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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再懂事些，她看着别人家的姐姐嫁人，看到她们披上红盖头之前那一低头的温柔，她便懂：这个世上，男子该是顶天立地，女子该是温柔如水，这都是注定好的。父亲没有错，他这般严厉的要求只是为了自己将来能有一个好归宿。
偏偏她心里有异数，她不信自己只能是个闺阁小姐，于是她便读更多的书，琴棋书画信手拈来。有时候她会想，若是男子，她便可自由地与人一起咏诗作赋，谈古论今。
可惜，她依旧是她，钱府唯一的小姐。
那一年，懿旨从天而降，太后钦点她做未来的皇后，方知父亲已为她找了这全天下“最好”的归宿……
朱祁镇的记忆跟着梦砚回到六年前，前因后果，终于明朗起来。
“可惜自始自终，我都没有完成父亲的心愿，我不能成为钱家的骄傲，也没能得到父亲的谅解。时至今日，他依旧觉得我不懂事。”梦砚的泪，渐渐干了，呢喃着，将整个故事讲完。
如此，朱祁镇便明白了一切，她原来是那么渴望父亲的认可。
“那晚，你并不是气朕，而是气你父亲违背你的意愿，断送了你的自由，是么？”
“不。我是气我自己。”梦砚强颜为笑，只字不提父亲的不好，“莫名地气自己陷在这泥淖中，既无法潇洒地离开，又不能说服自己去接受这别人眼中无上的荣耀。”
朱祁镇无言，原来她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矛盾中，表面安静平和，可内心却压抑着另一个自己，实在辛苦。
“这些都过去了，如今你便可随心而为，朕为国君，你可尽享繁华。”
梦砚无奈地叹息：“不过是短暂的欢愉，却要付出太多良心的代价。”
“良心的代价？”朱祁镇锁眉而问。
梦砚擦去泪痕，恢复往日的平静：“皇上夜夜宿在坤宁宫，已经惹得宫中流言四起，说臣妾独占圣恩也好，专宠无度也罢，臣妾原可全部无视的。可如今到底要帮着皇上处理后宫之事，自己始终是个表率，还望皇上体恤。”
“哪里来的流言？”朱祁镇忽而邪笑，“分明就是事实。你，钱梦砚，明明就独占圣恩，专宠于朕，那些人说的没错啊。”
梦砚无语，改了口吻：“皇上既如此说，那臣妾该当何罪？任凭皇上处置。”
“以朕之见，你这罪名不小，该罚你日日呆在朕身边，随身伺候着，直到朕满意为止。”
听口气已知是在调笑，梦砚便顺着他说下去：“这么说，皇上对臣妾并不满意？那臣妾作为后妃之首，有义务为皇上再挑选几个皇上满意的女子进宫，代替臣妾伺候于圣前。”
“那倒也不错。”朱祁镇索性答应下来，“朕即位以来，都没有像样的选秀，也该给后宫添些新面孔了。”
“臣妾有罪，竟不知皇上原来早有选秀之意。”梦砚推开朱祁镇的手，起身将衣衫整理干净，“过几日便是初三，臣妾会召集阖宫嫔妃，好好商议选秀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