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六郎结束旅行回到家的时候,刚刚进入院子,在门口看见了磨磨蹭蹭爬到屋门口的梅梅。
梅梅是一只蜗牛,还兼职广告派发员,每次来都会塞给他一张广告,事实上有时候呱六郎经常会想,到底是哪个家伙会雇佣一只慢吞吞的蜗牛作为派发员,但实际上梅梅经常能接到广告派发员的订单,每次都能收到她的小广告。
梅梅见到呱六郎,从蜗牛壳里面掏出一张小广告塞给呱六郎,这种广告宣传单呱六郎一般都是不看的,最终宿命也是在撕掉上面的抽奖券之后被呱六郎当做垃圾扔掉。
等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后梅梅才慢悠悠地用着打哈气一般的语气打了一个招呼,“你·好·啊。”不用怀疑,这慢悠悠的语气已经是她的最快的语速了,“你·麻·麻·还·没·有·回·来·吗?”
呱六郎点了点头,他不太想谈论这一点,低下头假装盯着小广告,这是一张妖怪集市的广告,花里胡哨地印满了用油漆压上去的妖怪的小脚印,看上去倒有一种凌乱的美感,和颜色颇为丰富的排版不同,内容倒很简单,“在三天后开业,持续三天”,但是考虑到梅梅的速度,果不其然,呱六郎在小广告上面发现,今天已经是妖怪集市的最后一天了。
这次小广告在背后还附了一张简易的小地图,看着距离并不远。
比之前的小广告看上去要正规许多,呱六郎漫不经心地想着。
“呱,你要进来坐坐吗?”呱六郎抬起头问道。
梅梅晃了晃自己的触角,拒绝了他的好意,“不·了,我·还·要·去·其·他·地·方。”她晃了晃蜗牛壳,里面传出来沙沙的纸声,看起来数量还不少。
呱六郎为雇佣梅梅的雇主心疼。
因为梅梅这样说了,再加上在麻麻不见之后,呱六郎自己也没有想招待客人的意思,随意客套了几句,将身后背着的小绿帽移了一些位置,就露出一个绿色的小背包。
麻麻说过,在外面行走东西要藏好,猛不丁地脑海里面窜出这句话,呱六郎的嘴巴往下耷拉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梅梅被他从背包里面拿出的辣椒吸引了目光,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伙伴的表情变化,当呱六郎把辣椒放进梅梅装满小广告的蜗牛壳的时候,她还顺势谦让了一下,当然话还没有说完,呱六郎就已经动作迅速地把辣椒塞进去啦,她那双豆豆眼高兴地眯成了一条缝。
做完这件事,呱六郎和梅梅打了一个招呼,就和她擦肩而过,准备进入家门。
不过在即将进入到门口的时候,呱六郎停顿了一下,眼神悄咪咪地装作不经意地往右下角的邮箱一瞥,里面满满地塞着他寄回来的明信片,一张未动,满得快要塞不下了,新拍的明信片一半露在外面,一半在里面,可怜巴巴地摇摇欲坠,一阵风吹过似乎就能吹走。
得亏飞鸟快递的快递员在上面贴着一条封条,要不然那张明信片估计等不到呱六郎回来了,不过那张纸也不是封条,上面用蜂鸟的脚印印出一段话:“请尽快清理邮箱!!!”一连用了三个感叹号,足见对方的崩溃了。
呱六郎肉眼可见的颓废了下来,也没有理蜂鸟的话,就让那张纸大大咧咧地贴在邮箱上面,然后开门,进入到冷冰冰的石头屋子里面。
照常第一件事,把屋内的蜡烛点起来,出去旅行的时候,呱六郎只带了一块葡萄干司康,照理说并不是很顶饿,不过此时他却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坐在桌子的小木桩的椅子上面,既不太想准备吃食,也不太想睡觉,一只呱有些落寞地坐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把背包整理了一下,再拿出一样东西的时候,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心里想着,虽然它是十四个自己这么长,但在自己的屋子里面会按照自己的身材缩小,并不会出现把自己的屋子捅破的情况,这样想着呱六郎才慢悠悠地从背包里面抽出一把刀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桩桌子上面。
刀身上面却坑坑洼洼,布满了细碎的裂痕,再不复原先的锋利,最严重的那道甚至刀身有了轻微的弯曲,在烛光的照应上面显得格外明显,但这不能阻止一件事实,在没有受到这么严重的损伤之前,这绝对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刃。
在麻麻不见了的一个月,呱六郎被迫自己准备旅行用的行囊,不过他每次整理的时候都会想起麻麻,注意力不集中的后果就是老实丢三落四,这一次他又忘记带自己的自然帐篷,还好现在是是夏天,还可以在河边找到一片足够大的荷叶作为帐篷。
呱六郎就在这个时候发现了这把残刃,它那时候也不好看,它的一半身子埋在河里面的淤泥之下,在水面上只留着一个柄,也坑坑洼洼的都是伤口,看着不像是一把刀,反倒像是根拐杖,如果不是一只红色的蜻蜓恰好停在上面,看着丑得挺有艺术气息的,呱六郎也不会因为好奇把对方从河里面打捞上来,但是随后呱六郎就有些后悔,这把刀要比他想象地长太多了。
呱六郎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把这把刀从淤泥里面□□,放在了岸上,上面遍布着黑黢黢的泥土,在那些裂痕之中甚至也夹杂着数不清的泥沙,上面弥漫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因为实在是太脏了,呱六郎用河水把对方冲洗了一遍,等露出里面的刀光的时候,他才发现这是一把伤痕累累的残刃,这把刀看上去太脆弱了,似乎一碰就会完全碎裂,呱六郎不得不更加小心一点,用他的小爪子一点一点搭着河水,把裂痕之中的沙泥用河水冲刷。
等完全洗干净对方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呱六郎还是难免有些可惜,这把刀已经完全不能用了,损毁太过严重,没有使用价值,也没有观赏价值,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当做垃圾扔掉。
但呱六郎在这把刀边上走来走去,心里无意识地数着数字,他数了好几遍,这把刀有着十四个自己那么长,他掰着指头算了算,二尺四寸,是一把打刀。
大概不想自己的时间成本浪费,或是一些其他的原因,他打算把这把刀带回去。
呱六郎的背包有四个格子,可以放食物、护身符和用具,用具有两格,每格都可以放一个,无关大小,只有种类的问题。呱六郎把自己的背包拿到胸前,打开后,从刀尖开始一点一点地把整把刀塞了进去,在塞的时候,呱六郎还在想,幸好他忘记带自己的自然帐篷了,要不然就没有位置把这把刀,呱六郎越想越觉得的这大概就是一种命中注定吧。
毕竟他不会扔掉麻麻买的自然帐篷,给一把残刃腾位置。
心里还挺美滋滋的。
因为这把刀对于呱六郎来讲实在是太长了一点,他的动作有点慢,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整把刀塞进他的小背包里面,从外表看上去,这个背包没有一点的变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放置了一把十四个呱六郎这么长的刀。
在自己的石头屋里面,从外面进去的所有东西,就算再大也会被缩小为呱六郎能够使用的尺寸,因此此时的那把刀看着倒没有在外面那么长了,如果呱六郎想的话,他甚至可以把对方背在背上,做个背刀侠客的造型,毕竟就算对方缩短了,也不是他能够别在腰间的长度。
如果不是有着这么严重的伤痕的话,它一定会是一把极为漂亮的刀。
呱六郎这样想着,脑海里却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他想要试着修复这把刀。
不过他虽然自认为学识渊博,博览群书,每天在麻麻回来的时候,就就看书,又想到麻麻了,呱六郎晃了晃脑袋,这才继续想了下去,不过心情明显地低落了。
但他毕竟不是妖刀呱,只有一把削木头用的工艺小刀,也并不知道一些关于刀剑的事情,更不可能会像对方一样时时刻刻抱着那把宝贝刀不放。
呱六郎自己也不太清楚妖刀呱住在哪里,对方也只在每年的那几天才出现,呱六郎能碰到对方的次数一年也没有几次,所以也并没有去找对方的打算。
他将目光放在了梅梅发的小广告上面,心想:妖刀呱是妖怪,那么去妖怪集市找个妖怪问问吧,正巧是最后一天了。
呱六郎是一个雷厉风行的青蛙,想到要去旅行就能背着背包,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准备行囊,这次也是,他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就打算行动了。
因为不知道要去多久,他拿了一块葡萄干司康,在幸运铃和幸运草之间纠结了片刻,拿了幸运草,将那把打刀塞进了背包里面,并没有拿其他的用具,在门口撸了两把三叶草,这是出门的钱币,一定不能忘记。
出门的时候碰到梅梅,这么长时间她还没有从门口挪到院子口,“你·又·要·去·旅·行·了·吗?”
呱六郎摇了摇头,小爪子把广告传单摇了摇,“呱,我打算去这个妖怪集市看一看。”
梅梅便又高兴了起来,豆豆眼眯成了一条缝,“那·你·记·得·报·我·的·名·字·啊,有·优·惠·的。”
呱六郎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走了,广告传单上面截止的日期是今天晚上十二点,而现在已经很迟了,如果不快一点的话,他就会面临一个妖去楼空的集市了。
等呱六郎都跑没影了,梅梅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知·道·吗?妖·怪·集·市·不·收·三·叶·草。”
眼前哪还有呱影,明明比呱六郎小,梅梅还装作老诚,摆了摆自己的触角:“急·躁!”
于是等到匆匆忙忙到了集市,呱六郎就面临了一个极为窘迫的境地,他口袋里面没有钱。
垃圾集市,吃枣药丸,居然不收三叶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