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鱼儿~,别跑那么快,小心摔着。”
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渐渐回暖的太阳让万物充满活力。城郊的羊肠小道上,一老一小两人正朝城里走去。
小家伙六、七岁的样子,穿着件青色薄褂,打着几个补丁,但却清洗得干干净净,穿在身上也很合体,不失整洁。他扎了个朝天髻,小脸红扑扑,一蹦一跳的,活泼可爱。身后的老人家白发苍苍,胡须都拖到了胸口,满脸褶子,约莫着有七、八十岁了,背着个竹背篓,满满当当的装着各种花花草草,竟都是草药,淡淡的药香味随风飘散。
“爷爷你快点!耍杂耍的要开始了!”
叫做鱼儿的小孩只顾往前蹦跶,老头笑眯眯的在后头跟着,眼中尽是慈祥。
“慢点儿,慢点儿,不会错过的。”
“待会儿人多起来就看不到了!快快......哎哟!”
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头趾高气昂的横在路上,可它实在太小,鱼儿都没注意到,小脚踩在上面,身子一歪,直挺挺的扑在地上,顿时疼得哭了起来。
“哇!”
老头立马慌了神,几步快跑到鱼儿身边将他抱起,背篓里草药都洒出些许。
“哎呀呀,你看,叫你别跑那么快!这下摔疼了吧?”
“哇啊啊!”
只顾着哭,鱼儿丝毫不顾爷爷的关心。老头一看没法,抱着鱼儿站起来,对着那颗“罪魁祸首”大声训斥。
“嘿!你这个臭石头!居然敢绊我们鱼儿!你没长眼睛啊!老头子我踹了你!”
装模作样的飞起一脚,那颗石头被踢飞好远,老头抱着鱼儿差点没站稳,左晃右晃又洒出不少草药。不过小孩子还真就吃这一套,他被老头气呼呼的神态逗乐了,睫毛上还挂着泪水就“咯咯咯”笑了起来。看到鱼儿总算露出笑脸,老头也松了口气,朝他笑笑,轻轻放下鱼儿和背篓,去拾那洒落的草药。
小手拍掉身上粘着的尘土,鱼儿很懂事的帮着拾草药,几下便重新装进背篓。
“爷爷,我想吃糖人。”
“行,待会儿就给你买,还给你买个布老虎玩儿。”
“哇!爷爷最好了!”
牵着鱼儿的手,一老一小渐渐走远,小道上微风拂起,茂密的草丛摇啊摇,似波浪,越传越远......
今日是赶集的日子,城里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南来北往做买卖的,吆喝声不停,新奇少见的货物摆出,让人流连忘返;各种吃食也被人挑上了街,阵阵香味在人群之中混合,让人食指大动;卖艺耍把式的也拉开架势,卖力表演起来,什么喉顶钢枪、胸口碎大石、脑瓜碎砖、顶缸......等等等等,间杂着卖些大力丸和金疮药,路过观看的人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叫好声不断。
按说这么热闹的日子,随便摆个什么摊,好生经营着都多少能赚点,可唯有一处,冷冷清清,行人都绕道走。
在一家酒楼边的角落里,一方破旧的黄绸布随意铺在地上,上面写了大大的“算卦”二字,布上满是污渍。这黄布的主人是个身着黑灰道袍的长须道人,正横躺在黄布上,鼾声连连。
瞧这道人,瘦瘦弱弱的,模样倒也还算端正,奈何一身衣物不知多久没洗了,脏兮兮的,还酒气熏人,路过的行人纷纷掩鼻而去,看他酣睡的样子,应该也是不想做这生意了吧。
“算......算......道士,这个算后面是什么字啊?”
稚嫩的声音传入道士耳朵,他不知正做什么什么美梦,不耐烦得睁开眼,看到眼前蹲了个小孩儿,又把眼闭上了,挥挥手道:“去去去,去别的地方玩,别挡着道爷我做生意。”
“我看你半天了,没有生意啊?”
小孩正是鱼儿,歪着脑袋,不解的说道。他跟爷爷已经去药铺卖了草药,但是钱却不多。如今村里的学堂已经开学了,老头本想着这回挖了几株少见的药材,能换够鱼儿上学堂的钱,没想到药材铺老板太黑心,说什么收的药材成色太差,生生降了一大截价钱。左右算起来,还差些许,幸好老头在城里还有个开酒楼的亲戚,便带着鱼儿来到这酒楼,叮嘱他在外边别乱跑,老头单独进去找那亲戚商量去了。
平日里,鱼儿也曾偷偷跑去学堂学过写字,这会儿无聊便在地上拿个小木棍写写画画,突然瞟见旁边这个怪异的道人,好奇心上来便忍不住打量,瞧见那黄布上恰好有一个字他不认识,遂出声询问。
“你!你个小屁孩知道个什么!”
道士噌的一声站起来,似乎是被鱼儿的话戳到痛处,整个人都精神了。
“一切都讲究缘分,你懂么!无缘分之人,千金也难买道爷我一卦!小屁孩,你......你......你?”
正要好生说道说道,道士盯着鱼儿的面相忽然陷入沉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忽然伸手从宽大的道袍里抓出十来块绿莹莹的玉片,轻轻一抛,散落在地上。
“哎?你怎么了?”
鱼儿满是好奇的问道,这人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道士也不言语,一面摆弄地上的玉片,一面仔细端详鱼儿的相貌,眉宇间愈来愈沉重,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额头滚下,他也来不及擦拭。半晌,才颤抖着收起玉片,脸色苍白,几乎是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
“惊天......之......”
“什么?”
没听清他说的什么,鱼儿将小脑袋凑近了些,道士却突然面色大变。
“别过来!走!走开!!”
忙不迭的抓起地上的黄布,道士逃命般的跑开,连头都不敢回,弄得鱼儿摸不着头脑。
“真是个怪人!算了。”
“滚出去!”
还没站起身,一道人影猛然从鱼儿头顶飞过,重重砸在地上,“哎呦哎哟”的痛呼着。
“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