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分家(1 / 1)

自从沈乐那次病了被老爷子修理一顿以后,大伯母果然是乖巧多了。

可是住在旁边的四婶的一举一动她都瞧在眼里,她最瞧不上的就是四婶的这种耍小心眼子的讨巧卖乖,不过在她眼里,这几个妯娌弟妹没一个是她瞧的上眼的。

二弟妹整天病歪歪的抚着胸口像只要死不活的病鬼,娘家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的,自个儿丈夫整夜整夜的在外面花天酒地,大伯母就喜欢跟村东头的几个长舌妇嚼舌根子,说她的这个二弟妹啊都快守活寡了都,二伯母倒是个从来不与让人争尖要强的好性子,却也逃不出她那张尖酸刻薄的嘴。

沈丹的母亲更不用说了,老实巴交又是个好欺负的,娘家没的撑腰的,在婆家任劳任怨还是遭婆婆的各种嫌。那时还没分家的时候,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母亲才嫁过来没多久就被奶奶各种使唤,大伯母是个有好处就往前赶没好处就缩脖子的女人,二伯母身体一向虚弱不能站在灶台边上,四婶是个懒得能烧蛆的女人,所以砍柴挑粪扫地抹桌子烧菜煮饭的粗重活儿都是沈丹的母亲张英一个人承包下来了。

张氏的娘家虽然也穷,但她却也是家里的幺女,上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到底也是个宠的,应该是张氏在家做姑娘的时候连下田栽秧的活都没干过,可是在婆家这样当牛做马的使唤却还是处处不讨好,在沈丹的记忆里,母亲的手掌一直都是布满了又厚又硬的粗黄的老茧,可是即使母亲在她面前极力掩饰着,但沈丹却依旧清清楚楚地记得母亲手腕上的那一道疼到让人心酸的烫伤的疤痕。

那时沈乐也才过周岁,咿咿呀呀的学语,奶奶跟捧宝似的生怕含在嘴里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大伯母自从替沈家生了个长头孙子就连升了好几级,以前张氏没嫁过来的时候被当奴隶一样使唤的大伯母也是受尽了委屈,结果生了个男孩就彻底翻身农奴把歌唱了,估摸着丫鬟当久了忽然抬了身份当了回正经主子,那威风还不得赶紧找回来,对张氏是百般挑剔,张氏烧菜时盐多了一点,她就开始抱着胳膊冷嘲热讽道,“哟,三弟妹真当自己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呢,这花的是大家伙儿的钱,果然不心疼哈……”

奶奶在一旁也直翻眼睛,张氏才嫁过来不久,不想让自己的丈夫为了她夹在这一大家人里为难,所以只是一味地选择对这个婆婆和大嫂忍气吞声,可是大伯母总是能寻个由头来给这个三弟妹脸子瞧,“哎哟,真是做千金小姐做惯了,挑个粪也能撒的到处都是,你是想臭死老娘是不是,我今儿个告诉你,就算沈家没有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那尖嘴猴腮的苦相也生不出个什么球来……瞪什么瞪,瞪什么瞪,有本事就生个带把的出来让老娘瞧瞧,哟,别又是个生不出蛋来的母鸡吧……”

她一摊手比了个二出来,二伯母在隔壁的卧室里咳嗽,她总是咳得非常厉害,仿佛连肺都要咳出来的感觉。

二伯母总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忍着心里的那口气,她待人温和有礼,绝不会像四婶那般与大伯母呛着干,可就算是这样,大伯母的那张嘴也不肯放过她。

女人之间的那种嫉妒与攀比,二伯母的嫁妆在几个妯娌之间最为丰盛贵重,也仅仅是这样,奶奶才稍微给了几分好脸子给她瞧,可是嫁到沈家这么多年来,二伯母的肚子里却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奶奶越来越不耐烦这个病殃殃的儿媳妇,什么难听的话没说过,二伯母没处诉苦,只好把所有的委屈往肚子里咽。

私下里求过很多怀孕的方子,娘家那边也带她看过很多次妇科医院,吃中药吃到连苦胆都要吐出来,奶奶和大伯母却只会抱怨她熬中药时把屋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

她没的别的法子,女人在婆家生不出孩子甭管你娘家有多大的势子,你就是个千古的罪人,是个十恶不赦扫把星。她甚至想过做试管婴儿,在那个时候,试管婴儿还不能普遍让农村人去接受。

二伯母每周都要去医院打排卵针,打得整块肚皮都淤青肿了,那时的二伯也很配合,毕竟是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一直坚持着,终于小有成效,医生说孕育出来的是一对双胞胎的时候,一向优雅端庄的二伯母却忽然高兴地像个孩子,奶奶和二伯都非常开心。可是孩子在肚子里六个月的时候终究没有保住流产了,在医院的病床上,当着亲家那么多人的面,奶奶当场就翻脸了,若当时不是爷爷在撑着局面,恐怕二伯与二伯母早就离婚了。

其实二伯母一直做梦都想要个孩子,她每次看到挂着老长鼻涕的青儿在舔棒棒糖的时候,都会蹲下身子来用手绢替青儿把鼻涕和口水都擦得干干净净。

哪怕不是为了一个名分或者留住那个男人的心,连单纯地想要有一个自己孩子的心愿菩萨都不肯成全她。

二伯母一向素衣素食,那时沈丹还小,却时常看到她跪在送子观音的佛像前,双手合十,静静祈祷……她的脸逆在阳光里看不真切,但沈丹看得久了,却总是能看到晶莹的泪珠从她的鼻梁脸颊上滚下来,一颗一颗,像断了线的珍珠……

二伯母其实长得很美,五官清秀,又端庄娴雅,只是从来不会像四婶那般花枝招展地打扮自己,一身月白色的素雅旗袍或是棉绸的葱绿色长衫,水一般安静瘦削的女人……

而每当沈丹这个时候转身要走的时候,却总是能看到雕花窗棂子外同样久久伫立着的六叔,那时正是杏花盛开的时节,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一种蜜甜的香味,可他微微皱起的眉宇间,隐隐有一种担忧的神色……

六叔虽然书读得不多,身上却总有着种很妥帖的书卷气和翩翩贵公子的气质,沈丹后来总觉得这样的六叔到底像谁,不像拘谨刻板的爷爷,更不像刻薄毒舌的奶奶……

他在窗外的廊下站得久了,有风偶尔吹过,杏花花瓣悄然歇在他肩上,像二伯母发间挽着的那只素净的木簪子……

以前村上人总谣言说六叔和二伯母之间有些不干不净的关系,一个是至今未娶的单身汉,一个是丈夫没死却活像守寡的漂亮女人。

其实,沈丹了解六叔的性子,他是见不得女人受一丁半点的委屈,这么多年来,这个二嫂在他们沈家所受到的委屈,他如何能不清楚,只是看在眼里,却也是碍于一个是嫂嫂的身份,一个是小叔子的身份,或许他一个男的可以不在乎外面的一些风风火火的谣言,可是二伯母的清誉,他不得不顾及……

后来六叔主动请缨去了城里打工,只是爷爷忽然病了,病得很重,六叔不忍心让二老时时牵绊自己,终究还是回来了。从那时起,家里就开始分家了,只是沈丹母亲手腕上的那道伤疤,却是在分家的前一天晚上,大伯母的故意刁难……

张氏,也就是沈丹的母亲,大伯母一向在几个弟媳妇面前骄横惯了,大伯又是个惧内的,在整个沈家她除了忌惮自己的那个公公和婆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况且沈乐才周岁的时候长得那叫一个粉妆玉琢的肥嘟嘟的可爱,家里上上下下都宠着这么个小人儿,所谓的母凭子贵吧,不仅仅是在皇家和大户人家里,张氏从来都是被派遣干重活的,一开始四婶还帮着干点,可实在是个喜欢钻着空子偷懒的懒婆娘,半天瞅不到一个人影,不是在麻将桌子上就是在化妆。

张氏一向也都是任劳任怨的性格,在她的观念里就是,干活累不死人,有说人的那会子功夫连饭都煮好了。

那时候大伯母虽然吃得比较好,整天不是这个送只老母鸡炖汤,就是那个送些补身体的营养品,可是大伯母身子不争气,总是挤不出什么奶水,一开始沈乐还能喝喝隔壁王奶奶家儿媳妇的奶水,一开始王奶奶也只是客气而已,久了她老人家也是不干的。

没有奶水,那就只好给沈乐冲调婴儿奶粉喝,可是就连这洗尿布冲奶粉的活儿都落到了张氏的头上,她自家儿子她到跟个官太太似的什么也不管,张氏成了她带来的陪嫁丫鬟似的,不过这些也不是什么粗重的活,况且先学学经验怎么带孩子,以后自己有了孩子就不用求别人带了。

也许是那几日照顾这一老一小太过疲惫了,张氏在给沈乐冲调奶粉的时候没太注意水的温度,刚好沈乐又饿得哇哇叫,张氏刚把奶嘴对到沈乐的嘴里,那家伙迫不及待地一喝,忽然被烫破了嘴皮,也许是皮太嫩了,很快就起了红肿的水泡,张氏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孩子在摇窝里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伯母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当下就把母亲推搡到一边,抱起沈乐,恶狠狠地对着张氏大骂道,“你这个吃了猪油蒙了心的东西,你有怨就对我出,何苦害了我的孩子,我让你不安好心,我让你不安好心……”

大伯母拎起煤炭炉子上烧得煮沸了的开水就往张氏的身上泼去,滚烫的开水,张氏痛到几乎晕厥,还好当时是六叔及时拨了120的急救车,可张氏手腕上的那条被烫伤了的伤疤……

沈丹每次看到母亲闪躲的眼神里那些隐忍的疲惫和无奈,她终是不忍去细究,怕撩起母亲心底的伤痛……

可是,可是她又怎么能忍心就这样袖手旁观,她恨这些狼心狗肺的极品亲戚,为了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却不顾亲人之间的血浓于水,最凉不过人心……

她坐在床沿边看着窗外的月亮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应该已是后半夜,旁边的妹妹沈青早已睡熟,有风透过窗子缝隙咝溜溜地吹进来,沈丹觉得身上一阵冷意,刚要起身去关窗户的时候,却忽然听到窗子外一阵笃笃的脚步声……

难道院子里又有小偷爬进来要偷她家的鸡

可是鸡笼里没有丝毫扑腾的动静,她心里一阵迷惑,打着电筒穿着睡裤就悄悄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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