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这样,万斌哥”水灵被这一情景吓得哭了,她不知道仇万斌为何这样,她也从未见过他如此癫狂的样子。
原本以为拿走了菜刀就会安全,然而她怎能想到,一个想要自残的人,无论什么时候他能找到伤害自己的方法。将仇万斌的头紧紧搂在怀中,水灵呜咽出声“别这样,万斌哥,我相信这不是你的错,你那么爱她,怎么可能去伤害她,若她知道了也不会允许你这样伤害自己的。”
“不,你不知道”仇万斌挣开水灵的怀抱,力量之大,让两人都向后仰去。
当水灵稳住身形的时候,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仇万斌,血红色的眼睛望向窗外遥远的天空,眼中没有泪,目光却呆滞的如同一汪死水,就那样望着窗外,用平静又毫无生气的声音说道“不,她是绝对不会原谅我的,如果可能,她会恨不得用刀子捅进我的心脏,若不是我,她便不会死去”仇万斌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心再痛,非常痛,缓缓的他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面容开始恢复了平静。
“这样也好,也好,至少我不会再心痛。”说完这句话,仇万斌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静静的躺在地上不在说话。
“万斌哥,万斌哥?”此时的水灵很害怕,她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印象中的万斌哥一直都是温和而冷静的,而今天,他这是……水灵慢慢爬到仇万斌身侧,轻轻的推了推他,突然的平静,让水灵更加不安,总觉得这像极了是有什么事情到来前的宁静。
但这次,水灵想错了,她的万斌哥又回来了,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却仿佛是场梦。
“抱歉,我不该向你发火的,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你是水家的女儿,这么多年的信息传递,我的身份早就瞒不过你的,只是对于刚刚的消息太过震惊了,才让我情绪失控,让我想起了一些曾经的往事。”仇万斌睁开了眼,坐起身,伸手抹去了水灵眼角的泪痕。
“万斌哥,你吓到我了,你刚刚的模样好可怕。”水灵嘴一撇,又一次哭了出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平生第一次,她经历了如此恐惧的一幕。
“别哭,别哭,是我不好,原本我以为我能把她忘记,可是我今天才发现,越要忘记记得就越清楚,那件事它让我失控,让我恨不得杀了自己”仇万斌再次为她擦干眼泪,轻声解释着,这么折腾下来,他总算找回了理智,此时不是他任性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万斌哥能告诉我,那样至少我也能帮上一些忙”水灵抽噎着说。
仇万斌却摇了摇头,“这件事你无法帮我”看着水灵的脸,他似有感触的说“灵儿,你知道吗,有些时候,你和她很像”
“和谁?是你梦中你叫出名字的女孩吗?”
仇万斌愣了一下,然后他似乎决定了什么似的,他说“灵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或许是一件事长时间憋在心里太久便会发酵膨胀,仇万斌此时很需要有人能够有人倾听自己的诉说,而水灵是他唯一可以诉说的对象。
水灵点头,“她感觉得到,此刻的仇万斌需要自己的倾听”
“许妙,她是我们城内最善良的姑娘”话题打开了一个角,便停不下来,仇万斌此刻已经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之中,他讲述着自己曾经的故事:“第一次遇到她是在河边,我记得那是一个傍晚,她做了个小巧的莲花河灯,小心的放在河面,河灯越飘越远,而她则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祈祷什么,要知道那时并不是放河灯的日子,所以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河边,微风拂过她的裙角,吹起了她的头发,夕阳的余晖笼罩在她的身上,现在想起来依旧是那么美丽,也就是那一刻我不可自已的开始注意她,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可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便是爱,只是平生第一次想要用心的去讨好一个人。”说到这里,仇万斌露出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那你和她……”水灵小心的问,她本想说,后来怎么样了,可想到那个姑娘已经不在,便也不好再说下去。
“你忘了吗?我是恶霸的儿子,谁肯嫁给我呢,我曾多次试图接近她,可她的哥哥却是个机灵人,这让我根本无法与她接近,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我决定亲自上门提亲,但是他的家人根本不肯给我机会。”仇万斌自嘲的说,他想到了那天他兴致勃勃的上门提亲,可对方大门紧锁根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你不是……”水灵想说,你家不是当地一霸吗?怎么可能连门都进不去。可是她却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是开了个头便没了后文。
但即便如此,仇万斌依旧听懂了,他笑着说,“不错,我家是很强势,可那些也只是对不肯交租的商户和一些地痞流氓,要知道,这些人不用些武力是不可能听话的,要不然你以为当地的城主真的是怕我们仇家吗?他若递一道折子上去,我们再厉害还能和军队斗不成。”
水灵点了点头,怪不得在她接到的消息中,只是写了多数的打架斗殴,和恃强凌弱的事,而伤人致死的却始终只有一件,难道就是这件,水灵猜测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提亲时弄了那么大阵仗,我父亲自然就知道了这件事,毕竟我平日里也荒唐惯了,父亲也懒得管我,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那件事。”仇万斌痛苦的说,“那真是我今生最难忘的一个生日”
顿了顿仇万斌继续说:“每年我过生日父亲都会大肆操办,届时全城的大人物都会前来祝贺,虽然他们大都因为害怕我爹的强势而无法选择,但不得不说那一天总是非常热闹的,只是这一年更加热闹罢了。
那一天,父亲看起来非常高兴,他对我说“斌儿,你今年十八岁了,所以为父今天为你准备了一件特别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什么的,我已经不感到稀奇了,左右都是那些个东西,无非是换了包装,改了名字罢了,所以我只是谢过了父亲,然后便到前厅去接待昔日的酒友。
一杯酒刚下肚,街道上竟响起了嘀嘀嗒嗒的唢呐声,声音由远及近竟是朝我家方向而来。
要知道城中人是不会选择在我生日这天举办婚礼的,因为这一日城里大多数的人都在我家这里,所以无论办什么都会显得非常冷清。
可就在这时父亲却神神秘秘的把我叫了过去,说这就是他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而管家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身边,在我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就被推回了房间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新郎服。
我当时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大红的新郎服穿在身上就觉得特别别扭,直到管家告诉我说,花轿里坐着的是许妙,我才停止了手上动作。
可是我心里又担心起来,毕竟他们家是不同意的,我可以料想得到,一定是父亲在暗地里动了手脚。
我问管家究竟是怎么回事,管家对我说了一番话让我放下了所有的芥蒂,他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既然结了亲家,左右老爷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担心,日后对人家姑娘好些便是了,女人家总是心软的,到时候多哄哄就是了”
如今想来,我真不该这样由着他们,那样就不会发展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父亲错了,管家错了,我也错了。”仇万斌长舒了一口气,他的表情变得极其痛苦,仿佛这一刻他又回到了那一天。
大红花轿抬进门,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那轿帘后面,唢呐吹得嘀嗒响,宾客们欢呼着、簇拥着自己接来新娘去拜堂。
心砰砰的跳,从未有过的紧张,心爱的姑娘就在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然而当轿帘被轻轻撩开,众人都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刹那间欢呼声变成了惨叫,片刻后成了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撩开轿帘的手是抖的,轿子里面的人是红的,那并不是喜服的颜色而是鲜血,一柄银刀扑入她的胸膛,刀柄处紧紧握着的是那双曾经在河边放灯的纤纤玉手。
盖头早已滑落,她的眼睛睁得极大,不甘的眼神还停留在死前的那一刻,在那样精致的面孔上,嵌这这样一双眼睛却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绝望,仇万斌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是一场噩梦,然而事实就是事实,一旦发生便无法逆转。
“是因为那个姑娘?”水灵问,她的话让仇万斌从思绪中转回现实,空洞的眼中也恢复了几分色彩,可那色彩依旧是晦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