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怀疑
由于“鲁荣渔2682”号的通信系统、定位系统都被关闭,突然失踪,远在中国大陆的鑫发水产公司已经嗅到异常的气味。
公司将情况汇报给山东海上搜救中心,7月19日,该情况又转到了中国海上搜救中心,该中心立即协调智利方面展开搜寻。
21日~23日,中国农业部协调12艘船舶,在智利海域进行拉网式搜索,智利军方也派出巡逻机参与搜寻。但“鲁荣渔2682“号始终全无音信。
从种种迹象看,渔轮似被劫持,然而此海域属于智利军方控制,不可能有海盗,渔船去了哪里?
2011年7月9日,失踪渔船现身。
7月4日、5日,刘贵夺忍不住用船长室卫星电话给自己女朋友韩美玉数次打电话。
这一通话迅速被发现。7月5日,北京海事卫星地面站收到消息,发现失踪的“鲁荣渔2682”号在7月4日16时和5日6时30分有过对外通话记录。经过密切跟踪,累计进行通信呼叫110余次后,北京海事卫星地面站于7月9日8时30分,与船长李承权取得电话联系。
李承权在刘贵夺的胁迫下报告称,渔船安全,已在夏威夷附近海域,正驶回国内。
在这艘渔船上,核心管理者原本有4人:船长李承权,最高指挥者;大副付义忠,即第一副船长,管甲板、货运;轮机长温斗,管机舱、驾驶;伙食长夏琦勇,管后勤。他们全来自大连。
如今,船长、大副被控制,夏琦勇死亡,原管理者只剩下温斗,温斗仍然做“大车”。从种种迹象来看,温斗原本是管理者,和船上的大批人都有密切联系,他完全有反抗的动机。但不知是害怕还是什么原因,他迟迟没有任何行动。
这天,鲁荣渔2682号在返航的路上行驶了半个多月,正式从南半球的春季,步入北半球的夏季,天气十分闷热。刘贵夺的心情也十分的焦躁不安,他想快点回国,只恨鲁荣渔2682号不能变神舟2682号。
这天,宋国春路过甲板的时候,看见马玉超在倚着栅栏发呆,宋国春喊道:“喂!”
马玉超这才转过头来,看了丛国春一眼,问:“怎么了?”
宋国春问:“你想什么呢?”
马玉超说:“我在想那天我们讨论的有关好人多还是坏人多的问题。”
宋国春说:“哦?那你想到什么了,我的大哲学家。”
马玉超说:“我想,坏人变好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而好人变坏却只在一念之差。”
宋国春点了点头,说:“嗯,很有道理。”
马玉超说:“我想,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在思考时会把所有人假设为好人,另一种则把所有人假设为坏人。”
宋国春问:“你觉得我属于哪一种?”
马玉超说:“你属于第二种。”
宋国春问:“你呢?”
马玉超说:“第一种。”
宋国春想了想又问:“那刘贵夺呢?”
马玉超说:“他?他哪种都不属于,他考虑问题不会想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只会想这个人对他有利还是有害。”
宋国春笑了笑,说:“你这话最好别让他听见。”
马玉超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一个礼拜之前,刘贵夺对渔船的油耗感到不放心,虽然马玉超计算过了,说油能用到回国,但是那毕竟是理论上的,实际运行情况如何,谁也无法预算。刘贵夺敏感的察觉到,事情可能会在这个地方败露,很多大事都是败在了细节上面。
于是刘贵夺找到了温斗,刘贵夺说,大燃油费油,换小燃油机工作。
温斗答应说,好,这就换。
可是一连好几天,温斗都没换燃油机,刘贵夺一再催促,温斗还是没有着手做这件事情,这令刘贵夺很不满。这天,刘贵夺突然发现,船上的辅机消失了几个,而且油耗也增加了好几倍,这都是温斗的工作范围。
刘贵夺再也等不下去了,他找到了温斗。
温斗推门进来后,开门见山就问:“什么事?”
温斗并不知道这次对话对他有多么最要。
刘贵夺把弄着桌子上的茶碗,看似不经心的问:“最近船上的设备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故障?”
温斗摇了摇头,说:“没有,一切正常。”
刘贵夺问:“油耗正常吗?”
温斗鬓角流下了一滴冷汗,温斗说:“油耗增加了不少,可能是机器有点问题,我正要检修,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
刘贵夺又问:“那辅机呢?”
温斗说:“辅机怎么了?”
刘贵夺说:“我刚才路过的时候扫了一眼,发现数量不对。”
温斗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这事我真不知道,一会我回去看看。”温斗的语气就像是在乞求原谅。
刘贵夺放下了手里的茶碗,问出了最致命的一个问题:“我在就叫你换小燃油机,你为什么不换?”
温斗说:“这不怪我,小燃油机坏了。”
刘贵夺盯着温斗问:“怎么坏的?是自然损耗,还是人为损坏?”
温斗说:“这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刘贵夺笑了笑,他拍了拍温斗的肩膀,说:“你看,你紧张什么,我就是问问船上设备的维修情况,你工作努点力,别在回国之前出什么故障。行了,你走吧。”
温斗转身就走了,走到门口不远处时,他点了一支烟。
这天,刘贵夺路过温斗宿舍的时候,发现温斗温密兄弟,还有吴国志,王鹏等人聚在一起说悄悄话。
刘贵夺不止一次看到这群人聚在一起说话了,于是刘贵夺起了疑心。事后在录口供时,刘贵夺供述:“我看见温斗经常和别人窜,经常说悄悄话,我感觉有人要造反。”
其实,这几个人关系一向很好,常聚在一起吃饭,打牌,聊天。
冯兴艳曾经提醒过吴国志:“你别总和温斗混在一起,别到时候牵连了你。”
吴国志说:“不会的,他们没和我谈过要造反,我们也就侃侃大山。”
冯兴艳说:“那就好。”
吴国志问:“你不会是嫉妒了吧。”
冯兴艳问:“嫉妒什么?”
吴国志说:“我和他们在一起打牌,冷落了你。”
冯兴艳说:“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再说了,咱俩什么关系,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拜把子的兄弟。他们,不过是过眼的朋友罢了,下船之后也不会再联系了。”
吴国志问:“对了,下船之后,你打算干什么,我是这辈子不想再出海打渔了。”
冯兴艳说:“我有个主意,我大表哥是倒腾海鲜的,我们俩不如也跟着他做买卖,投资不大,也没什么风险。”
吴国志说:“好,和你一起干活也能开心点。”
冯兴艳说:“那当然了。”
和朋友一起卖海鲜,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愿望,此时的吴国志还不会知道,这个愿望已经没有办法实现了。
夏至过后,白天仍然很长,鲁荣渔2682号仍旧在太平洋上飘荡,如同一支没有根的芦苇。微风萦绕在鲁荣渔2682号周围,时而相远,时而相连。留恋的斜阳仍旧在慢慢的下沉,似乎今天有太多难舍的回忆。
每天这个时候,刘贵夺都会到甲板上抽一支烟,这天恰好马玉超也在。刘贵夺深吸了一口烟,吐了一大口烟雾。
马玉超问:“你想什么呢?”
刘贵夺说:“你有没有遇见这样的情况,一件本来和你无关的事情,却带给你很大的感触和改变。”
马玉超问:“你说什么事情?”
刘贵夺掸了掸烟灰,说:“三年前的一个夏天,我坐一列地铁的时候,地铁上很多人,而我坐在一个老人旁边。那个老人一动不动,低着头,像是睡着了。直到我下车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我想他一定是死很长时间了。”
马玉超说:“我操。”
刘贵夺说:“令人惊讶的是,地铁上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马玉超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的气氛决定他只能沉默。
刘贵夺接着说:“当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坐在地铁里死了,会有谁注意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