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境,溯本追源,直问本心。
醉醺醺的崔山山“误入”乱石堆,忽然间眼花缭乱,看不清是乱石堆的模样稀奇古怪,还是他醉意朦胧,难辨其形。
“游恪,你在哪里?”崔山山心头微觉有样,出于本能地出声求援。
似乎是受到喊声的刺激,乱石堆起了点变化,以黑白二石为界限,出现泾渭分明的黑白两界。
身在乱石堆中的游恪目光如炬,透过重重乱石堆看到神秘人,翻袖抽来一道灵气,一分为二,再弹指一挥,分别打在黑白二石的顶上,随后见他大步跨出,瞬息走出这堆乱石,径直来到神秘人的面前,拱手作揖,“晚辈游恪见过乱石上人。”
神秘人闻听乱石上人,先是小怔片刻,后是放声大笑,“好你个耍泼皮的小后生,可比我当年可更偷奸耍滑。”
早已拿回青葫的游恪嘴角微扬,习惯性地喝了口酒,不急不慢地回道,“对你们这种动辄千年沉睡的大人物来说,掩盖真实名姓其实更舒坦,那样再不会有人直唤名讳,反而乐得清闲自在。”
尽管神秘人的强大已超出游恪的强大,但是这无法妨碍游恪在他面前无拘无束,何况神秘人更是个随心所欲的天人,压根不在乎所谓的循规蹈矩。
“你这混小子还想套我的话,可精明的让我咋舌。”神秘人从脑后摸出个酒坛,掀开盖头那是满满的酒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郁的酒香,又随手把它盖了起来,“你这嗜酒如命的性子,可让我想起了一位放浪不羁的家伙。”
游恪惊疑地看了他一眼,心头突然有种云雾缭绕的错觉,忍不住被他的话题牵着走,“那家伙是谁?”
“意欲斩我的可好兄弟。”神秘人用手指在酒坛下方戳了个孔,高举着酒坛,任其流入口中,细细品尝其味,“从今往后,我的名号可唤作【乱石上人】。”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风云变色,电闪雷鸣,隐有龙吼虎啸响彻寰宇,从那九天云霄之上猛地落下一道惊雷,直劈他的顶上人头。
但见他笑意粗鄙,抬手一抓,叫那三尺粗的雷电灰飞烟灭,随后不屑地拍拍手,“我的名号【乱石上人】。”
话音落下,天地间有无声的气流涌动,作为天下间最顶尖的修士,游恪分明察觉到有一缕本无的气运悄然散落,也不知落在何处。
言出法随!
从这一刻起,这个男人将要入世,而且是代表着真理进入世界。
但凡有人呼唤【乱石上人】,他都会有所察觉,从而判断对方的心思,给予是否应当的帮助。
“混小子,作为我醒来后的第一位有缘人,我愿作为你的护道者,你可愿意?”乱石上人掷地有声,引发着雷鸣轰轰。
“我愿意。”游恪欣然接受。
护道者,生死与共。
从今日起,游恪将性命托付给这位一面之缘的乱石上人。
乱石上人也将余生托付给这位一面之缘的混小子。
————
远在天边的众多上境修行者忽然间心生朦胧,恍惚间有所失而不知所以,越是修为精深的修行者,越是觉得骇然惊恐。
无声无息间,抹除了一份本该存在的记忆。
帝都之内,百余日惊慌起身,忙运转帝国神通向天外望去,意图捉回那道被人强行摄走的记忆,却不料向来得心应手的帝阵不遵约定,反为天外之力所用,调转整座帝阵朝他压来,叫他身陷囹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一抹记忆被人活生生地抽走。
行走在天上的苏瞻面对这股天外之力,晃身迎上,竟以雷霆盛怒将其强行击溃,单手扯出意图对他图谋不轨的天外之力,向着九层天阙遥声告之,“我不愿与你纠缠,莫要再来。”
天下修行者,独以兵家最为不济世,不合常理。
————
“混小子,我以本命起誓,替你抹除了十之**的恶意,至少可在你登临上境前无人察觉异样。”乱石上人擦掉嘴角的血迹,满脸笑意地说着,“这一世真是不济世,竟在我一记本命誓言下,洗掉了可多的恶意记忆。”
言出法随,技近乎道!
乱石上人再次向游恪展示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竟然在一个念头间改写了修行者的记忆。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游恪提着青葫饮酒,望着崔山山若有所思。
“如果是关于修行的话,我可拒绝回答。”乱石上人举着酒坛,言辞认真。
“作为护道者,难道你不该传道授业解惑?”
乱石上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拨动眼前的石子,看似无意地说,“修行本可是个人的事,印照别人本就是荒谬绝伦,哪里还敢奢求别人为你解惑。”
“那你能看出我的来龙去脉?”
乱石上人很干脆地摇摇头,一口喝干坛中的酒,拍着肚皮笑嘻嘻地说,“我可不喜欢一探究竟,得过且过才是我的大道。”
“打你走出这条前无古人的路,理应清楚天阙之上可有你一席之地,在此间如何挣扎都是徒劳无益。”
“在我之前,可杀你者不计量;在我之后,想杀你者只多不少。”
游恪无奈地喝了一口酒,抬手打出一记清风落在崔山山的头上,护住他的眉心清明意,“敢情我兜兜转转,还得拼命才能活下来?”
“可不正是这个理,最少不用担心被人追杀。若你不自寻死路,尽挑些难啃的骨头,安然晋升上境的问题不大。”
“问个题外话。”
“关于我的故事,一概不回。”
游恪啧啧称奇,闭口不言。
乱石上人摸着肚皮,闭目养神。
————
乱石堆中,崔山山苦不堪言。
“修士之路,不问根骨,但问机缘,我可赐你机缘,要看你能否拿到。”炸若惊雷的声音响彻脑海,挥之不去,几乎让崔山山心神崩溃。
可外界的乱石力量之大,几乎每次的擦肩而过,都叫他肉身不稳,体内气血翻涌,几近吐血的边缘。
乱石之中,有股怪风。
“游恪,你到底在哪里?”崔山山举目无亲,心生绝望,明显地感受到乱石带给他的恐惧,却生不出破解的法子。
游恪给他的力量只有闻谛境的力量,却没有告诉他如何使用这股力量去战斗,传给他的一篇篇法门中,唯独没有用来战斗的法门,只是教了他些养生长生的法门,好让他活下来。
“世间万法,本无路可寻,可世人独辟蹊径,自创法门千千万万,使大道万法如百花竞艳。”
雷鸣声再度响起,直接将崔山山震的头晕眼涨,一个不慎跌坐在地。
这时,又有乱石当头砸下,求生与愤怒萦绕心头,让崔山山抬手向上,体内真气如臂驱使,喷涌而出,直化长虹,撞在乱石底座,响起惊人的碰撞声。
这一刻,崔山山心有所悟,眉心的清风徐来,唤醒某种早已有之的意识,翩然起身,躲开又一堆乱石的袭击。
怪风夹杂在乱石中,想要再次撞击,崔山山身轻如燕,微微一转,轻松躲开这一股怪风,在清醒与朦胧的意识下,反手向它抓去,其中掺杂着由他己身催发的气息。
“混小子的眼光可真不错。”乱石上人一挑石子,那堆乱石凭空消失,让崔山山的意图半路落空。
“临危不乱,心有所属,是块值得打磨的好刀,也会是我修行路上的好伙伴。”游恪自豪地回道。
“遇事不惊,心有所归,确实值得打磨,也可让我再帮你一回,替他别开生面,让他见识下中境的风光。”乱石上人拨动石子,一连挑起六块,一一抽来灵气按在石子上,使得与之对应的六堆乱石徒生怪风,携风疾低吼声围向崔山山。
“如果无人可依,我也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崔山山挺身上前,双袖中有清风掠出,翻袖一甩,有六道清风化作剑气,破空而行,径直迎在六堆乱石之上。
剑气起,乱石破,崔山山蓦地心神空明,一步凌空走出,一指点向意欲腾空的乱石堆,再有剑气递出,立刻崩碎一堆乱石。
“心之所在,即剑所指。”
崔山山一步步走出,一层层真气跌宕起伏,那些源于游恪渡去的真气层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崔山山凌厉而狠辣的气息。
“崔山山,见过天空的风光,可愿返红尘修行。”雷鸣吼声从天而降,直坠他的心底。
“他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牢记在心。”
“莫要辜负初心,凡事可都要直问本心。”
“乱石堆中,我已明白游恪的心思。正好借此机会打磨我的道心。”
“这乱石堆中暗含玄机,要你懂得中境的玄妙,日后无论何等修行,可莫要忘了今日的感受。”
“崔某牢记前辈教诲,定会在今日领受您的指点。”崔山山一步向前,眼中心中都有豁然开朗的明悟,抬手一指叫天地清明,伸出一指戳在自己的眉心,恰好抹去游恪留下的清风,转而衍生一股与之相似的清风,如出一辙地护住眉心,“我意清明,我心如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