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几乎是扳着冷傲琛的身体,在教他站军姿。
“你怎么哪儿都不正啊?”江彬就没带过这么歪的兵,“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部分不是让我想帮你拆了,重新组装的!”
冷傲琛好不容易被他逼着,站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姿势,坚持了还不到五分钟,大家就跟着排长一起学习喊口号。
卧槽,这种奇傻无比的口号,冷傲琛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他好歹也是在米国当过助教的人,你让他做学术报告没问题,他甚至可以帮着公安部破案,但你要他喊这种傻了吧唧的口号,他还真做不到。
“忠于祖国,忠于人民……”他周围的兵们都在慷慨激昂地喊着口号,个个表情狰狞。
冷傲琛在心底冷哼,这种典型的从众心理和洗脑活动,太可怕了。
为了不挨罚,他张大嘴,用嘴型配合,并不真的喊到位。
简宁倒是用尽全力喊了,可是她的嗓子真心斯文,就算喊得自己脑袋缺氧,还是被排长揪出来了。
“蚊子啊?”
冷傲琛这才发现,这个姑娘有点眼熟。
不会吧,简家小公主来战鹰了?
这是多么玄幻的事儿!
那个小公主,从小就被叶羽晨保护着,娇弱得就像小白貂,她这不是作死吗?
简宁马上乖巧地趴下,做俯卧撑,同时歉意地瞄了一眼连带受罚的叶羽晨。
叶羽晨是真心又累又饿,手臂酸的快撑不住地面。
她只能重复地想着那个不知名的军人和女警,才能坚持着不冲动离开。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餐时间,别人都像猛虎下山冲向食堂,叶羽晨却是小心翼翼、慢慢悠悠。
简宁一直在她身边,似乎比她还紧张。
今天的伙食不错,主要肉类是酸酸甜甜的咕老肉。
叶羽晨侧头,尽量不露声色,只要了一点点肉。
简宁的盘子里,食物就更少了。
她那双盈盈的丹凤眼,一直在观察教官和班长的位置。
趁着江彬转头和班里其他人说话,赶紧将叶羽晨盘子里的咕老肉,拨到自己盘子里。
叶羽晨也飞快地把肉往她盘子里拿,天哪,幸好这里有简宁帮她。
“嗤……”熟悉的冷嗤声,是陆海蓉。
在战鹰,最了解叶羽晨各种小问题的人,只有她。
叶羽晨真的不想再挨罚了,进部队不到两天,已经将她一直顺遂的人生,粉碎了个彻底。
占尽上风的陆海蓉,真想举手报告。
“姐妹们,太神奇了!”二班的一个女兵咋咋呼呼地说,“你们知道我们的总教官冷隽睿有多帅吗?”
“当然知道!我刚刚看了布告栏,总教官冷少校的照片,比大明星的还帅!”另外一个女兵其实昨天就看过布告栏了,“真是没见过那么清黑明亮的眼睛,就算是在照片里,都能看到人心里去。”
叶羽晨却因为心虚,根本没听进去。
来了一个混世魔王冷傲琛不算,现在还有个让人头疼的总教官冷隽睿,她在军营的生活该是多悲催?
早知道就不叫自家老爸那么硬气了……
“羽晨,快点吃,我们去看看布告栏。”简宁想拉她逃跑,离陆海蓉远一点。
……
“叶羽晨,到你值日时间了!”江彬的盘子里,连一粒米都不剩。
叶羽晨如获大赦,一溜烟跑了。
陆海蓉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冷傲琛警告的眼神,总算是把揭发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冷傲琛像没事人一样,满不在乎地吃干净了食物,这是冷晋松用棍棒给他养成的规矩,在军营里终于派上用处。
他自负地想,叶羽晨的状,还轮不到不相关的人来告。
欺负她,必须亲力亲为。
午休时间,累得全身散架的叶羽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可是,军队生活,就像和她有仇一样,监察来了。
部队里的监察,制服特别漂亮挺括,白衣白盔,大多都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可是,士兵们却都不太喜欢他们。
谁让他们是专门揪大家小辫子的特殊存在?
小到内务,大到纪律,凡是被他们抓到问题,那就麻烦了。
雪白的手套这里摸摸,那里蹭蹭,叶羽晨心里发毛。
“这样的地板,你自己说,合格吗?”男监察伸出带着黑印子的白手套,问叶羽晨。
天地良心,她光是拖个地板就拖了三回,冰冷的水龙头下,洗了无数回拖把。
可是不管她换几个方向推,就是做不到地上没毛毛头,没有水渍。
“我真的尽力了。”她低声说。
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做过家务,在家拖地板的活是哥哥叶宸骁包的,在慈济医馆是师兄弟们包的,她真没拿过几次拖把。
“问题不仅仅是地板,你过来,看看休息区的茶杯。”女监察面无表情。
叶羽晨看看那一排统一的茶杯,一个个和监察的表情一样,毫无差别,杯子也排成一条直线,“不是挺好吗?杯子我洗了。”
“好什么好?”女监察摇头,对江彬说,“这是你的兵啊?好好教育。”
他们低头在本子上记了半天,还不停摇头。
叶羽晨顺风顺水的二十一年,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简宁小声问江彬,“班长,杯子还能有什么问题?”
她的心里也慌得不行,以前在家里,谁干过这些活呀?
江彬摇头,“你当这是你家客厅啊?在部队,这些杯子、盖子和把手,都要按照统一方向摆放。你们昨天进来是什么样子,以后就是什么样子,不能有一个乱套。”
我去,这是强迫症!
叶羽晨好不容易忍住没顶嘴,这不是折腾人吗?
谁还记得那些杯子昨天是怎么摆放的?
简宁是学美术的,她对环境观察能力一流,马上按照记忆帮叶羽晨摆好。
原来那些杯子竟然能摆得像一排整齐的士兵。
“叶羽晨,晚上继续学习整理内务,地板拖不干净不许睡觉,谁都不许帮忙。”
……
入夜后,自来水更冷了,叶羽晨疲惫不堪,却洗不干净那把棉拖把。
双手冻得红通通的,生疼。
她真的尽力了,眼泪不知不觉就滑落了下来。
挫败感涌来,心里酸涩得难受,从没有想过,她没有输在训练上,却被这样打击。
她开始委屈,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当兵,她当初的热血,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难忘初衷?
她想家了,她对军营产生了难掩的失望和抗拒。
她的性格果然不适合这里。
走廊的灯光下,一双颀长的大长腿,站在了她的身后……