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没忍住,大爆了记粗口,不禁朝后退开半步。(起笔屋)因艾暮与我皆是受到了惊吓,一时间都没敢贸然伸手。待我俩再定睛看清,水下面的那个好像并不是太婆提到的什么男人,而是一张小孩脸。
这可又把我吓了一跳,小孩脸,这不是小腾宇又是谁?一急之下也顾不得他是会咬我还是怎么的,袖子都来不及撩赶忙探手进水。水跟着我的动作不断荡漾起波纹,我从未见过一个小孩子的脸可以这样木讷可怖,睁大的眼骇人至极。我有意往旁边瞥,强迫自己别看那脸,忍着寒冷,在水下摸了几下终于碰到他的肩膀。
我立即把他往上拉,虽说是小孩子,体重轻,可不知是水重的原因还是其他,我一个大男人竟一下没拉起来。艾暮见势眼疾手快搭了把手,两人一同用劲,这才将其捞了起来。
他的家人此刻也已经过来,见他们家的小命根竟然被人从水缸里捞出来,戚大娘跟腾宇母亲“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
柳宏也不顾孩子是不是浑身湿漉漉,冲上来就抱住孩子,急忙问我小腾宇有没有事?
小腾宇此时的模样虽没有刚才在水下吓人,但也没帅气到哪儿去。他仍是保持着往上仰头的样子一动不动,头几乎要跟脖子呈九十度,虽说不止于折断,但看着就觉得累得不行。
我没有直接回答柳宏的问题,要说有事,他现在至少还活着,但要说没事,他这模样也不像没事的人。我让他把孩子先抱进房里,这一回并没有去柳宏夫妇的房间,而是去了柳青的屋子。
同样将孩子先绑在椅子上,免得他一会可能乱动,绑完后在两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中,我站到一边仔细观察小腾宇,又用罗盘问了一次路。
农村里用的都是自家拖了电线挂在房子正中的暗黄灯泡,这种灯瓦数不高,跟我那屋子一开始用的灯差不多,整间房子都因此被衬得昏暗非常。
小腾宇此刻在昏黄灯光下脸色青白,不似常人。我站直在他身后查看罗盘,不经意就能看见他仰起的脸和诡谲的表情。
我不动声色往边上挪开两步,等问完路,却发觉他身上没有了灵异反应,也就是说这只鬼已经离开了小腾宇的身体。
这个结果让我暗暗松了一口气,我跟艾暮一讲,她说现在小腾宇应该是年纪太小,又被上身所以是丢魂了,当务之急是先帮他把魂招回来。
我赞同她的说法,立即蹲□脱了小腾宇的鞋,用针扎破他的大脚趾,蘸血点于手心,眉心,人中,脚心。说实在的,一个不过三岁的小孩,遭这样的罪着实可怜,我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娘真哭得跟杀猪一样,我很是于心不忍。
等我做完,小腾宇并没有立刻恢复,只是把仰起的头垂下了,模样就像是睡着。艾暮转而对柳宏他们说:“今晚开始,小腾宇的父亲每晚取一个杯子里面放糯米,用纱布或是棉布绑起,在他额前从左到右一顺边划三次,同时喊他的名字,连续做三晚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柳宏他们急忙把头点得跟鼓槌一样。艾暮又问我:“接着你准备怎么做?”
我思索片刻,低声告诉她我想做的左不过是引蛇出洞,而且局也都已经布好,那就是柳青的老婆。等一夜,若是今夜过后毫无收获,明天再招魂。毕竟招魂有一定危险性,我不是朋友,驾驭能力不及他,所以能避免这么做则避免。
艾暮听完我的话想了一下,没有反对,说:“既然这样,那就都先去休息吧。”到底是女人,比较感性,说完她就扭头安慰哭得最凶的戚大娘和腾宇母亲:“小腾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们不用太过担心,先去睡吧。别孩子好了,你们倒下了,那孩子不是要伤心了。”
我附和她的话,同时动手将小腾宇身上的红绳解开,将其抱到床上,又从包里取一段红绳,穿桃木牌挂在他脖颈上,最后画敷于地,确保他不会再次被上身。
在柳宏的千恩万谢中我与艾暮走出屋子,柳大爷这时走上来说:“两位大仙,我们家里客房不足,所以我提前给隔壁打了声招呼,给你俩留了间屋子住。”
我说好,有瓦遮头就行了。
走前我又去柳宏房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就跟柳大爷往隔壁去。隔壁那家算起来还是柳家的亲戚,只是血缘关系没有那么近。这类村子里住的很多都是宗亲,也没啥可奇怪的。
刚才柳大爷说给我们留了间屋子,我以为跟我平时把几百块说成就两百块钱是一样的。谁知过去一瞧,还真只给我们留了一间。
艾暮当时表情有点不自然,其实我也是,咱俩虽说早就互闻大名,但这回不过第一次见面,这就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可能是因为从我表情上看出了我的小激动,艾暮从进了屋子就没给我好脸色看,一直选择无视我或是用鼻孔看我。没一会儿,这家亲戚给我送来了铺盖,女主人还非常热情地帮我铺在了冰冷冷的地上,光看着就让我从心里都凉了。
尴尬的时间过得其实也很快,我关了灯,跟艾暮道了声晚安,便将头埋进被子里,一边呼吸自己吐出来二氧化碳,一边努力让自己暖和得快些。
皇天不负有心人,被窝终于被我捂暖了。可能今天一天发力太猛大起大落的,很快小爷就觉得乏了,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我一向觉得睡觉是最爽的,马杀鸡什么的压根无法与其相提并论,从我那么执着于每天早睡就能看出来。但今天这一觉睡得我实在难受,睡在地上总归比不得床榻,地板硬邦邦不说,可能下面衬得不够厚实,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地板的凉飕飕阴冷感,透着垫被渗上来。
原本一场无梦的睡眠就在肚皮的咕噜噜声中被惊醒。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着身体,如同一只痛苦的虾子,两手捂住肚子,却无论如何阻止不了里头狂风暴雨的疼痛感,像是一把锉刀使劲刮着铲着我的血肉之躯。
“妈的。”我轻骂一声,忍着冬季深夜的冰冷,蹑手蹑脚起身穿衣服,连开门也不敢放出声音,强忍着痛一寸一寸把门合上,直待一关好,立刻跟脱缰的野狗一样拔腿往外奔。
去过农乡的人都知道,现在还有很多人家里没有使用抽水马桶。他们那里的厕所也不是在屋子里的,而是在路边。正宗的茅房,用泥墙盖成,周遭和顶上盖着层厚厚的茅草或是麦秸。
其实我挺害怕这种茅房的,不单单是因为此类茅房里有些不装灯,更是因为它的构造。
我小跑着往房子外头的茅房去,这间茅房是附近三家人家共用的,就在柳家正屋的围墙后头。出于礼貌亦或是我不想撞见男人的屁股,虽然估计没人,但我还是先在门前问了声有没有人,没人回答,我便赶紧掀起茅房进口挂着的破竹帘子一头钻了进去。
这类茅房里一般横着根大致一虎口宽的木板,那就是供人坐着方便的。木板与泥墙间空开一段距离,此时看着,黑乎乎一片,煞是渗人。其实别说现在了,白天我都不想往那看,那后面极深,起码有两三米深吧,下面那些东西,简直是屎壳郎的天堂,前提是它没有淹死的话。
肚子里的锉刀催促我赶紧坐上去,此刻回忆了一下,小爷我身体那么好,上一回拉肚子还是在大马。想着,我暗咒一声,给了自己个耳刮子,什么事不好想,想从前走过的单子,简直又在作死了。
人就是贱骨头,坐在这样的黑暗中,还要问自己:为什么我不怕呢?然后就开始想一些有的没的,越想越害怕。
我抓紧方便,正专心呢,突然听到外头有草叶翻动的响声,或者说就是这茅房外面麦秸的声音?
是不是乡下的野猫?我心道。手下已经抖抖索索开始整理,准备马上出去。
“咚。”
突然背后传来什么东西落水的闷响,我下意识回头,入目一片黑魆魆,又念及这漆黑下的东西,只觉喉头一瑟,硬是压着恶心感自言自语了一句:“是不是哪只屎壳郎飞蛾扑火了?听这声音轻而闷,水花应该压得不错。”
我确实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毫无作用,恐惧感一刻不停地攀升,我此刻正穿裤子,能感觉到手的微微颤抖,裤子上的纽扣扣了几次才搞定,拴好皮带的同时我将头扭回来。
结果这一回头竟迎面撞上一张脸!
“哦哟卧槽!”我大喊一声往后退,险些掉进那两米多深的粪池。黑暗中我眼前那人双手耷拉着双肩也略微向下塌,肢体十分僵硬,而且我能轻易看出他脖子往前伸,硬是将一张脸凑得离我极近,几乎够到我鼻尖,整个儿就像一只真人比例的提线木偶。
这让我一下想到了太婆说她看到的“东西”。
小爷见鬼是见多了,但是单独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除了白梅,这还是第一回。那时我就感觉一股热血往脑儿们上冲,本能地一手扶墙,抬腿就猛踢了过去。所幸那东西不是虚无的,一踢之下,他立马仰面往后倒,把茅房门前挂着的破竹帘也一同拽掉了。
竹帘一去,淡淡的月光透下来些微,虽不明亮,但还是能借着视物。
这怎么回事!?躺在地上的怎么会是柳青的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叶宗一惊,不料脚跟被后面的木头挂到,也倒了下去,倒进了粪池。只见他立即抬起双手加紧耳朵,双脚绷直,xiu——地一下钻进了粪山粪海。他做到了他做到了!没有一滴水花!评委会为他这一次历史性的跳水打了九点九的高分!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蛇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