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闹市的刑场之中,一队囚犯齐齐跪倒在偌大的刑台上,等候受死。台下观刑的百姓甚多,看着刑台上即将被斩首而垂头胆怯的犯人,眼中都流露出不少兴奋期待的神情,口中也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瞧瞧这群,比起前一阵子被砍头的那些人胆小多了。快看,那小子吓得尿了裤子了。”、“一个个跟闷葫芦似的,死到临头了,喊两嗓子!”、“大家朝那边看,那个男的倒是稀罕,跪在那里扬着脖子,生怕那些刽子手一刀砍不死他,真是有种。”
正在议论之间,却听监斩官一声令下:“时辰已到,行刑。”话音落下,站在犯人身后的刽子手拔下犯人颈后的刑牌,喝下一口酒,半口喷在大刀上,半口喷在犯人后颈之上,却见众犯人的脖子齐地一缩又再一伸。就在这时,众刽子手挥起大刀,手起刀落,人头纷纷落地,台下顿时一片乱声,既有男人们见到血从腔中喷出的叫好声,也有妇人们看到身首异处的尖叫声,更有人头滚到台下人们忙乱躲避的脚步声。
既已看过了斩首,喧闹的人们自是准备散去,不想就在这时,便听台上传来一阵狂野的笑声:“哈哈哈,老子号称‘铁项大王’,就凭这等破刀,也配砍掉老子的脑袋。笑话!”话音落下,一众将要散去的百姓闻声望去,却见方才扬头的那个犯人仍然跪在那里,身旁落着半截断刀,另外半截还握在行刑的刽子手手上,刽子手握刀的虎口还在朝下滴血,显是刚才那一刀斩下,未曾断头,反倒被这个号称“铁项大王”犯人的脖子断了大刀不说,还震裂了虎口,登时这刽子手目瞪口呆,一时半会还是反应不过来。
台下观刑的百姓何时见过这等情景,不知谁起的头,居然喝起彩来,当下监斩官皱了皱眉头,喝了一声:“再斩。”话音落下,一旁的一个刽子手拉开呆住的刽子手,又是一刀斩下,结果这一次刀虽未断,刀口却是卷了。台上的铁项大王更是得意,扭了扭脖颈示意无事,顿时间台下的百姓又是好一阵彩声。
见到如此阵势,监斩官暗自骂了一声“废物”,随即又道:“还愣什么,还不动手斩了这狗贼?我就不信,你的头会硬过十几把刀,斩!”这话说了不到片刻,监斩官的面上便就变了颜色。因为刑台上的刽子手斩中铁项大王的后颈,清一色不是手中的刀断了,便是卷了刀口不堪再用,而那铁项大王的后颈只是稍有红肿,却连皮都没破。
监斩官正要大发雷霆,却听为首的刽子手跪倒在地拜道:“小的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不过这狗贼脖子实在太硬,怕是要请孟刑总出手。”监斩官闻言,看了看得意忘形的铁项大王,当下点了点头,登时那为首的刽子手站起身来,下了刑台法场,骑上马匆匆去了。却听那铁项大王在台上冷笑道:“老子倒要看看这号称‘京师第一刽子手’的狗屁孟刑总究竟有什么手段,竟能砍得断老子苦练了二十年的横练铁项。”
观刑的人群听见铁项大王如此挑衅的话,更是不肯散去,继而过了没多久,闻讯前来观刑的人们比初时又多了许多,却迟迟不见那位监斩官要请的京城第一刽子手孟刑总出现。
“让开、让开!”正当人们等得心焦心生离念之际,却见那位去请人的刽子手头步行走在前面,手上牵着马缰,身后马上坐着一个强壮的独臂汉子,断臂肩头露出个刀柄,神情漠然,正是当年的守陵四尉之一孟阔,却不知是何缘故,竟是做了京师总领刽子手的刑总。
随着孟阔来到,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临到刑台,孟阔一扯缰绳,监斩官亦是走了下来,躬身道:“孟刑总,烦劳大驾。”孟阔并未下马,一指台上的铁项大王问道:“就是此人?”
还没等监斩官回答,铁项大王已是站起身来,笑道一声:“正是老子。”孟阔闻言一把握住身后的刀柄,缓缓地拔了出来。本来众人以为这独臂的孟刑总定会取出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刀,不料孟阔将刀一现,居然是一柄暗淡无光的断刀,霎时间人们又再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台上的铁项大王冷冷一笑道:“你这个废物拿这么一把破刀就想杀我,真是笑话。”孟阔听了这话,猛地望了铁项大王一眼,随即身子一纵,已是到了刑台之上。
铁项大王也是杀人如麻的横主,本来气焰嚣张,但被孟阔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心中竟是怯了几分,口中却仍强撑着道:“有本事就砍了老子的头。死残废。”
听得“残废”二字,孟阔眼中杀机一现,随即手中断刀猛疾一发,还未等众人看清,断刀已是收回背上刀鞘,接着什么话也没说,径自下了刑台。铁项大王对刚才的那一刀也无甚感觉,以为孟阔也是徒有虚名,不禁站起身来,冲着孟阔的背影大声道:“死残废,我就知道你杀不了老子,你的那把破刀也就能切豆腐。”话音落下,观刑人们又是好大一阵笑声。
孟阔并不理睬铁项大王的话,只是走到面色尴尬的监斩官面前,冷冷说道:“将他首级悬在法场旗杆上示众三日,以儆效尤。”孟阔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以内力发出,台下众人听得真切,顿时心中不由一凛,接着渐渐地就静了下来。
监斩官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刑台上的铁项大王又再讪笑道:“要不要老子再让你砍一刀?”孟阔没有转身,只是冷然道:“不必,一刀足矣。”话音落下,铁项大王冷笑一声,想再扭扭脖子,却不料这一扭,却彻底将脸扭到了身后,随即颈上一凉,接下来就看见了自己的胸腹,直到脚底,继而一阵天翻地覆的旋转,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却见刑台之上站着一具无头尸首,腔子里喷出老高的鲜血,这时方才醒悟过来,自己已是身首分离,当下面露惊愕,就此而毙。台下的人群哪里见过这等神乎其神的斩首场景,不禁俱都目瞪口呆鸦雀无声了好一阵子,待得回过神来,顿时发出雷动般的喝彩声,却又哪里还能寻得到孟阔。
却说孟阔斩了铁项大王,离开喧闹的人群,一个人七绕八拐走进了一条宁静的小巷。走着走着,孟阔的肩膀猛地被人一拍,心下一惊,当下屈身伸手,背上的刀已经在手。刀既在手,孟阔未待转身,已将刀锋倒刺向身后,企及先摆脱身后之人,再图反击。
却不料刀锋及处居然一空,孟阔顿明背后之人武功极高,只怕是场硬仗,立时猛一转身,准备全力施展出自己这七年来斩首百余苦练的刀中绝技。却不料这一转身,孟阔看清了来人面容,当下全身一颤,便就垂刀翻身拜下:“属下拜见大人。”
能被孟阔称为“大人”者,除了刘汉以外更无第二人,而来者正是当年一梁八柱之首刘汉,但见刘汉一身赤袍,面容如七年前一般无异,只是身上少了当年那种威凌的气势,多了几分平易,当下未等孟阔跪下,双手将其一扶说道:“孟阔,七年不见了,你过得可好?”
孟阔当下眼眶就有些潮湿,随即答道:“劳大人费心,免去了孟阔出外饱受风霜之苦,又提点我做了这京师刑总,日子甚好。只是这么多年未得大人召唤属下,属下惭愧。”
刘汉见孟阔如此,摇了摇头说道:“当年你为守卫长陵,牺牲了一条臂膀。要想恢复武功,实在不宜在外奔波,况且你名为刑总,实为我在朝廷中的眼线,功劳甚大。”
孟阔当下将刀插回背上鞘中,对刘汉道:“大人没有忘记属下,属下自当尽力为大人效劳。方才不知是大人,出手冒犯大人,请大人治罪。”说罢,孟阔又再跪倒在地。
刘汉知道孟阔为人,虽是从江湖中收为己用的守陵四尉、八柱之一,却是守陵四尉中最是忠心的一人,与杜殇的老奸巨滑和封家兄弟的狠毒暴戾不同,孟阔虽然为人卤莽冲动,却是很珍惜能为朝廷效力的机会,亦很敬畏自己,所以一直是守陵四尉中最是尽心尽力的人。看着孟阔也有些灰白的头发,刘汉叹了口气道:“孟阔,你起来吧。方才是我拍你肩膀,你理应有所反击,所以你没有错。面对未知的人,宁可把他当作敌人,也不要以为他是朋友。”说话间,刘汉俯下身去,伸手就扶起了跪倒在地的孟阔。
孟阔站起身来,一躬身道:“多谢大人教诲。”刘汉点头道:“走,去你要去的地方。”孟阔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要去的是间小酒馆,那里只有苦酒粗食,大人您只怕不习惯。”
“你既习惯,我又如何不习惯?废话少说,前面带路。”刘汉挥了挥手,执意要去,孟阔只得在前带路。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一间小得不能再小,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小酒馆。当下孟阔看了看刘汉的脸色,并无不适,于是一掀门帘,进去对着店中唯一的老者喊道:“老曲,把你店里最好的酒食全端上来,今日我要请一位贵人。”
那被唤作“老曲”的老者答应着走到后堂去弄酒菜,而孟阔则将门帘高高掀起,请了刘汉进了店中。刘汉进了店里,只觉眼前一暗,当下竟见这也就摆了两张桌子的酒馆中居然没有窗户,且只有柜台上放着盏残灯,忽闪着才带来点光亮。
看着这些,刘汉不禁叹了口气,而孟阔见状,亦是只道刘汉不满意当中残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这里就是这样,您别见怪。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这里挺好。”刘汉闻言笑了一笑,当下便就坐到了一张桌子旁,而孟阔不敢与刘汉同桌而食,只是站在刘汉身旁,恭身道:“大人,我去催催老曲赶快把酒菜上来。”
刘汉一把拉住孟阔,当下说道:“不急。孟阔,你且坐下,我们喝上两杯。”孟阔犹豫了一下,没敢擅自坐下,直到刘汉将其一拽,这才如坐针毡地坐在了座位上。
坐下一会儿,老曲就端来了酒菜,不过是些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菜肴和闻着都觉味淡的劣酒。就在老曲端上酒菜时,刘汉转头看了其一眼,只见其年纪非但不小,而且还是个瞎子,当下站起身来去接酒菜,孟阔见状自然亦是忙不迭地帮忙摆放。
老曲得到帮忙,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侧首说道:“小孟,这就是你请的贵人,真是个大好人。”当着刘汉的面,孟阔可不敢让老曲胡说,当下就对老曲道:“老曲,这里不用你招呼,你去忙你的吧。”想不到老曲却道:“这店里常年累月就你一个客人,还有什么忙的?”话虽是这样说,可老曲还是对着刘汉招呼了声“吃饱喝足,不够叫我”,便就向这后堂走去。
刘汉见老曲这样称呼孟阔,知道其是孟阔相熟之人,于是又问道:“老曲眼睛看不见,怎么还经营这么间小酒家,还称你‘小孟’,他是什么人?”
孟阔闻言当下起身答道:“大人,老曲是这京城中普通的百姓,他眼睛虽瞎,但终日里在这酒家中摸索,也如明眼人无异。他不知道我的身份,只知道我是个少了一条胳膊的人,对我甚是照顾,日子久了,他便叫我‘小孟’,我便唤他‘老曲’。”
刘汉喝了一杯,果然酒味甚淡满口苦涩,不过到了肚中,却也暖和,随即又问道:“你堂堂的一个京城刑总,如何与这普通的年老盲者相识相熟,其中必有故事,不妨说来。”
孟阔本来在给刘汉斟酒,听刘汉询问,忙将酒壶放下,开口说道:“这话说来就长了。当年大人本来是派遣我们八尉出外办事,却特许我留在京城寻访。您信中虽说京师重地由我担当重任,但我心中明白大人是因为我断了一条臂膀,照顾我的颜面才如此安排。这份恩情,我孟阔记在心中,不敢忘记。”说罢,孟阔向着刘汉举杯一敬,仰头饮下。
刘汉拿起酒壶,也给孟阔斟了一杯敬道:“你是为我大汉断的臂膀,我自不会忘记。”孟阔受宠若惊,当下又饮了一杯,再不敢劳驾刘汉,抢先拿起酒壶,给刘汉斟满,继续说道:“大人是我第一个恩人,而老曲则是我第二个恩人,我能恢复武功,甚至更胜从前,全靠他。”说到这里,孟阔喝了杯酒,娓娓道来:“想当日我虽然留在京城当上了刑总,可是人人貌似恭敬口中称我‘孟刑总’,心里却讥笑我是个废物,而我的执刀之臂已断,武功已不到从前一半,心中沮丧,整日间喝得烂醉,更是自暴自弃。那一日,我又喝醉,不知怎么就踉跄着走到了老曲的店前,见是酒家,又欲进去买醉。却不料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里只有老曲一个人,屋里又暗得很,而且老曲动作又慢。当时我心中好不生气,顺手就揪起了老曲,这才发现他竟然是个瞎子,于是又松开了手,好奇地跟在他身边,见这瞎子如何能给我上来酒菜。想不到这老曲居然如明眼者般行动如常,炒菜筛酒,过槛穿堂,居然没有半分差错。见此情形,我便请了老曲坐下说话,才知道他是在战乱中瞎了双眼,得了些恤金开了酒家,一开始请了伙计厨子,却不料他们好吃懒做,又欺老曲眼瞎常常欺瞒收入,于是老曲赶走了伙计厨子,自己独立维持生意。本来酒家没现在这么小,但一个瞎子要做常人都觉得多而繁杂的事情,难免错多对少,生意自是越来越差,待到老曲熟悉了日常的生活可以兼顾,这酒家也就只剩下这么一点,而且这里地处偏僻,又没有多少客人,到我来时,老曲已经好多天没有生意可做了。临走之时,我怜他年老眼瞎,又孤苦无依,于是给了他一锭黄金,言明权做酒资。却不料他说太多,将黄金推了回来,并碰到了我的空袖,觉察到了我的异样,于是对我说道‘原来你也和我一样,怪不得我闻到好大一股酒气,我猜你心中一定是为少了一臂而苦闷。’我无言默认,却不料老曲居然拍了拍我的左臂又说道‘右臂能做到的左臂也能做到。天生万物俱有作用,如果你没了右臂而忽视左臂,那才是真的残废,而非残而不废。’我听到‘残而不废’四个字,只觉茅塞顿开。从那以后,我又重新用左臂再练刀法,也常常过来老曲的酒家喝酒。时间长了,我觉得老曲虽是个瞎子,但却比常人看得更透彻,说起话来虽都简单,却发人深省,所以说我能够练成左手的刀法,多亏了老曲的开导。”
“残而不废。”听到这里,刘汉点了点头道了一声,随即为孟阔又斟满了酒杯,沉声道:“孟阔,你的功劳我记在心里,你对大汉忠心不贰,我刘汉代大汉谢你。来,满饮了此杯。”
孟阔说话时眼中已是潮热,现在再听了刘汉的话,不禁吸了一下鼻子忍住泪水,随即举杯一饮而尽,当下泣声再拜倒道:“大人的知遇之恩,孟阔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孟阔的这条命和这把刀,就是大人的,大人若有差遣,尽管吩咐。”
刘汉见状点了点头扶起孟阔道:“我这次来京城,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见到你重新站起来,比从前更强,我很欣慰。等看过了你,我还要去长陵祭拜一位故人。”
孟阔满心以为刘汉来到京城是委派任务给他,却不料刘汉并无命令,顿时忍不住将憋在心中已久的心事向刘汉问道:“大人,当年夜犯长陵之人可有消息?”
刘汉看着孟阔,摇了摇头道:“七年了,还是没有半分消息。”话刚说毕,孟阔已然单拳握得骨骼作响,双眼布满血丝,额上暴出几条青筋,显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刘汉知道孟阔心中所想,这七年来能够支撑他练成比原来更强的刀法,除了老曲的开导,最主要的还是犯禁之人的断臂之仇,于是按着孟阔的肩膀说道:“放心,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也不会放过他。你且耐心等待,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和他刀剑相见,至死方休。”
孟阔闻言点了点头,用左手一抓右肩下的空袖,咬牙狠狠说道:“我花了七年时间练成‘斩立决’,就是为了斩下他的首级。”说罢,孟阔抓起桌上的酒壶,用嘴咬住壶盖吐在一旁,也不管刘汉在侧,对着壶口就是狂饮。等放下空壶时,孟阔又对后堂大喊道:“老曲,上酒。”
看着孟阔豪饮,刘汉没有阻止,到了最后,孟阔已是将酒朝下倾倒,任由面上都是酒水,可是刘汉分明知道在那酒水之中,不无孟阔的泪水,酒水入腹,却掩不住喉间的哽咽,可若不让这样苦闷的孟阔宣泄一番,只怕其更会被胸中的郁气所伤。
直到孟阔醉倒在桌上,口中仍不停地咒骂着:“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见此情形,刘汉缓缓地从身旁的包袱中取出一件披风,轻轻地披在孟阔的身上,继而正要对老曲吩咐,却听老曲挪着脚步走了过来,口中自言自语道:“又喝醉了。不过也好,有什么放不下的一醉就忘了。”说话间,老曲走到桌旁,摸索着对刘汉说道:“这位大爷,没事,您忙您的。小孟常常在我这里喝醉,没事的。”话音落下,刘汉取出一块黄金放在老曲手中,嘱咐道:“老曲,那小孟就有劳你了,待他醒了,就说我先走了。”
“多谢大爷,”老曲应了一声,接过黄金,随即边收拾桌上边道:“你和小孟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出手真是大方,可是为何我却感觉你们都不高兴。想我们这些老百姓,若是赚得这么一块黄金,已经可以高兴好久了。你们又有什么想不通,又还想要些什么呢?”说到这里,老曲似乎醒悟过来,连忙哈腰又道:“小老儿多嘴了,大爷不要见怪。”
刘汉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声:“那你得了黄金高兴好久之后,还想不想再得一块黄金呢?”话音落下,眼见老曲面色一怔,刘汉微微一笑独自拎起包袱便就走了出去,继而人走声留:“贵贱皆无异,一死万事休。”
就在这时,老曲的面上却是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继而两眼一阖一睁,那双白垩垩的眼眸居然变得亮如灿星,随即听得外面响起两短一长的喜鹊声,当下挥手一拂孟阔头顶,同时咳嗽了一声,顿时便从后堂走出一人,除了一双盲眼之外,竟与现下的老曲一般无异。
从后堂走出的瞎子老曲当下向着明眼老曲恭身低头,继而悄声细语说道:“幸亏门主在此,否则刘汉这一来到,属下必难在其面前隐瞒武功。”
“若非刘汉,旁人又何需我亲自易容假装。不过这个刘汉确实变得更厉害了,我更看不出他的深浅了。”明眼老曲当下点了点头道了两句,随即吩咐老曲道:“你且将孟阔照搬进去,通知黛黛前来套取情报,待得孟阔走后,你便歇业几天,等到刘汉走了再说。”
“是,门主。”瞎子老曲当下扛起孟阔,随即那明眼老曲拿起手中刘汉与其的一小块黄金,轻轻说道:“贵贱皆无异,一死万事休。说的真对。”话音落下,两手拊掌一合,继而分开的时候,那一小块黄金已经成了一片金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