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看着眼前的那一幕不禁双侧脸颊变得绯红滚烫,她看得清躺在草堆上的那个女人确实是自个儿的四婶,但是趴在她身上行苟且之事的男人,沈丹却看不大真切,但她依稀可以肯定不是上次的那个陈老三。
四婶的能耐,沈丹真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四叔辛辛苦苦长年累月地在外地打工挣钱,她倒好,整天都在外面勾搭汉子,沈丹忽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握紧的小拳头不禁又攥了攥,可是还没等沈丹发飙的时候,下一秒却忽然有人从背后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得老远。
沈丹拼命地挣扎着,差点一口咬下去把那人手背咬出血,一点点腥甜的血腥气,那人倒不吭声,沈丹不禁在心里打了一个寒颤,靠,不会遇到一个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了吧!
沈丹连忙回头朝那人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沈丹恨不得跳起来直接把这个家伙揍成猪头。
江寄北只是心有余悸地带着一丝责备温言道,“你也是忒大胆,那张老二也是你敢惹得的?”
张老二?
靠,原来趴在四婶身上跟条死鱼似的男人原来是张老二,不过是张老二又能怎么样,上一次因为海虾捣毁了田埂缺口的事,她可是完胜张老二。
不过江寄北这家伙怎么看都没看一眼就知道是张老二,沈丹不禁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顺带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靠,原来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亏她还朝思暮想地想早点遇上这个家伙呢!
“以前这片是我姑奶奶家的一块西瓜田,姑奶奶腿脚不方便,我放暑假的时候就经常会来看着西瓜田不让别人来偷,那时经常看到张老二和别的女人,呃,别的女人那个……”
他说着说着不禁脸也变得通红起来,舌头开始打结,喉结也开始在不停地上下滚动,那模样在沈丹看来着实觉得可爱的紧……
靠,原来也是一块会害臊的小鲜肉……
沈丹不禁‘噗嗤’一声故意拿他打趣道,“和那个女人怎样啊?这样还是那样”
沈丹以前跟陈小婉在学校附近的音像店里也看过一些比较让人面红耳赤的电影,她的手游走在江寄北的胳膊上,故意挠得他一阵痒痒,可是江寄北脸颊上的绯红早已红到了耳朵根子……
似乎沈丹打从娘胎里就带着一种霸道的占有欲,她觉得让他变得害羞起来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那天晚上月光很好,亮地人心里不禁一阵发慌,她手心里黏湿的汗贴合在他胳膊上涔涔的汗珠里,沈丹终于忍不住地附在他耳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你怕我吃了你?”
小北一脸惊愕地还没回过神来,沈丹早已不知溜到哪去了。
江寄北真觉得自己是见了鬼了,明明上辈子也没和这姑娘结过什么怨恨啊,可是她身上总有一股气息逼得他向她靠近,可是越靠近越危险,她总是能迫得他手足无措。
不过此时此刻沈丹的心里还没想到江寄北这一茬,她只觉得沈家出了四婶这样一个女人,真是丢人都丢到她外婆家去了。
嗳,沈丹每次一想到四叔头顶上那无数顶绿油油地冒着青烟的帽子,就觉得四叔确实是可怜。
可是比四婶在在偷人还更可怕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整个沈家顿时就闹得鸡飞狗跳起来。
四叔在回来的路上突然遭遇车祸身亡,大伯父怕爷爷会受不了,所以才一直瞒着没说,而四婶却是早已知晓的,那比赔偿金就收在了四婶的囊中,可是夫君丧期,她竟然还有脸跑出去跟别的男人偷情?
爷爷气得差点吐血而亡,幸好老天怜悯,医生再次从死亡线上把爷爷拽了回来,可是心死了,人已成枯槁。
沈丹没有抖落出四婶和张老二偷情的秘密,那天晚上除了她和江寄北,并没有旁的人……
小北……
沈丹的心忽然揪成了一团,他不会的,他不会这般肮脏,即使全世界人都可以变得无耻变得自私,但是小北,她心心念念地小北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四婶矢口否认,她说她并没有拿到那笔钱,也不知道四叔的死讯,钱,钱都被老大家的扣下来了,她一口咬定,沈家一大家子人都在欺负她孤儿寡母的,一大家子人都在打她那个死鬼丈夫的主意……
即使这样,她心里恐怕也是在偷着乐吧,以后再也不必偷偷摸摸地去外面偷男人了,明目张胆地勾搭,那是天经地义的,这不是在立寡妇贞洁牌坊的古代,她想嫁谁就嫁谁……
沈丹彻底被四婶的奇葩逻辑惊呆了,这个女人还真是狼心狗肺,哪怕她和四叔有天大的仇恨,可是沈天然却还是他的亲骨肉,她可以袖子一甩另择良婿,可是天然怎么办?她那种女人是绝对不会带着一个拖油瓶改嫁的,但她也不能不顾儿子啊……
不过沈丹还是远远地低估了四婶的能耐,没过几天她还真就带着那比数额不小的赔偿款跑路了,顺带溜走的还有张老二那个流氓痞子……
奶奶早已亮开嗓子骂了个天翻地覆,“你个杀千刀的不要脸臭娘们,你不得好死……”
可是骂来骂去丝毫不顶用,人早就溜得没影了,大伯母坐在门口依旧嗑瓜子,冷嘲热讽地呱呱道,“哟,我还不知四弟妹竟还有这样的本事,连张老二也被她迷得七荤八素的,我说我家门口怎么总有股狐狸的骚味呢,原来是从四弟妹家飘过来的哇……哦咯咯……”
奶奶气得直接朝大伯母闪了一巴掌,嘴角沁着血珠子,大伯母发了疯一般很奶奶厮打在了一起,说真的,奶奶如今遭遇这样多的事,早已不复当年的精明泼辣,没一会功夫,脸上就被大伯母抓成了一只花脸猫。
那模样着实是滑稽又可怜,其实这么多年来大伯母不是打不过这个泼辣的婆婆,恐怕心里是有几分忌惮着那个处处英明果决的公公吧!
如今爷爷是生死未卜,奶奶不过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纵使她哭天抢地,只因平时得罪欺负的人太多,落得这样一个惨不忍睹的下场。
按理说,大伯母这么狠狠地教训了一通这个老太婆,她心里应该是痛快的,可是很久很久,除了
空荡荡的难过,她觉察不出任何一丝欣慰来。
沈家在遭遇劫难,却终究还是窝里斗的厉害,大伯母这么多年来忍着这个处处要强的老太婆无非是惦记着她匣子里的那点体己钱,况且老太婆又是那样地喜欢着他儿子,等她死了,这钱自然是入了大伯母的口袋。
一家子人都在算计着本家子里的人,纵使是清心寡欲的二伯母也无非是在装聋作哑地洞若观火,很久以后沈丹才悟出了一个大道理,不争不抢的人,才是你这辈子最该提防着的人。
已是入秋草黄的季节,爷爷的病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无非是在吊着一口气熬时日,他时常嘶哑着喉咙“呀呀”说着什么,可到底是气若游丝地叫人听不清楚,大伯父为人老实看不出事,二伯父虽然是浪子回头,可眼里的那几分桀骜和落寞总透露着沈丹不愿看到的不安分,毕竟二伯母曾是用命替他还了孽债,沈丹的父亲更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半天说不响一句话出来,四叔遭遇车祸家里早已乱了套,五叔不在身边,六叔身陷牢狱……
纵使是儿孙满堂,可到底是天不遂人愿,儿孙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的愿景怕是再也等不到了……
旁人不懂,可是沈丹却是懂爷爷的,他是在等着六叔回来,他想看到六叔的最后一眼……
一口气吊得那样久,连村上妙手回春的肖大夫替爷爷号了脉之后都只是摇摇头,回避了一屋子的人,只拉了大伯父的手唉声叹气道,“老队长这病啊,怕是好不起来了,你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老爷子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吧!”
大伯父眼眶忽然红了一圈,他在沈家几个兄弟里算是最孝顺的,听得大夫这样子说,一时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不敢大声地哭出来,怕惹得家里人慌了阵脚,可是心里也实在是憋屈的慌,索性蹲在墙角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哪怕是抽烟都还地躲着自家的那个抠婆娘,早知道这包烟可是上次她娘家侄子娶媳妇时发的喜烟,大伯母本来是想着去村东头的小卖部卖了换些盐啊醋啊酱油什么的回来,如今大伯父偷偷拿去抽了,被那婆娘知道了还不吵翻了天……
大伯父深陷的眼窝子里忽然汪出了一泓眼泪,他心里头的苦没有谁能够体会,本想着娶个媳妇回来是个贤惠孝顺的,可结完婚的第二天大伯母就忙着算计着这沈老爷子的那笔财产……
不光大伯父的心里苦,沈丹心里也苦得跟吃了黄连似地,爷爷最后的遗愿无非是想见一见六叔,可是沈丹却没有丝毫的能力去找到六叔……
她忽然想起了六叔的那个最好的朋友楚医生,楚医生临走前给了沈丹他BB机的号码,那时候最好的通讯方式无非就是大哥大,可那么大个砖头似的财大气粗玩意,楚医生不喜欢把那个东西带在身上,所以只在裤腰带上别了一个BB靠机,很精致的一个小玩意,只是不像手机那样可以随时接听电话,它需要这边拨一下过去,然后BB靠机上留下你拨过去的电话号码,然后他再按着这个号码用电话拨回来。
沈丹家里没钱拨家用电话,所以只好从那个铁匣子里拿出一元钱去村东头的小卖部里打电话。
她把楚医生的BB机号码记在了自己写语文作业的一张纸上,也许是一路上跑得急了,手心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竟洇得纸张也潮湿了一大片……
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往外冒,她气还没喘匀就急着拨了那一串楚医生的号码,从电话的玻璃键盘里透出的那点朦朦胧胧的橙黄色的光晕,映地沈丹的指尖越发地苍白……
她咬了咬嘴唇放下听筒等着那端楚医生的回电,可是等了很久很久,电话都没有任何动静,沈丹有一些泄气,像楚医生那样的大忙人,每天多少台的手术,多少次的会诊,她的心急如焚……唯一知道六叔至今如何的只有楚医生,他与六叔是情同手足般的好兄弟,哪怕是六叔从狱里能寄回一封信来,爷爷也会安心的……
沈丹怔怔地看着死了一般的毫无生气的座机电话,无数个阿拉伯数字在脑海里盘旋,当试着再拨一次过去的时候,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一时兴奋地沈丹没握住话筒,她身子往前一仰,绊着了电话线,只听“轰隆”一声,沈丹绊到了电线一头栽倒在收银台的尖角上……
小卖部的老板吓得赶紧来扶沈丹,沈丹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起来,然而电话那端的楚今是早已心急如焚地问了起来,“丹儿,你那边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那样急切的心疼,即使是隔着冷冰冰的电话线和话筒,沈丹都能感受到他温热妥帖的气息,像不曾有过的馨软,她忽然心里一甜,加上方才撞破额角的疼,眼泪竟“呼啦啦”地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