着总结，“有时候谈谈恋爱就好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只会让人变得更加可笑，他的前任女友也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所以才会搞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地步。难道你想跟她一样吗？”
难道你想跟她一样吗？
最锋利的话，出自最温柔的嘴。更何况是面前一位如此端庄优雅的长辈的嘴。
rena之前害怕季宸东，总觉得季宸东很偏执。不过眼下看到陈颂苓，有这样的一个妈，也难怪季宸东无所不用其极了。
跟对陈颂苓的害怕比起来，对季宸东的顶多算是小打小闹。看陈颂苓笑着说完这番话，rena毫不怀疑，如果她再敢乱说，指不定她下一秒出门，就会被陈颂苓雇佣的杀手干掉。
rena垂下视线，连个嗯字都发不出来。
季宸东的脸色彻底变得阴沉下去，他坐在那里，周围的温度都像是低了好几度。
陈颂苓转而看向季宸东，唇瓣轻启，她声音柔和的道，“宸东，等你什么时候玩够了，闹够了，再跟我打声招呼，我好帮你物色可以结婚的人选。”
季宸东闻言，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陈颂苓的视线。他眼中满是压抑的狂怒，数秒过后，他薄唇开启，沉声道，“也许我近十年二十年，都玩不够，闹不够，你现在可以从一些刚怀孕的人下手，保不齐到时候我想结婚了，我未来老婆也成年了。”
陈颂苓闻言，脸上的笑容也尽数敛去。母子二人隔着一张桌子对视，rena几乎被这种无声的强大气场压得透不过气来。好在此时门外正好有人敲门，是店员过来上菜。
rena趁机起身，很低的声音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rena几乎是逃出了包间，待到店员上完菜之后，关门离开。包间中只剩下季宸东和陈颂苓二人。
陈颂苓看着季宸东发白的脸色，越发衬托着他黑色瞳孔中隐忍的愤怒。有不理解父母苦心的儿女，却从来没有不心疼儿女的父母。
终于，还是陈颂苓先开口，她也是憋了一口气，声音略显低沉的道，“好端端的，你非要带着她过来气我是吧？”
闻言，季宸东几乎是下意识的眸子微挑，他声音冷漠的道，“好端端的？”
说罢，他随手将放在一边的礼盒拿起来，直接扔到了陈颂苓的面前。
这举动已经达到陈颂苓愤怒的最高值，但是看到季宸东一脸比她还要生气的模样，陈颂苓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她暂时忍住没有发飙，而是伸手打开面前礼盒的盖子。
看到礼盒中的两沓照片，陈颂苓眉头微蹙。
季宸东一眨不眨的盯着陈颂苓，那样子像是怒极，但却碍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他并不能发作。
半分钟之后，陈颂苓放下手上的照片，抬眼看着季宸东道，“你什么意思？”
季宸东沉着脸道，“我还想问你是什么意思呢。我们当初说好的，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现在你这算什么？你还在找人跟着她！然后你拍这些照片再找人送到我这里，想要得到什么？看看我见到这些照片之后是什么反应？看看我会觉得无所谓，还是冲到峂城大学拉着安景问她为什么？是不是我要把自己的一颗心挖出来放在你面前，让你清清楚楚的看到它还有没有喜欢安景，为安景而心动，你才觉得安心？！”
季宸东本是沉着声音，压抑着愤怒，但是越往后说，他的情绪越激动，说到后来，干脆是瞪着发红的眼睛，声音中……竟是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陈颂苓从未见到过这样的季宸东，哪怕是当初她让他们分手，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他也只是负气的对她视而不见，却从未向现在这般，那是愤怒伤心到极致，如果面前坐着的人，不是他亲生母亲，他会毫不犹豫的上前给她一拳。
因为陈颂苓的太过震惊，短暂沉默。季宸东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你这么好奇我这颗心里面想什么，那我不妨告诉你，它现在正在滴血，像是被人拿着好多把刀子一起捅；像是万箭穿心；像是喝了毒药，但却怎么都死不了，像是……”
季宸东喉咙一哽，眉头轻蹙，他强忍着酸涩和哽咽，数秒之后，沉声道，“像是生生的被人剜出来，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我至此的人，是我的亲妈。”
季宸东终是红了眼睛，他用一种无比失望，几近绝望的目光看着陈颂苓，皱眉道，“你真是我亲妈……”
这一刻，陈颂苓脸上清晰的露出了心疼到骨子里的表情。那是季宸东，是她亲儿子，看到他痛彻心扉的模样，她的痛是他的千百倍，切肤之痛，不过如此。
陈颂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季宸东慢慢的站起身，他深吸一口气，收起了勒紧的声音，同样也收回了眼中的湿润。
像是放弃了跟陈颂苓之间的交易和约定，季宸东冷声做最后的通牒，“我能管住我的人，但我管不住我的心，反正你要的也就是一个听话的傀儡，至于我心里面想什么……你根本不会在意。我跟安景已经分了，我也再没去找过她，你以后也不要再去叫人骚扰她，更不要把她跟别人的照片给我看，我不想看，也看不了。如果你再这么逼我，也别怪我尽不到一个做儿子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