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儿坐在门槛前托腮看人来人往,忽而眼睛一亮,起身朝外跑。
“喛,当心拐子拐了你。”赵伯一直瞧着她,嘴里喊着追出来。
香烛纸马店的张婆站在门前嗑瓜子,取笑道:“赵伯你慢点,老胳膊老腿折腾不得,当我们瞎麽,帮你盯着呢。”又朝张贵喊:“是不是啊?”
张贵正用柳条穿过大鱼鲜红的腮,打个结丢进浅抱盆里浸在清水里养着,听到这话抬起头,也不答,只看着萧鸢弯腰抱起蓉姐儿。
“买甚麽好吃的?”张婆看她肘挎篮子沉甸甸的。
萧鸢眯起眼回话:“肉行才杀的猪,我买了二斤前腿肉,一颗大白菜打算包饺子吃。”
“饺子,饺子。”蓉姐儿高兴地舔嘴唇。
“定是有喜事。”张婆断言:“今大尾巴喜鹊直冲你家窗叫个不停。”
萧鸢笑道:“得感谢您家嫂子给我透的信儿,明就去赵尚书府里做工呢,晚间给您送饺子来。”
“喛哟,天大的幸事。”张婆与有荣焉:“这饺子一定要吃,沾你的喜气。”
萧鸢笑着看向张贵:“你也有诶。”张贵挠头道声谢,颧骨浮起暗红,拎起条鱼要送她,却是晚了,已闪身进了房,赵伯把门阖起。
萧滽揉着眉踩楼梯下来,蓉姐儿扑上抱他的腿:“哥哥,哥哥,吃饺子。”
萧鸢正细细剁肉馅,瞟他一眼:“书念好了?”
萧滽呶呶嘴撩袍往椅上跨腿一骑,忽有甚麽东西掷来,他本能的一接,是一坨蒜头,听长姐道:“替我剥蒜瓣。”
他有些不敢置信,甚麽时候轮到他来做这些粗活,蹙眉不干:“这太难了罢!”
“没你读书难。”萧鸢头也不抬:“想吃饺子就得出力,否则一口别吃。”
“.......”萧滽怏怏剥蒜瓣,他真是越活越不如了,叫过蓉姐儿:“一起剥,否则没饺子吃。”
蓉姐儿摇头:“不会。”想跑。
“我来教你。”萧滽一把拽住她。
萧鸢弯起唇角,这个阿弟有时也很孩子气。
萧滽后来活干的性起,干脆接过长姐手里的刀,又让赵伯再取来一把,一手一刀“咚咚”剁菜剁肉。
蓉姐儿看得目瞪口呆,拍起手来:“哥哥最威风。”
“那是,也不想想我曾是做甚麽的。”萧滽答的意气飞扬。
萧鸢捣着蒜汁儿,似不经意般问:“你曾是做甚麽的呢?”
“东厂.......”他倏得警觉,咽下到嘴边的话,皆怪此时气氛太和乐,差点大意了。
“你说甚麽?”萧鸢没听清楚。
萧滽把刀放下:“我说剁好了。”萧鸢便不再追问,把剁细的白菜挤干水,混进肉糜里开始拌馅。
赵伯洗净手也来帮忙,拿起擀面杖一片一片滚皮子,萧鸢则拈起一片摊在掌心,拿筷子挟馅摆中央,再折起紧贴,打几个花褶两边用力一捻,一个鹅胖饺子便好了。
萧滽也有兴趣尝试,包了两个被萧鸢驱撵:“祖宗,快别浪费我的皮子和肉馅。”
萧滽其实觉得自己包的还行,只是比起长姐的来,略逊一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