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一手握羊皮古卷，一手抚摸着墙上流动的火焰纹，对照着古卷上的注释，一个字一个字地分析推理，将那些古老的符文组成一句句通俗的话。那是命运的预言。渐渐地，忘川微微勾起唇角。
原来，这就是因果报应。
“是你灌了陆离一碗哑药？”
密室的门突然被蛮横地撞开，韩七城揪住忘川的领子把忘川逼到墙边，狠狠地往墙上一撞，忘川重心不稳头狠狠地嗑在墙上，发出咚地一响，忘川眼前一花，羊皮古卷从手中脱落，被韩七城再次揪住领子，“说啊！”
忘川被撞得头晕眼花几欲呕吐，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陆离犯下那么多罪，难道不应该受惩罚吗？我只是在做对得起良心的事情！”
“王子殿下，你是不是在神界呆久了真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韩七城嘲讽道，“你犯的罪会比陆离少？”
“我和他不一样！”忘川眯着眼睛一字一顿道。
“是，的确不一样。你比他恶毒一百倍！居然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把他给……我记得你们以前在魔界就认识吧？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害怕陆离揭穿你的面目拉你下水所以毁了他？”韩七城厉声质问道。
忘川失态地反驳：“你凭什么这么想我！和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没相信过我吗！”
“看来我说对了？”韩七城不屑地松开忘川的领子，“堂堂魔界王子的气量不过如此，真叫人失望。就算他们接纳了你，我也永远不会承认你。”
韩七城潇洒地提了提自己的领子，转身而去。
背后，传来忘川恨恨的喊声。
“韩七城，陆离他不是什么好种！”
……
韩七城默不作声地擦拭着陆离的手臂，为了不刺激陆离他尽量不与陆离语言交流，水盆沉默地倒映着天花板，蘸水的毛巾在陆离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
“啊。”陆离低声叫道。
“怎么了？我力气太大了？”
这是得知陆离哑了之后韩七城和陆离说的第一句话，他疑惑地望向陆离，不知是不是力气太大弄疼了陆离。他轻轻移开毛巾，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手臂怎么搞的！”
陆离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五指形状的灼痕，仿佛有一只滚烫的铁手曾经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似的，触目惊心。
急匆匆地给陆离处理了一下伤口，该涂药涂药，该包扎包扎，陆离静静地望着他，像精致的没有灵魂的布偶。刚才韩七城明显感到擦拭那块皮肤的时候手感与其他皮肤处不同，没想到陆离居然被灼伤了。
“什么时候受的伤？”
“怎么受的伤？”
“怎么不告诉我？”
连珠带炮的疑问一股脑地抛向陆离，和预想中一样，陆离没有理他。也罢。“我出去找芷月来给你疗伤，一会儿就回来。”韩七城正要走，陆离用没受伤的胳膊摁住韩七城的肩膀，他眨眨眼睛，瞟向韩七城身后的花瓶，韩七城循着陆离的目光望去——
花瓶的影子灵蛇一样舞动着，变化着，像有灵性的一滩墨水在墙上写出心里的字样，一撇，一捺，像月光下的竹影幢幢：
我没事。
“哟，这技能高级！”见陆离想出了和常人沟通的方法，韩七城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墙上的影子字上，瘦竹般的字迹带着陆离的高傲与孤独，挥洒自如，刚劲有力。或许是觉得太有趣了，韩七城竟转头便忘了去找芷月的事情。
就算韩七城想起来了，他也很难找到芷月了。
芷月迷路了。
“早知道不和黄汹怄气了。”
芷月愣愣地凝视着身边浮动的光点，那宛如萤火虫般的小小光芒，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闪着微弱却美丽的光，不知怎的，有种心酸与感动浮上心头。
陆离被神主暗算，陆晓芊被关入大牢后消失，戚未晞突然接管神主一职，神主张玄澜神秘失踪……就算她再怎么麻木也知道，神界出大事了。可戚未晞就是不肯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嘲讽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芷月，你可能身处改写历史的节点上呢。
这几天她和黄汹两人把神界翻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陆晓芊的消息。黄汹有些气馁，劝她先别找了等等神主的消息，她一气之下抛开黄汹自己一个人行动，没想到还没一个小时就迷路了。
“这是哪儿啊……”芷月迷茫地望向四周。
正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飘到了芷月的耳边：
“你好芷月，你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命运赌场’。”
命运赌场？芷月皱着眉望向四周，没有人，空荡荡一片。“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命运赌场是什么地方？”
“嘿嘿，你知道吗，你可是这场赌局的赌注哦！所以我才把你请到赌场来，惊不惊喜？”那个稚嫩的恶作剧小孩似的声音又响起了，“芷月呀，如果想帮帮你的朋友陆晓芊，就好好在这里想清楚你对这个团队的意义吧！”
“什么？帮上陆晓芊？你是说……喂！等等！”还来不及抓住那支离破碎的信息，那个声音就这样消失了。
此时芷月身处一片黑暗，与她相伴的只有身边浮动的光点。
小小的光芒，虽然不能点亮这个世界，却能照亮一方黑暗，给同行的人带来一路光明。
“邹叔，借我根烟好吗？”
戚未晞沙哑地开口，声音沙哑得令她自己都惊讶。邹文渝竟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戚未晞递去一根香烟。戚未晞打了个响指，光点一闪，小小的火星在暗夜中闪着小小的光。
现在，零点学院的各位都在做什么呢？
陆晓芊代替神主和罗刹进入命运赌场，生死未卜。
芷月一定不相信她给的说法，正拽着黄汹满神界满神界的找陆晓芊吧。
刘倚天似乎找过一次神主，后来就没看到他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韩七城，听说在照顾陆离。哈，真好啊。
我呢……
戚未晞靠在冰冷的大理石外墙上，望着银河涌动，眼中晶莹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