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你以为我想嫁你?(月票3765加更)
干净的天空,投下一束金黄的阳光,斜坐在窗边的男子,长发轻绾,随意的散在身后。一袭靛蓝广袖长袍逶迤在地,靛蓝这种色穿在人的身上过于色重,只有气质沉稳才能压住,否则上身便过于流俗反被衣裳压了下去。而此时这样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那冷凝的容颜,白希的肤质,衬着这身衣裳,整个人反而更有种轻灵通透的感觉。能把这种略显老成持重的颜色,穿出近乎于轻灵的味道,可谓是极少见的。
徽瑜微微侧头,尽管不愿意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姬亓玉这厮的确是没得人神共愤啊。不过她这个原文女配可也不赖,站在他身边那也是相得益彰,各有光辉……呸呸呸,想到那哪里去了。
“坐。”姬亓玉坐正身子,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说道。
徽瑜移步过去,轻身坐下。心里思量着怎么开口,这厮不经意间就能在言语中给人下套,说话就跟勾着钩子一般,她必是要小心的。
而此时姬亓玉也在打量徽瑜,只见她葱绿折枝梅花纹长袖斜襟袄子,领口袖口镶了一条一指宽的小亮绸边,添了几分婉约灵动的气息。配一条桃红色的撒花长裙,裙边压着羊脂玉的禁步,关泽细腻圆润,一看便知有底蕴的物件。乌黑的发绾成坠马髻,灵巧精致的压鬓珠花点翠而成,点翠的羽色透蓝透蓝的,定是出自名家之手,这小小的一个珠钗价值也不菲。身上的首饰不多,打眼一看略显朴素,但是细细一瞅不显眼的首饰却能衬得她气质出众贵气逼人,世家贵女的底蕴便在不经意间彰显出来。
不过……姬亓玉瞧着这一身娇嫩的颜色,略有点糟心。
虽然徽瑜的确年龄不大,不过你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打人脸么!
愤愤!
眼前茶几样式大方,并无多余花纹缀饰,瞧着黑乎乎不甚起眼,徽瑜却是眼前一闪。常言家有乌木半方,胜过财宝一箱,这茶几瞧着不打眼,价值却不菲。这品香居的东家不知道是哪个,倒真是财大气粗。
几上搁置着正烧着火的炭炉,炉上架一铜壶,旁边摆放着一整套的泡茶必备茶具。此时壶水滚开,徽瑜可没打算泡茶,她只能喝茶泡茶的手艺还真是比不上自己的侍女。所以说她生来就是惫懒货,吃喝玩乐俱通,却哪样都不能亲手而为。
“你来泡茶?”姬亓玉开口看着徽瑜道。
“不会。”
姬亓玉面色一挑,“我记得你身边有泡茶极好的侍女,侍女的手艺都这般好,作为主子不会?”
“呵呵,真是笑话,我养奴仆就是为着享受来着,若我能事事亲力而为,养她们做什么?”徽瑜讥讽,看着姬亓玉问道:“殿下莫非会?”
姬亓玉定定的看了徽瑜一眼,似乎在判断她此话的真伪。但是徽瑜不管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在讲她没有在撒谎。
拂袖伸手,选茗、择水、烹茶,如高山流水,如大浪淘沙,徽瑜瞧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姬亓玉居然还是个茶艺高手,瞧瞧这一招一式手法自然纯熟,一看就知道必定是经过长年养成,举手投足之间沉静雅致,放佛他生来就是与茶为伍,熟练畅达。
“请。”姬亓玉分茶将茶盏递到徽瑜面前,此时他面容柔和,嘴角含笑,跟往日冷若寒冰大为不同。
徽瑜下意识的就接过茶来,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特么的也没人告诉她这厮居然还有这么一手啊。不过帅锅做什么都好看的要死,广袖飘飘,茶香渺渺,尤其这帅锅将来还是自己的老公,未来不要太美好啊。
突然间,徽瑜觉得其实这门婚事也不是那么差劲,至少这人性子不好,脸色又臭,而且心机颇深,至少还能养眼不是。性子不好,不搭理他就完事。脸色臭,不去看就是。心机深,都是千年的狐狸别跟姐玩聊斋就成。
浅尝一口,徽瑜抬眸,道:“顾渚紫笋。”说完轻轻一笑,眉眼间顾盼神飞,轻声低语,“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此茶极品相抱似笋,形似兰花,色泽翠绿,银毫明显,香孕兰蕙之清,味甘醇而鲜爽。素有‘青翠芳馨,嗅之醉人,啜之赏心’之誉。”
姬亓玉的眼睛微微一亮,嘴角的弧度渐深,“茶之音者,不枉费我亲自动手。”
徽瑜放下茶盏,然后看着姬亓玉说道:“殿下请我来就是喝茶?那么茶也喝过了,徽瑜就要告辞了。”
“你我以后便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疏。”姬亓玉放下茶盏,身体斜着身后的靠枕,一双眼睛望着徽瑜,漆黑的眸底不见丝毫的波动。
徽瑜心里嗤笑一声,你个老狐狸面都不露就把一场选秀给搅得乱七八糟,在这里还给我充贤良扮大方,呸!心里这般想,嘴上却是万万不能说,徽瑜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心眼小的很,又爱记仇,她还是小心点好,故作思量方道:“虽有婚约,然徽瑜未曾过门,还是要避忌一二。”
“你不乐意这门婚事?”
“呵呵,殿下莫非喜欢天外之灾?”徽瑜这辈子的理想就是抱紧娘家大腿,找个不上不下的婆家,然后能螃蟹般横行一辈子,老公管得死死的,婆婆不敢罗里吧嗦,没有难缠的妯娌,难搞的小姑,日子不要太美好。不过现在,她娘家再厉害,在皇家她也只能缩着尾巴过日子。巨大的落差,让徽瑜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只是她生性忍耐性高,再加上董二夫人的性子她还要在一旁劝着,自然就更不能表现出有什么不乐意的行为。但是此时瞧着姬亓玉这厮十拿九稳,好像自己就是那温水里的青蛙,到底是有些忍不住了。
姬亓玉面色微沉,他看得出徽瑜对婚事的抗拒,双眼紧锁住她,道:“我知道你在生气。”
“不敢不敢,殿下多虑了。”徽瑜一股子气憋在心口,看着对面的男子不动如山,那眉眼之间带着从容淡定,放佛高居人上,指点江山般的从容,心里越发的郁闷。
“我不爱听人说谎,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凡事都要讲开来,郁积于心未免不美,以诚相待才是正理。”
“以诚相待?”徽瑜差点气笑了,冷眸斜看姬亓玉,“不知道殿下的真诚在哪里,莫非殿下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好愚弄吗?”
“你想问什么?”姬亓玉双手相扣,打量着气的脸色发青的徽瑜,心里却是浅浅一笑,她应该都猜到了吧。
“宫里发生的事情可有你的手笔?”
“推波助澜而已。”
“别人我不管,那你为什么要毁了董婉的前程?”
“若她自己没有小心思,我就是想要推也不能够。”
徽瑜一滞,深吸一口气又问道:“夏冰玉……还有楚婧……”
“自作孽不可活。”姬亓玉冷然说道。
“那我外祖那里……”
“你当北安侯当初为什么当着我的面提及将来了不走给你?”
徽瑜愕然,“你们……你们那时就商量好了?”
“没有。”姬亓玉断然否认,“选秀一事事关重大,当时谁又能预料宫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们不过是彼此知道对方的打算而已。”
徽瑜只觉得一口气泄了,整个人瘫坐在那里,“感情从头到尾,我就跟个傻瓜似的。”
姬亓玉闻言立刻警觉的看了徽瑜一眼,然后说道:“有些事情能想未必能成,不然也不会有天时地利人和之说。此次选秀若不是夏家动作太大,若不是二皇兄所求过高,只怕未能如我所愿,而我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合适的机会推了一把而已。”
徽瑜垂头不语,他是只推了一把,可是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把自己推到他的碗里了而她居然还不能恨他。
“你怨恨我实在是没有道理,董徽瑜,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人无可奈何,也不是只有一人委曲求全。我们同病相怜,为何不能联手共济?”
姬亓玉黝黑的眼珠定定的看着徽瑜,直看得她浑身发毛,顶着这摄人的目光,忍不住问道:“原来我还这般荣幸,在殿下眼睛里还是能联手共济的人。”
徽瑜话里浓浓的嘲讽,姬亓玉哪能听不出来,不由得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当然,我是有心想要好好过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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