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楼下,正一脸愤然、窝在沙发里睡得极不舒坦的藤原真迷糊中打了一个喷嚏,皱了皱鼻子,身子缩得更紧了。
实在不能怪他,楼上叫得那么大声,他却还在继续睡。
因为他对睡觉的环境要求颇多,故而二楼的房间隔音效果是极好的,哪怕黎浩他们時不時地在这里小聚一次,音响吵得左邻右舍都恨不得撞墙自杀,他也能在二楼的房间里淡然地继续睡他的觉。
但是他也没能睡多久,一来,沙发再怎么舒服也比不上他二楼的那张床,那可是他试躺了无数张床后精挑细选回来的,時而让他睡在上面時有一种死了都甘愿的心情,二来,这房子里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人,昨晚,他以各种无耻的手段胁迫了一人回来陪他喝酒。
所以,现在,这个人,这个叫陶乐乐的、苦逼的、昨晚陪他喝闷酒的人正以她平生迄今为止最快的速度冲下来,一双杏眼火光四射,怒瞪着沙发方位,冲上去就是一脚。
“起来?你个王八蛋的臭流氓???”
于是,这公寓里爆发出了第二道凄厉的惨叫声。
来自于藤原真。
他几乎是从沙发里跳起来的,在毫无防备地挨了陶乐乐那一脚狠踹后。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则让陶乐乐十分目瞪口呆了。
只见藤原真那家伙跳起来后,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目露寒光,极其锋利,就像是夜里的兽捕捉着目标,气场很强,似乎要把她给生吞活剥拆骨扒皮一般,陶乐乐瞬间被震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踩着沙发一个跃身飞腾而来,她正在感叹他跨越的高度,他的胳膊已经勒住了她的脖子,另一手猛地一按,她就瞬间双手被他反剪在后给按在了沙发里,腰上还被他跪压着,头被侧压。
这还不算完,快速一个弯身,他手朝沙发底下一摸,又一摸,似乎找什么东西没找到,而后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同時在沙发上捶了一记,恰好地砸了距离陶乐乐的头只有五厘米的位置。
“藤原真?你个臭流氓给我起来?”
陶乐乐被那五厘米的距离给惹怒了,想要给予反击,但双手被剪缚,腰被跪压着腿也使不上力,只好这样怒吼着,瞪着。
而这样被陶乐乐瞪着,瞪着,藤原真终于意识恢复,目光清明,渐渐地松开手来,起了身,但却皱紧着眉头,“怎么是你?”
说完,他吃疼了一声,捂着左肩,哎呀呀地叫唤起来,快速地扯开衣领子,检查起伤口来。
怎么是她?
她也很想知道,怎么会是她?
一想起自己是全身光着起来的,再想到刚才被他勒着脖子時居然脑子里想到了‘死亡’这两个字,他居然要杀她,而她居然差点就被他给杀了?
气不打一出来,陶乐乐怒道:“不是爷是谁?你祖母的?少装?给我说清楚,昨晚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藤原真没有回答,反而怒瞪着她,“靠?又流血了?”
陶乐乐想也没想地自然而然道:“装什么装,你刚才不是很英勇吗?”
打死她也不信他伤口疼。
“真流血了,不信你看?”藤原真提着衬衫领子往下一扒拉,露出那一截**锁骨以及一侧雪白香肩,再加上他那张倾城的长相,看了不喷鼻血才怪。
任是陶乐乐这样每天在家里备受秦小姐及陶大毛、二毛这几只美丽的生物摧残的人也小心肝没忍住地颤了颤,但也仅此而已,她对美丽的生物免疫了,尤其是男人。
瞥了瞥,只见那纱布上还真有一点儿红。不过她恨恨地想,也就一点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又没喷出来。
她可不会同情他。Qq1V。
“你活该?”
藤原真恨着眼,“你该庆幸这是在客厅,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如果是在房间里的话,他刚才就能在床底下摸出来枪。
“你还应该庆幸你还活着站在这里?”陶乐乐杏眼圆瞪着,“说,你昨晚都对我干了些什么?你个臭流氓?”
她不提昨晚还好,一提起来,藤原真另一处火气也上来了。
“我昨晚干了什么?你还好意思提?你昨晚霸占了我的房间?害得我只能睡沙发?冷得只能盖桌布?”
真是这样?
陶乐乐狐疑地看着他,他看起来颇为气愤,不像是假的,再想想她冲下来踹他的時候,他的身上裹着的那个东西似乎……好像……的确是一直铺在茶几上的。
但是这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不足以全信,事关她二十一年的清白,不容马虎。
“你昨晚一直睡在这里的?没上楼来耍完流氓再下去?”
“靠?什么叫做反锁你懂不懂??你昨晚抢了我的房间就算了,还在里面把门反锁了?爷的房间设计是里面一旦反锁,外面人哪怕拿着钥匙都进不去的……”说着,藤原真突然停顿了下来,似想到了什么,表情格外地严肃道:“你凭什么说我耍流氓?”
陶乐乐想也没想道:“凭爷起来的時候光着的?”
藤原真瞳仁倏地一亮,但陶乐乐却没注意到。
“那么你检查没检查床上,有没有血?”
被这样一问,陶乐乐突然咦了一声,是哦,她都忘记看一下了。
看她这样的表情,藤原真顿時服了,这个女人有没有一点儿常识?
“再请问,你现在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吗?”
陶乐乐脸颊悄然绯红,“关你毛事?”
藤原真唇角微微一扬,眸子里好不亮堂,跟贼异样,笑得格外的贱,说道:“事实证明,如果你昨晚真被人了的话,那一定不是我。”
“事实个毛?”哪里有事实,她怎么没看到?
“不信?那试试,如果你下了床还能走路的话,爷就委屈委屈,再附赠你一次。”
这话乍一听起来似乎是有理,可是仔细之下……
“我赠你妹?”
“呐?当当得是不是很寂寞了?”藤原真突然表情极其暧昧地问道。
陶乐乐刮了眼他那贱兮兮的样子,“你才是处?你全家都是处?”
藤原真笑看着她,半响,突然格外严肃道:“我决定了,日行一善?”
什么?
陶乐乐有些不明所以,拜托,他话题不要太跳跃。
很快的,藤原真就为她解惑道:“复杂点的说法就是,爷决定牺牲自我,抚慰一下你多年的寂寞。”
陶乐乐眯了眯眼,看着他笑靥如花的样子,干脆利索地回他三个字,“你、去、死?”
藤原真眉头一皱,“难道你想找别人?”
陶乐乐下巴一扬,“要你管?”
“爷是不想管,但是……”说着,藤原真居然叹了一口气,神似伤春悲秋般地慢慢索索在沙发缝隙里摸了几下,陶乐乐正纳闷丫的在搞什么名堂,就见他居然摸出来一团纸来,慢慢展开后,他笑得无比的灿烂、刺眼,让陶乐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把那皱巴巴的纸朝她面前一放,“看清楚,白纸黑字,喏,不但有你的手印,连脚印都盖得有,你想赖都赖不掉。”
陶乐乐的瞳孔瞬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纸上写着的东西,真的还是假的?
-----‘我,陶乐乐保证,如果藤原真这个白痴王八蛋的卑鄙无耻臭小子近期模拟考试考到年级前十的话,就当他的妞?决不食言,食言就支付他精神损失费一百万?特此此据,立据人:陶乐乐。’
这字写得歪七竖八,说得好听是龙飞凤舞,说得实在点,那就是狗刨的,但格外眼熟,还有那个巴掌印,她翻着自己的右手比了比,怎么不但大小一模一样,连手指姆上有几个闭合的纹路也一样,甚至位置顺序都一样?
正当她无比纳闷之時,藤原真把纸又朝前放了放,“看清楚了没有?”
看着他那张美丽的脸就盛放在咫尺,不管是真是假,当他的妞?还支付他精神损失费一百万?
她去他的?
陶乐乐把心一横,一把把他手中的纸抢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之快速撕成碎片,而后朝垃圾篓里漂亮地一撒,片片如雪花一样。Www..Com
正当她得意这一举销尸灭迹干得漂亮時,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嘈杂的声音?
-----‘告儿你别激爷?白纸黑字谁不敢谁就是这个?’
一扭头,看着那IPHONE手机上清晰的画面,以及画面上那张跟随了她二十一年,双颊酡红,醉态毕现的脸,一边写还嘴巴里一边念着所写的内容?
顿時,关于昨晚的记忆开始复苏,似乎,好像,昨晚真有这个片段?
陶乐乐有种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的冲动,她一手挥过去,刚想抢,然而藤原真已然早有防备,岂能让她再如意?
而就在你抢我躲之间,视频很快地放到了尾声。
视频里的陶乐乐在立完字据签完名后为显得自己更牛叉一些,在藤原真的刺激下甚至按了手印和脚印后,得意洋洋地在沙发上又跳又唱着,使唤着藤原真赶紧也白纸黑字,不然就是没种,而视频里,藤原真嚷了声写字多麻烦,把镜头一转,对向了他自己……
-----‘我,藤原真保证,如果考不到年级前十,或者反悔踹了陶乐乐的话,就支付她精神损失费一百万。’
声音嘎然而止,视频播放完毕。
陶乐乐最终没有抢到手机,只好一头栽在沙发里,恨得捶胸顿足,从此不想抬头见人了。
“卑鄙?无耻?”
有他这样的人吗?她只想起了昨晚他说写字麻烦,转而拿手机对着他自己录了起来,却没想到丫挺的居然手机早就在一旁偷录开来了?
阴谋,这绝对是一个阴谋?
而正当她如此悔恨不已時……
藤原真在一旁好心地提醒道:“别想耍赖?不然我就把视频传网络上去,让世界人民来监督。”
陶乐乐心里虽然气愤不已,对于某人这种卑鄙无耻到了极点的行为痛恨至极?可是她同時也仔细地想了想那字据的内容,于是,她又瞬间淡定了。
“你有本事考进前十再说吧?”
凭他这个高考三次,别说本科了,就连一所三流专科院校都考不进的白痴笨蛋?虽然她忘记了许多细节,一時想不起自己怎么会和他立起那种字据来,但她十分佩服自己喝高了的時候居然还可以想到上回姜绫来给藤原真送饭和近期上课笔迹時顺带着提了提下下个星期要模拟考试的事,更佩服自己还能想到以年级前十来作为要求。
哈哈……
这下子,他不输给她一百万都不行了?
不过,要是他真给她一百万,她也决计不会要的,虽然是打赌赢来的,可也是算不上正当,他为了打赌能赢,必定会好好地上课,她的家教也好做下去,只有付出劳动赚来的钱,才拿得心安理得。
而就在她心里做着这一番计较時,藤原真眼底却悄然闪过了一丝得意。
虽然她忘记了很多细节,但他记得清楚,虽然结果没有和他预料的一样,生出了打赌这样的枝节来,但是无碍,结果都是一样的。
欺骗自己的事他从不干,一次对她产生异样的反应,他可以归结为自己身体寂寞太久,可是一次又一次呢?纵然寂寞,但也不至于饥渴到如此地步,而说实在的,他至今仍不知道她到底有哪里好,哪里吸引自己了,明明长得很一般,身材都不辣,脾气还暴躁,张口闭口就是爷,如此粗枝大叶,不解风情,床上更不会是一朵解语花,讨不了他的欢心,可就是这么一个人,认识没有多久,就让他开始记挂上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有感觉,那就不要控制。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或许,那种感觉根本就是一時的也说不定,但目前为止,她让他觉得很有趣,有趣到不想放手。
不过这些都暂時搁置一边去,相比之下,他现在还有一件很感兴趣的事。
“呐,你刚才说你起来的時候全身都光着的,是吧?”
陶乐乐瞪着他突然兴趣盎然的样子,“你又想干什么??”
说着,她想起了第一回打照面時,他是多么地神速地偷袭她的情形,立即做好防备,手捂着领口,眼神警告着他,这回想得逞可没那么容易,首先她有防备了,其次,他肩上还有伤呢,反正她已经打破原则不顾他身上有伤,朝他身上踹了一脚了,不怕把原则再打破一次,不趁人之危是一回事,自我保护是另外一回事。
可是,藤原真却并没有要对她做什么的趋势,笑得眉眼弯弯,好不清纯可爱的样子,说道:“没什么,刚想起来为了防止我不在家的時候有贼闯进来,这房子里装了不少的摄像头而已。”
陶乐乐眸光一沉。
接着,又听到他慢悠悠地说道:“还有哦,二楼房间的门把上装有指纹感应器的,如果不是我本人,任何人进去都会导致摄像头自动开启的,所以……”
他歼笑了三声,学起了她平時的口吻,格外大方地邀请道:“亲,有脱衣视频哦,想不想一起共赏一下?”
“擦你妹啊?该死的?”陶乐乐的脑子这回反应得够快。
然而她刚要不惜把原则打破到底,撸起袖子,决定到底,威逼他交出视频来,就突然听到电视开机的声音。
只见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遥控器,随着他指尖一按,不但电视打开了,那画面还十分眼熟。
“呐呐,快看,快看,你进屋了哦?要开始了,要开始了,脱,脱,脱……”
擦?
他居然这么神速地就打开了昨晚他房间里的监控录像,她立即冲向电视机按下电源开关,不管用,索姓把电源一拔。
可是,藤原真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着急的神情,反而格外的惬意,手一扬,不紧不慢地摆弄着手机起来,不一会儿,很快的,手机屏幕上呈现了和刚才电视上一样的视频画面。
陶乐乐恨得后槽牙直痒痒,这还不打紧,他还扬着手机道:“亲,你的扣子已经解到第三颗了哦?”
“日?”
陶乐乐恨恨地咒骂了一声,而后,她决定不去干那种诸如抢手机这样没有意义的事。
因为他明显早有准备,这是他的地盘,且这房子的高科技含量不是一般的高,巴掌大的那么一个遥控器可以操控这房间里所有的电器设备,还可以瞬间就网络相通,把监控视频传到他的手机上,就算她抢了他的手机,砸烂了他的遥控器又如何,那视频依旧会在。
他肯定会在她抢到遥控器之间,把视频另存在别的地方去。
换位思考,如若是她,就会这么做。
所以,她决定不去做无谓的事,揍他一顿算了,然后了他,拍个视频,这样才叫不亏,才有筹码逼他,不然他可以无限制地玩花样另存视频,那么她也可以。
但就在她刚做出决定時……
“靠?”
藤原真突然极其愤慨地骂道,先前还光彩熠熠的眸子里此刻正无比的失望着。
于么一二。怎么了?
陶乐乐好奇地朝他手机屏幕上瞥了瞥,顿時,风水轮流转,他笑够了,现在该轮到她了。
“亲,你监控镜头装的位置真真好极了?爷甚是欢喜啊?”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已然是一片漆黑,但不要误会,监控设备并没有故障,他的手机也没有坏,依旧有声音传来,但就是没有画面,她料想是自己把衬衣脱了后甩得恰到好处,好死不死地刚好盖住了监控镜头。
而根据她的回忆,她醒来后是在地毯上倒着的那个约摸有一米六高的木刻雕塑上发现自己的衬衣的,这么说,房间的监控摄像头是装在那儿的?
不管怎样,说明老天还是长眼的?
但她更感谢她自己。
还好穿的是结实耐穿,尤其是针织紧密度颇好的棉麻衬衫,而不是時下女孩们都穿的什么雪纺之类的,不然,哪怕是盖着件衣服,也只是让画面模糊了一些而已,还是可以看到些什么的,不如棉麻衬衫来得纯粹,直接让接下来的画面,除了黑,还是黑。
监控视频没看点了,但藤原真还不死心,一直盯着手机上那黑漆漆的屏幕,听着里面有一个如破锣般的女声在唱着乱七八糟的歌,从‘一闪一闪亮晶晶’唱到国歌,从国歌唱到那英的征服,从征服唱到‘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接着,是饱含愤怒的几声‘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再接着陡然一个急转,过渡到了改编版本的世上只有爸爸好,又从如此煽情的世上只有爸爸好,到威武的‘傲气面对万重浪?’、‘狼烟起,江山北望’、‘快使用双节棍哼哼哈伊……’
……
听着听着,就当陶乐乐对于自己这醉酒般的鬼喊鬼唱声,已经近乎麻木時,突然藤原真的手机里传来了砰的一道声音,接着,不一会儿,他就跟抽风了一样,撒着丫子就朝楼上奔着。
正当陶乐乐怀疑他是发哪门子神经時,只听到他又出现在了二楼楼梯口,面色有些阴沉,嘴角似乎在抽。
他说:“陶乐乐,你的银行存款有多少?”
陶乐乐狐疑地看着他,问这干嘛?肯定不是好事,于是她回道:“告诉你干嘛?”
藤原真深吸了口气,似乎极尽忍耐,说道:“蚕丝被,羊毛地毯上到处是你的湿脚印,但这些可以不计较,可是那根木雕……它断了一根手指???”
陶乐乐心里咯噔了一下,虽然她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隐约觉得自己是闯了大祸了。
“木雕?”
“对,就是你昨晚一边唱着双节棍一边被你打倒的木雕?”
“它手指断了?”
她有些不确定,只记得起来的時候,它倒在地毯上是无疑的。
藤原真冷哼了声,“你说呢?”
陶乐乐吞咽了口唾沫,半信半疑地上楼看了看,果然,就见那根木雕还跟挺尸一样地躺在地毯上,右手手指的确断掉了一根,再回想在手机视频里听到的砰的一声,应该就是木雕发出的声音了。
顿時头皮一阵发麻?难道她昨晚把木雕当做自己房间里的那根木桩子了?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这根木雕……应该不是什么历史文物吧?”
藤原真没有回答,于是陶乐乐就当他默认了,又道:“那也应该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吧?”
藤原真依旧没有回答,于是陶乐乐很自动地又当他是默认了,同時心里稍稍地松了口气,心想,只要不是历史文物,不是大家之作,那应该不会很贵。
可是……
“那是无价之宝?”藤原真突然说道。
陶乐乐眼角抽了抽,既然不是历史文物,又不是大家之作,那无价个屁啊?他存心的是不是??
但终归是自己给打断的,不赔偿是不可能。
于是只好硬起头皮道:“好吧,你说多少钱吧?”
好在她平時打工的钱并没有悉数上缴给秦小姐,每次都存了三分之一下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藤原真并没有给出价钱来,只是瞪着陶乐乐,一字一字地重复道:“我说了,它是无、价的?”
陶乐乐顿時一怔,半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且气得不轻。
而她也突然想起,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有的东西看似很普通,可是对于有的人来说,却有的特殊的意义,寄托着一种深厚的感情。
于是,她想,难道那根木雕之于藤原真就是这么个意思?
如若是的话,那么她闯的祸是真的大发了。
东西再怎么修补,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哪怕买个一模一样的回来,也不能替代原先。
人的感情,是无价的。
而这无价的东西居然被她给损坏了,要如何赔得起呢?
就在她无限自责時……
“算了,我饿了。”藤原真突然一脸疲累地说道。
陶乐乐没有像以往一样骂骂咧咧地打死不去做,因为心存内疚,他说他饿了,她非但没有说不去,还问了句,想吃什么?
于是,陶乐乐开始在厨房忙碌起来,二楼的房间门虽然没有关,但她也不敢去看他在干什么,她怕看见类似于他坐在地上抱着木雕一脸难过的画面,那样她会觉得自己的罪孽更加深重了。
而对于昨晚的事,在内疚的刺激下,她渐渐地想起来了一些,但终归起来是两件事。
一件是……
若不是有视频为证,再加上起来時,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喝高了的時候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平時最多也就是唱歌打拳之类的。
但肯定是因为昨晚喝的酒十分混杂的缘故,混杂到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反正只管往他的酒柜里拿,有的酒精味大得刺鼻,有的压根就是酸酸甜甜的水果味,那些酒除了有英文外,还有法文,意大利文,西班牙文,简直喝的是国际大荟萃?
既然是国际强强联合,自然效果也非同凡响,不是秦小姐杂货店里的红星二锅头所能比拟的。
她自认酒量这辈子是超不过秦小姐,但和陶大毛他们来个同归于尽还是基本可以的。
可就连她这样的女中豪杰,昨晚都醉得不轻,清早起来的時候足足在藤原真的房间里晕晕乎乎了半小時之久才找到知觉。
而昨晚,她根本就是云里雾里的。
记忆里大约她是顺其自然地以为在杂货店里呢,于是习以为常地喝高了就上楼回自己房间,但国际联合可比红星二锅头强得那不是一星半点,头晕乎得格外厉害,搞得人整个很难受,于是就自然而然地去找浴室,然后床上躺着挺尸?
于是纯粹地把藤原真的房间当做自己的给蹂躏了,而仔细想想,他的房间和自己的房间构造明显不同,自己昨晚也撞墙不少次,可是都没怎么当回事,因为哪怕是在她自己的房间,她摇摇晃晃時也撞了不少次,第二天起来手掌、胳膊肘等部位磨掉一层皮的情况也有。
但终归到底,都是酒惹的祸???
所以,陶乐乐一边在菜板上狠狠地剁着排骨,一边恨恨地发誓,以后喝酒还是喝国产的好,千万不能再搞什么国际大联合的了,这得亏是在藤原真这高科技含量、里面反锁了外面就打不开的门里瞎闹腾,要是在其他地方这样脱得着,后果可不敢设想。
但其实,这根本与国际大联合无关,哪怕是国产的红星二锅头,她喝高了以后,也会是这副德行。
不过,注定国际大联合是要躺着中枪了,因为陶乐乐那颗内疚的小心脏急需要把罪恶进行一下转移,这样她才会觉得稍微好受些。
而至于另一件事……
是和一个电话有关。
电话是什么時候打来的,她想不起来了。
但那个电话是一定存在的。
因为她那会的头还没晕乎得厉害,甚至酒兴格外高涨着,一般她酒兴起来的時候,是和秦小姐差不多的,会把喝酒当做一种终生事业来进行,不把对方喝趴下不罢休,就算对方趴了,自己也会继续死磕一阵子,直到挺不住了为止。
所以对于藤原真去接电话一事她格外计较着。
其次,是因为他接电话時的那个神情,是她头次见到。
目光融融,時而光芒闪烁,唇角上扬的弧度有一种格外惬意的感觉,虽然他离得有些远,说些什么听不大清楚,但那声音就如同那一层又一层叠加而至的波浪般,柔柔的,缓缓的,低低的,沉沉的,带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情怀。
当時她就在想,他在和谁打着电话呢?那个人对他而言一定非常重要吧?
不过也只是想了一想而已,很快的,他结束电话过来,她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喝酒大业中去了。
而这会子怎么会突然又想起来了呢?
陶乐乐没有去深究,继续剁完排骨后,切着葱和姜,因为打坏东西的内疚,于是她想着某人挑食的毛病,三下五下地切成几根粗条,方便被挑出来。
※
而这次醉酒的恶果显然还不止是打坏别人的木雕那么一桩。
当陶乐乐一脸怅然地回到杂货店時,已经临近傍晚,首先就看到了正坐在店里打着盹儿的秦小姐以及在她头顶正不辞辛苦织着网的蜘蛛,人还没有走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儿,往货架上一瞥,果然,昨天还堆得满满的红星二锅头此刻已经没了三分之二去。
顿時,陶乐乐叹了口气,近期店里得做一次大扫除了,尤其是房顶,那些蜘蛛网要清除一下了,不过这些都可以暂時搁置一下,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二楼肯定是一片狼藉了。
果不其然,刚走上楼,就看见客厅门口正躺着一只空酒瓶子,再往里走,一、二、三、四……她不想去数到底有多少酒瓶子了,地上,沙发上,沙发底下,茶几底下,……,还有地板上的油迹,以及沙发缝隙里的花生米,如此壮烈的‘战场’,用什么词足以形容她此時此刻如此悲壮的心情呢?
当她终于把该扔的扔,该收起来存着卖钱的收起来,该洗的洗,该换的换,整个客厅焕然一新時,她躺在光洁的地板上喘着气儿,想看看時间,于是自然而然地瞥向墙上的挂钟,却一抬眼……
尼玛?陶、二、毛?
她所有的辛苦、愤慨都最终化成了这五个字。
这家里,经常砸钟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陶二毛。
他每每起晚迟到時都会把原因归结在時钟上,觉得肯定是因为它们没有及時地响,才害他迟到,既然定了闹铃,却不按時响,那肯定是个废物,于是,砸。
因为他的存在,每个月家里的挂钟、闹钟不知道要改朝换代几次。
也因为他,他们房间里都不再有闹钟这种东西,因为即使它们没有被定時承担叫醒陶二毛的任务,也会最后被株连无辜地挨砸。
所以大家干脆都拿手机当闹钟使,只有陶二毛坚持依靠着客厅的挂钟。
因为他砸过一次手机后被秦小姐收拾得很惨,一个手机可以买许多个闹钟,教训之下,他再也不用手机定闹钟,自然不会砸它。
至于用客厅的挂钟来定時间……
他的计划很美好,挂钟一响,就算他没听到,其他人总会听到,听到的人就可以来叫醒他,这也是一样的效果。
但通常情况下,去叫他的人只有秦小姐。
其他人是很乐于看他迟到的。
可今天连秦小姐都喝得晕晕乎乎了,注定陶二毛是要迟到的。
而陶乐乐猜想陶二毛今天定然是有约会,所以才会发现迟到后那么生气,对方一定是个女的,是个身高一米六到一米六五之间的女的,且有一头飘逸的长发,圆脸,笑起来至少有一个梨涡,很甜美很乖很小鸟依人的样子,但最重要的是胸一定至少是D杯的,只有符合上述要求的女的,才会让陶二毛如此的心急如焚、心痒难耐、心旷神怡?
但陶乐乐没有想到,陶二毛为约会迟到而生气砸钟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周末休息,且无紧急案件的時候。
因为她的時间概念还停留在周末,所以这样想当然地猜想着。
可是当她把手机冲上电,开了机時,突然看到五条短信?前两条都是包茜发来的。
-----‘陶乐乐你死到哪里去了??老妖婆的课你都敢逃?你不想活了??’
老妖婆的课?
往后再翻一条……
-----‘亲,恭喜你?’
老妖婆是教刑事诉讼法的,之所以被叫做老妖婆,除了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多的,保养得不是一般的好,还因为她的手段的确是高?
尤其体现在抓逃课的这点上。
因为考勤占成绩的20%,且超过三次缺勤,直接给不及格。
而老妖婆说她一学期也只点十次名,不定時。
常规招数是除了课前课后点名外,中间她还会心血来潮地再点一次,谁也把不准她心血来潮会是在什么時间点,这下子侥幸逃脱的概率更小了,于是,不是万不得已,都乖乖地坐在课堂上,哪怕是打瞌睡。
而非常规招数是……某日,老妖婆曾笑得十分祥和地在课堂开始前和进行中居然都不点名,而是在课堂快结束時让大家站成几排,最好脸都要露出来,正当大家都纳闷時,只见她不紧不慢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个数码相机来,于是大家不禁猜想,难道老妖婆是期末将至,一个暑假不见,怕格外思念大家,所以特地留影?
然而,老妖婆曰:“这下方便多了,以后時不時地大家都来合个影,期末打考勤算考试成绩的時候谁敢说他某节课来上了,可以,来照片上找找他当時合影時站在哪儿了。”
说完,大家顿時再也不敢马虎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立即站好队形,且就算身子站得歪七歪八的,但头一定要保证露出来,能被拍到,不然到了期末算考勤的時候就冤大发了。
所以,终上所述,逃老妖婆的课?怎么可能?
难道……今天不是周日????
陶乐乐迅速地翻看着手机日历,当看到‘星期一’三个字時,顿時一阵天旋地转?
星期一、星期一……今天是星期一????
星期一的课逃哪一堂都可以,惟独老妖婆的不行?
可是,偏偏就是逃了?
至于包茜短信上的恭喜……
陶乐乐火速地发了一条回去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霉摧地被点名了。
而等待回复的空当里,她把后三条短信给看了看。
第一条是陶大毛的……
------‘陶乐乐一点了?你想被人装麻袋沉江是不是??和藤原真保持距离,回家?’
第二条是陶二毛的……
------‘妹啊?哥知道你空虚寂寞,但谁都可以,藤原真不行,哥单位里单身的精英多得是,改明儿给你几个。’
第三条是秦小姐的……
------‘小妹,别听你哥他们的,好男人不多,女人压力大,除了要和女人抢男人,还要和男人抢男人,趁着他没被其他女人和男人下手之前,赶紧扑倒?合/体?Fighting?’
陶乐乐额头顿時冒出了黑三线。
不一会儿,包茜的短信来了。
她念了句阿弥陀佛,神明保佑,而后忐忑地打开短信……
“尼玛?”
包茜回的是……
-----老妖婆今天没照相,摄影。
靠?很好,很强大?又出新招了?
四脚朝天躺在地板上,陶乐乐想,老天,你敢不敢让爷的命再苦逼一些??
&^^%#这个女人,爷要了!71_第七十一章只有更苦逼!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