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如约升起。当第一缕晨曦照在大地的时候,人们开始苏醒开始晨作。今天的抱琴山庄除了有着往昔的热闹外,还环绕着丝丝的兴奋与期待。人们接踵而至,为的就是今天的盛事。
试琴台,抱琴山庄试琴的地方,也是每次论琴大赛比试的场所。高三丈,大理石所砌,东南西北四方各一图腾。相传只要有人可以人琴合一,灵音契合便可召唤出图腾上的灵兽,可保四方风调雨顺,国泰明安……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论琴大赛,黎艺荣盛装出席了。以往他只是负责制琴部分,而大赛的一切事宜都有抱琴山庄少庄主黎勿雍承办。说到黎勿雍,此刻众人却不见其身影。莫非是因为其叔叔的出现,他便退居二线了?
此刻的入画也在搜索黎勿雍的身影,昨夜听琴与其离开后就没有再回来过。孤男寡女的一个晚上以听琴那内敛的性子绝不允许的。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辰两人竟然还不现身,难道发生了意外?
其实黎勿雍与听琴早就来到此处了,只是他们地处的位置旁人是看不见的,他们在试琴台下的密室中。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这已是听琴从昨晚到现在第十二次问黎勿雍了。
而黎勿雍也不厌其烦地第十二次回答,“等大赛结束我们就出去。”
“我是来观看大赛的,你这么关着我让我怎么看?”即使听琴再过隐忍此刻也完全爆发了。
“相信我,这里听得比任何地方都清楚。外面人多声杂的,我们在这里坐着慢慢欣赏多惬意啊!”黎勿雍一脸委屈阐述着自己的好意。
这密室中有个机关,一旦按下便与外界相连。对外界的一切了如指掌,但外界却完全感受不到这里。其实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密室暗道,而抱琴山庄就在此处。本来听琴作为一个外人是不该带她来的,可是黎勿雍心里就是对她放心。而且以他的观察听琴此次定是要参加角逐的,可是自己却私心的不想让别人见到她抚琴时的娇柔与妩媚。既然叫听琴,那就只管乖乖地听着好了,想弹的时候弹给自己听就好。至于她想要把好琴,自己也可以送她个,绝对要比小叔叔制造的那把好……
“入画一晚上没见到我肯定会着急的,而且……”听琴突然住嘴,在她看来以这个人的恶劣性,要是知道自己想参加比赛定然不会让自己如愿出去的。
“而且你也想要小叔叔制造的那把琴是不是?”黎勿雍哪能看不出她的心思。
“是又怎么样?”被说中心事的听琴倒也大方承认。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性子完全放开了。
对于听琴的变化,黎勿雍很是愉悦,所以他也许诺她,“只要你乖乖地在这等到比试结束,我送你一把更好的!”
“我为什么要接受你送的而不凭自己的本事去赢得?”
“因为你一定会很中意我这把!”不知什么时,黎勿雍手中多了个琴盒。
只见他慢慢打开盒盖,听琴的眼睛就再也不能移开了。听琴不由迈前几步,手轻轻拨弄琴弦,琴声不燥,韵长不绝。声韵浑然而不破散,犹风中之铎。分辨一把琴的好坏,不外乎“奇、古、透、润、静、匀、圆、清、芳”这九德,普通的琴能做到三德已算不错了,而这琴轻轻一拨就已达到四德,可见是把绝世好琴。
“这琴真要送于我?”听琴眼睛不离琴身,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当然!就当我阻止你参加大赛的补偿……”
“可是……”听琴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可是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被这把琴吸引住了。
“霜华,这琴名为霜华……”黎勿雍说出琴的名字,并没有把琴的来历告诉她。霜华,抱琴山庄镇山之宝,是其几代祖先凝结心血所制。世人都说世间百琴出抱琴,不及霜华一分音。可见这霜华可谓是众琴之首。
只是听琴来自西域,并不知晓这些传闻。“月冷寄霜华,很美的名字。”
黎勿雍但笑不语,收了我的琴,就要成为我的人。抱琴山庄的传世之琴怎么能随便就交给外人呢?可是他自己不知道这一条追妻之路他早已先把筹码扔了,就注定今后的艰辛。当然,这都是后话。
与此同时,外面的比试早已拉开帷幕。人们的目标都是那台上摆放着的上好古琴。此琴在质泽声润上都堪称上乘,但是与霜华一比还是略逊几筹。毕竟霜华是几代人数年的心血,而这把古琴只是黎艺荣一年之作,又怎可同日而语。但世人见过霜华之人少之又少,所以这把古琴对他们而言也是至宝了。
一曲奏罢,又见一红衣女子登台。此女子剑眉星目,英气飒飒。“黎艺荣!我不要什么琴,只要你娶我!”如此大胆的求亲,还真是巾帼之雄。
黎艺荣微微一愣,还真没想到昨天与雪晴的玩笑之话,今天还真倒成真了。不过他黎艺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就此乱了阵脚。“姑娘能赢得比赛再说吧!”
女子听后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走到琴边。其实看着女子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个练家子。一般这种女中豪杰,对音律嘛……
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验证了黎艺荣的猜测。这女子根本不懂弹琴何况是精通音律。
台下众人都来自五湖四海,有的也是身份显赫。所以对这种虐待耳朵的音色实在无法忍受,“下去吧!”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随后起哄声不断……
女子眼睛一瞪,颇有谁敢再多说一句就拳脚招呼的意味。可是当她触及到黎艺荣那眼中的不屑时,热情全然被浇灭了。女子起身快步下台,眼眶泛红,临远去时还深深地看了一眼黎艺荣,可是人家视线根本就没在她身上。
在台下观看这一切的雨婷心里有些难受,为这女子的痴傻。但她确实没想到黎艺荣这般冷情,那么自己是否不需要再内疚了。
不多时台上又上来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此女子一身薄纱随着走路摇摆而飘逸。原来是那春风楼的花魁倾城姑娘。说到这倾城人如起名,美艳动人,回眸一笑可倾城。而且才艺双绝,尤其擅于抚琴唱曲。想必这次也是慕名黎艺荣的琴而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着倾城姑娘那简单地几下拨动,就知道这琴技高超。不出所料,随后一曲婉转缠绵的曲调盘旋在人们的心间。好似年轻男女的情爱,有点甜蜜,有点酸楚,亦有些心痛……
随后又有许多人登台演奏,闻名一方的才女,大户人家的千金,达官贵人家的琴师……这样一场听觉的饕餮盛宴确实给人们无限的享受。
廖紫嫣本想等雪晴弹奏完再上台的,可是又迟迟未见雪晴身影。眼看着人们一个一个的表演结束,如果自己再不上场,可能就要错过机会了。犹豫了片刻,她深吸一口气向着台上走去。
周凝柯等人看见廖紫嫣登台倒没有什么惊奇,毕竟师门渊源廖紫嫣从小就开始学习音律,但是在场其余人不禁为她的容貌所倾倒。如果说刚才的倾城姑娘是天上的繁星明亮璀璨,那廖紫嫣就是那一轮皓月,夜空下万物不可争辉。
更让人们意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琴技更是让人惊叹。她的琴音磅礴而又大气,颇有“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之境。人们的心情也会随之起伏,随之荡漾,久久不能平息……
一曲奏罢,人们不由地纷纷叫好。真想不到如此激荡澎湃的曲子竟然出自一位柔弱的女子手中。廖紫嫣起身微微一躬身,视线又扫了四周一遍,仍不见雪晴的影子。眉头不禁一皱,有些失望。
要问雪晴此刻人到底在哪里?她正在赶来的路上。雪晴由于昨晚运动过度再加上心情甚佳,这一觉倒香得很。等她醒来看见太阳的位置就知道自己该死地睡过头了。所以她连忙穿好衣服,背起琴盒向着试琴台狂奔而来。
眼看着黎艺荣要宣布结果,雪晴一个飞身踏着人们的肩膀就越到了台上。身形之轻盈,身法之微妙。让在场许多武林中人都不由称奇。可是当人们看清这女子妆容时,都有些哭笑不得。这女子是从哪里来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扣子不齐。原本清秀的脸上还有口水流过的痕迹。
许是大家的注视让雪晴想起自己的着装,不由整理下衣衫,随后用手抹去脸上的口水印。一脸傻笑道,“起来晚了,有些着急,着急……”
雨婷此刻一脸汗颜的趴在夫君肩上,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她的妹妹还真是朵奇葩。而上官楚逸仍旧笑意如初,只是那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不难让人看出他忍得有多么辛苦。就连不苟言笑的戚羽落,此刻睫毛也微微闪动,冰冷的脸庞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你这是……”黎艺荣也是忍着笑意问道。
“当然是来参加比赛的,都比完了吗?那是不是可以轮到我了?”雪晴倒也不顾及自己形象如何,反正是来比琴技的。
黎艺荣一抬手,“当然!请自便!”
雪晴走到琴台边,从琴盒中取出古琴,“我用自己的琴更顺手。”随即便把原本琴台上的抛到了黎艺荣手中。
黎艺荣措手不及险些没接住,不过当他看见雪晴的琴时也不由地一惊。冷月古琴!也许世人对雪晴手中的琴会很陌生,但黎艺荣身为抱琴山庄首席制琴师的他又怎会不知。想当初他们家的霜华就是模仿冷月古琴所制。月光映白霜,如此由来。
台下众人起初不解雪晴为何不用抱琴山庄提供的上好古琴,但是当看见冷月古琴之后就明白了。
再说雪晴一脸浅笑,起手便是双弹,“剔”,“挑”次第而出。弹琴讲究“按欲入木,弹如断弦”,不同的指法弹奏出的效果也不同。但雪晴转眼间已变化十几种指法,让人们看得应接不暇。但始终都可以做到刚而不燥,弱而不虚,刚柔相济,声情并茂。而琴音更加让人迷恋,无论是泛音的轻灵清越还是散音的波澜不惊都没由的让人心静。余音袅袅,且虚且实,绵绵不绝,缭绕回环。就那样的进驻你的心间,淡淡的却也氤氲着一种悠远……
当雪晴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时,场下已是鸦雀无声。人们还沉浸在那沁人心脾的乐曲中,忘记了欢呼,忘记了称赞……
半响,黎艺荣才打破平静。看着眼前这还有些拖沓的女子,“这天下第一,你实至名归!”
女子浅笑如花,双眸带着少许的娇羞还有一丝的兴奋,“那我的夜明珠呢?”直奔主题,不带一丝忸捏。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人们仍清晰记得那天一个洒脱的女子奏出了天下最美的乐曲,那一刻无关她的装扮,无关她的容貌,虽只是瞬间,却也芳华无限。而林雪晴三个字也深深地印在人们的脑海中……
这一刻,上官楚逸恨不得把她的美好收进怀中,只供自己一人欣赏。
这一刻,雨婷激动不已,自己的妹妹终于蜕变成最美的蝴蝶,虽然还有些迷糊。
这一刻,戚羽落那冰霜的眼眸已慢慢融化,带着点点温情。
这一刻,廖紫嫣黯然伤神,终究是输了吗?
当雪晴手里捧着朝思夜想的夜明珠时,心情那叫个春光灿烂。其实她深知这次比赛她胜在琴上,冷月古琴本就有治愈人们心伤的功效。当然,她不会傻傻地说出这个秘密。真好!终于有件拿得出手的东西送于师父了。
雪晴一行人在夕阳的波光中,开始了新的旅程。只是他们的队伍又增加了一个人。
“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听琴被折磨得快要崩溃了。
“你拿了我们家的祖传之琴,就是我们家的人了!”黎勿雍无赖地道。根本就忘了这是他设计人家的。
“那我现在还给你,请你快点消失!”只要远离这个人,再好的琴也不要了。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那意思就是我跟定你了。
“你……”
“我怎么了?”继续装无辜。
……
众人只是低笑,也不劝解。路还很长,需要一些趣事来解闷。
而山上有一人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过身去,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释然,似解脱,还似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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