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先生,你可别为了挑拨离间在这胡说八道。”邱汀俞气冲冲冲水泱衍喊了一声,绕过圆桌坐到了茜薇身边。
水冰钰父亲的事她有所耳闻,也知道这些年他们水家人一直在寻找跟尹浩然有关的人。
“我挑拨离间的对象是慕总跟慕太太,又不是你跟纪景琛,邱小姐何必如此激动。”水泱衍笑了笑,闲适地翘起二郎腿。
茜薇微凉的手覆在邱汀俞手上拍了拍,牵动唇角对她微微一笑。
侦探并不是没再联系过她。在Miss的那次见面被纪景琛搅局,隔天她就收到了侦探的邮件,也没问她为何爽约,只说先前找到的线索突然就断开了,等有了眉目再联系她。
那时不是没有怀疑。明明那封约了面谈的邮件里,侦探隐约透露已经有了她要找的人的踪迹。可是转念一想,父亲出事后乐烜(xuan)就人间蒸发了,想要找到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
因为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所以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她放下了。
“水先生有什么话倒不妨一并说清楚了,难得你一路跟来。”
碰巧!?他一个做大生意的人,大白天不在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不跟客户谈生意,独自一人跑出来喝咖啡吃甜点?也真是难为他了,为了跟她说这个,特意跟了一路。
水泱衍也不管茜薇语调里的讥讽,挑眉一笑,“怕慕太太过于相信慕总,我这里有几张照片。”
他直接就认定纪景琛之所以这么做,因为慕惟珺授意。
水泱衍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在了桌上,邱汀俞伸手捏过来递到茜薇眼前。
应该是那天她离开Miss之后的事。摆了斜纹贝雷帽的桌边,纪景琛坐在了黑衣人对面,两人在聊着什么。拍照之人还特意把镜头缩放到窗台上那一盆铜钱草上,那片阴影里摆着的是一副男款墨镜。
慕惟珺一早就知道她私下里在跟侦探联系!
既然照片都已经拿出来了,她无从去否认什么,只是觉得背脊发凉。
她的生活,无时无刻不处在别人的观察之下。
那一次被水泱衍掳走,他就一直在试探。不仅言语间,甚至连一桌吃食都是挑了母亲的喜好去准备的。母亲跟小姨,一个喜甜,一个惯于清苦,他连她们的喜好都掌握得精准。
那时候他就在怀疑尹嬿笙没死,而现在更是捏到了她联系侦探寻找乐烜的铁证。
挑拨离间她跟慕惟珺?她还不至于愚笨到此,慕惟珺这么做,应该有他的理由。
真正让她担心的是水泱衍。他如此不遗余力,到底,过去发生了什么?
“茜薇……”邱汀俞推了推她,水泱衍已经离开了,因为电话响。
茜薇将紧捏在手心里的照片收进了包里,正要开口说什么,恰好这时她们点的咖啡送了上来。
一闪而过的思绪就这么漏掉,她捏着杯柄出了神,这样子的她,在邱汀俞眼里,魂不守舍的,格外落魄。
包里的电话响了,她翻了翻找出来。
季尔勋说有事要找她,匆忙间却也没忽视了她声音里的些微异样。
“茜薇你怎么了?”
“没事。”茜薇说着舒缓了一下脸部僵硬的表情,问他在哪儿见。
季尔勋问了她的方位,然后匆匆说他过来找她。
邱汀俞听说茜薇要等朋友,见她有些低落,又想到方才她们俩人甩开了李黎。慕惟珺无缘无故不可能让李黎一直跟着茜薇,索性便也留下来。
恰好是午后时光,路上并不拥堵,季尔勋很快就赶了过来。见有第三人在场,而这个外人他其实有点熟悉,临时改了要跟茜薇聊的话题。
他是来雁回出差的,明天才开庭,却因为从朋友那得到消息说,有了乐烜在香港入境的记录,索性昨晚连夜加班处理好手头较为重要的事,今早回所里开完会,将余下琐事扔给助理就赶了过来。
本是着急忙慌的,却因邱汀俞在场,不得不将话压在了心底。跟茜薇随便聊了几句,茜薇说蔷薇昨天返回了伦敦,本只是一个随口的告知,却又在他心里掀起莫名情愫,隐隐约约的自责。
蔷薇一回国就来找他,甚至是为了他瞒着母亲逃回来,无法否认这其中的受*若惊。但毕竟他伤害了她。
而糟糕的是,因为这一趟归国,蔷薇知悉了自己的身世,因了茜薇的关系还跟慕家人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虽没表现出来,但不可能没有负担。
在她大大咧咧外衣包裹下,其实暗藏了一颗脆弱敏感的心。在隐约猜到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祁雨浓心脏病发入院,茜薇跟慕惟珺的关系陷入僵局;后来又在他这得知,茜薇连慕戎的十年祭都没能参与,她不知有多痛苦自责。
“尔勋,你找我有什么事?”茜薇已经镇定下来,所以电话里风风火火的季尔勋这会儿却只跟她聊天,不免疑惑。
季尔勋被她问住,再三犹豫后才开了口,“其实也没有什么事。”他说着手探进公文包里,一触便摸到了那张用华丽的大红色装点的喜帖,他握了握拳,最后将喜帖递到了茜薇跟前,“我跟无双的婚礼,定在下月初八。”
“恭喜!”茜薇伸出双手接过来,因为高兴,眼眶竟有些湿润。
一旁的邱汀俞也急忙向季尔勋道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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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泱衍接完电话直接夺过司机手上的车钥匙,风驰电掣般赶回了烟水湾别墅。如他所料,纪景婳在那里。
可是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却没在他的掌握之中。
纪景婳立在二楼的阳台边,他三两步靠了过去,刚把思念已久的人揽进怀里,还没充分感受到温香软玉在怀的真实感,身子就被她狠狠推开了去。
“水泱衍你卑鄙无、耻!”
纪景婳这几天一直拒绝接听水泱衍的电话,甚至被他扰得门都不出了。下午水泱衍一进咖啡店就开始录音,跟茜薇说话途中就把录音给纪景婳发了过去。
他深知纪景婳一旦倔起来软硬不吃,只得出此下策,把她逼到了眼前。
“对!我就是卑鄙!不逼你你肯见我?”
“逼我过来,然后呢?”纪景婳咄咄地贴上前去,满是愤怒的目光里隐约闪着疲惫,“水泱衍,别再有这种心思,动这么幼稚的念头!”她后退了几步贴向身后的阳台。
“幼稚?”水泱衍上前一步逼了过去,用力攫住她双肩,“在你眼里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很可笑?”
纪景婳扭开头避过他瞪圆了的眼,不愿被他眼里传达出的愤怒牵动情绪,更不愿再一次受他左右。
“看着我!”他伸手钳制住她的下巴,逼迫她面对着自己。“到底我哪里比不上慕惟珺?”
“无法比较!”纪景婳被他这句话刺伤,猛地挥开了他的手,“别对我动手动脚!”
她是那种只会走极端的人,既然选择了决裂,那就要彻底,最好毫无转圜余地。
那次的照片爆料,一下子将她那么多深埋进泥土里的不堪往事挖了出来。拿着骆朵云跟慕惟珺的照片,把她称作J小姐,再利用容蓉对她的恨,借容蓉的手将照片扔给媒体。
这暗地里操控一切的人,心思何其缜密,又是何其歹毒。
慕天因此受波及,让她心生对慕惟珺的愧疚,亲手在俩人间拉开一道无底深渊,她再也不敢靠近慕惟珺半分,哪怕做朋友也不行。
为了掩人耳目,那人又将照片通过容蓉之手踢爆给媒体,在她还未醒悟的时候,心底一直明朗的只是容蓉对她的恨,她恨不得要毁了她。
那样的情形下,她若不狠,别人只会对她更狠,让她痛不欲生。
“让我别动手动脚,可以!”水泱衍忽地退开一步,拉开俩人间的距离,冷冷与她相对,咬牙切齿,“动不了你,我可以动慕惟珺!”
“你可以去试试!”
“现在纪景琛已经跟邱汀俞订了婚,而欧展图相中烟水湾的地,想要在雁回发达的酒店业中分一杯羹的野心再明显不过,这时候我若从中作梗,到时候把你讨厌的纪家跟你一直放不下的慕惟珺之间搅个天翻地覆,你觉得怎么样?”
纵使卓钦谟胳膊肘往外拐,他的势力也不过强盛在蜃景,慕惟珺若是失去了纪家的支撑,看他还怎么在雁回立足!
他说出这番威胁,纪景婳却一反常态的平静。
“我母亲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水润的一双眼里满满的都是空洞。
水泱衍愕然,显然被她这般反应惊住。
“她是自杀的,被她深爱的人逼上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